第6章 推理三要素
转眼过了一个星期。
王永祥已经被律政署提起公诉，被判谋杀罪名成立，被判无期徒刑。
由于案件离奇，被警队公共关系科的人联系专人，特别制作成了一档节目用以宣传，还采访复刻了方嘉庭的破案过程。
不出意料，这期节目，收视率高的惊人！
湾仔警署重案组一队，获得了响当当的荣誉。
就在众人商量着晚上去哪聚餐庆祝时，彪叔敲了敲一组办公室的门，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还有灰头土脸，一身大汗的陈家驹。
“彪叔，家驹。”方嘉庭朝二人点了点头。
“阿庭，干得不错！这件案子其他警署都头痛，结果到你手里，马上就破了！好嘢！”彪叔伸出大拇指。
他后面低着头，一脸委屈的陈家驹也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望了方嘉庭一眼。
“运气而已，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方嘉庭一看陈家驹这幅表情，就知道他又惹祸了，就是不知道两人找上他是为了什么。
“是这样的，我想你帮忙审个犯人。”彪叔目睹了方嘉庭之前审讯的场面，觉得他精神病都能拿下，于是特地过来找他。
“我？审犯人？”方嘉庭一头雾水，按理说两组人的工作都不一样，谁抓到谁审，谁有功。
现在一组人抓，一组人审，功劳算谁的？
跟着两人来到审讯室后，方嘉庭才了解为什么要找他过来。
方嘉庭透过审讯室的单面镜，看到了双手被反扣，倒在地上的案犯。
不仅倒在地上，这个案犯还一脸血，鼻青脸肿，身上也有多处小伤口，倒在地上也没人帮他扶起。
案犯闭着眼睛，生死不知。
“这...”方嘉庭通过陈家驹眼中的怒意，还有他拳头上轻微的破损，就能猜出。
这小子没压住脾气，上了点手段。
这也是彪叔亲自来找他的原因，再让陈家驹打下去，就要出事了。
彪叔点了点头，把一沓卷宗递给他：“你先看看卷宗，这也不能怪家驹，你如果有把握的话，就交给你审，再让家驹来，我怕出事。”
方嘉庭翻阅着卷宗，随口问道：“嘴这么硬？这样都不吐口？”
“扑街！这个犯人是颠的！从没见过这样的畜生的人！一拳一拳打死他，都便宜他了！”陈家驹怒火中烧，显然还没消气。
“放心，交给我。”方嘉庭拍了拍他的肩膀，研究起了卷宗。
他看完案件的细节后，挑了挑眉。
这是个连环杀人犯，叫区瑞，身份是个略有名气的雕塑师，也就是艺术家，到现在杀了六个人，全都是女大学生。
他杀完人后，还要把尸体藏在雕塑内，对外展览。
这案子证据链都很充足，其实没什么好审的。
最关键的是，到现在还有两个失踪的女大学生跟他有关，但生死不知，找不到人或尸体。
区瑞哪怕被打成这样了，也没吐口。
方嘉庭合上卷宗，仔细打量起里面的区瑞，只见他眼眶凹陷，身形瘦削，黑眼圈极重，双眸略有些古怪呆滞，枯槁的头发更有些杂乱不堪。
很符合我对杀人犯与艺术家的刻板印象。
方嘉庭望向彪叔：“我有把握，现在可以审了？”
彪叔点头同意。
方嘉庭打开审讯室的门，里面倒在地上的区瑞睁开眼，就是破口大骂：
“吊你老母！你们刑讯逼供，我要验伤，我要见律师！”
“我是一位知名雕塑家，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我抓过来，你们考虑过会给我带来的负面影响吗？我一定投诉死你们......”
方嘉庭对这番话没有任何反应，他走过去单手握着反绑区瑞的手铐，轻松将其提起，放在审讯椅上。
区瑞被手铐勒的龇牙咧嘴，凶狠地抬起头，瞪着方嘉庭。
方嘉庭面无表情，与他对视。
打量着他那浑浊的眼珠，凶恶的眼神，还有那丧心病狂的气质，方嘉庭点点头：“我是重案一组警长方嘉庭，你的案子证据确凿，你没机会再做什么雕塑了，你只有蹲赤柱的份。”
区瑞依然在叫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身为知名雕塑家的我，就是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们所有的证据都是非法得来的，口供也是刑讯逼供，我要见律师！”
“哦。”方嘉庭双手交叉在胸前，淡淡的回了一个字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区瑞不明白这个陌生的警官到这是搞什么，也不审讯，也不打他。
外面的彪叔和陈家驹更是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是搞什么？
不是要审讯吗？
现在还有两个女大学生失踪，十万火急啊！
就这样安静了足足半个小时，期间区瑞的情绪愈发狂躁，一会要见律师，一会要见医生。
到了后面，他又从椅子上摔倒在地，满头大汗，身体在地上不断扭动，嘴里不断喊着疼。
方嘉庭只是睁开眼瞥了他一下，继续闭目养神。
外面的彪叔似乎看出点什么了，倒是家驹憋了一肚子气，没看出方嘉庭到底在干什么。
这还不如他冲进去再给区瑞几拳呢。
“痒！好痒！”又过了十几分钟，审讯室内的区瑞从喊疼，变成了喊痒。
区瑞眼神涣散，双眸视线无法聚焦，口水更是从嘴角不断流下，却依旧是微微摇着脑袋结巴道：“啊啊！我...我要见医生啊！”
“医生？医生医不好你的。”方嘉庭意识到是时候了，睁开眼嗤笑道。
他望向审讯室内的单面镜，打了个手势。
虽然他看不清，但他知道彪叔在看。
即便现在区瑞还能凭借残存的意志，来抵抗着心中瘾。
但等到彪叔拿来那个东西后，区瑞绝对不可能撑得下去。
是的，方嘉庭第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区瑞不只是个变态连环杀人犯，还是个毒虫。
毒虫一般是很软弱的，但变态连环杀人犯加上毒虫，就不一样了。
除了瘾犯的时候，区瑞在平时会比一般犯人更加坚韧和变态，这也是为什么陈家驹打死也撬不开他嘴的原因。
三分钟后。
随着审讯室的门口，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彪叔走进，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的塑封袋，交给方嘉庭，特意大声道。
“方sir，这里面是五克的四号仔，从那些收缴证物里分装出来的，根据鉴定，这批四号仔纯度极高，远超以往收缴的其他四号仔。”
说完这句话，彪叔还对着方嘉庭眨了眨眼。
方嘉庭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接过彪叔手中的塑封袋，直接放在区瑞的眼前甩动两下，意有所指道。
“区瑞，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发现自己快要忍不住了？身上就像有无数只的蚂蚁在爬？”
“对于你这种多年的瘾君子来说，能够在这种时候，来上一口这个东西，应该是平时最享受的时候吧？”
此话一出。
原本趴在地上的区瑞，猛然抬起头，眼珠里满是血气。
同时剧烈的挣扎起来，用力张开手指，想要抢夺方嘉庭手中的塑封袋。
可是身体剧烈的疼痛和痒，根本无法让他伸出手，他额头上的汗珠不断的滴落而下。
看着挣扎想要抢夺塑封袋的区瑞，方嘉庭脸上露出一抹嘲笑，摇了摇头缓声道。
“看来是很想来一口？”
“放心，只要你告诉我，那两位失踪的女大学生现在在哪，我就让你好好尝一下味道。”
“毕竟对于身为知名雕塑家的你来说，应该还没有体会过，那种毒瘾上来后，却由于没钱购买，只能硬生生憋着的情况吧？”
听到这句话。
区瑞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声，更是不断用头撞击着地面。
方嘉庭没有等待区瑞的回答，低垂着眼眸，继续自顾自的缓声开口道。
“既然你不肯讲......”
“似乎看来这个东西拿来也没啥用了，不如就把它倒了吧，今天效仿一下虎门销烟。”
try{ggauto();} catch(ex){}
说到这里。
方嘉庭也是缓缓将这个塑封袋的口子打开，将塑封袋缓缓倾倒下来，面带嘲笑继续道。
“我只倒数三声，如果三声之内，你没想好的话，就连这最后一口的机会，都将彻底失去。”
“毕竟你觉得到了里面之后，除了我，还有人会给你碰这个东西吗？”
毫无疑问，方嘉庭已经将区瑞的心思，揣摩的无比透彻，将其玩弄于鼓掌之间。
区瑞浑身冷热交替，眼珠血丝密布，皮肤如同有百万只蚂蚁啃食，想要去挠，又好似存在于骨髓之中。
心理的防线，脑中的意志。
已然伴随着方嘉庭手中，那个缓缓倾倒的塑封袋，彻底的击溃。
还不等方嘉庭开始倒数，区瑞便是猛然瞪大眼睛，连忙急促开口道：
“我在湾仔还有一栋物业，没人知道的，我用其他人的名字买的，那两个作品已经完成了，就放在那栋物业的地下室里！”
“给我，快点给我！！！”
说完这句话，区瑞便是再度挣扎起来，想要抢夺方嘉庭手中的塑封袋。
听到作品二字，方嘉庭眯了眯眼睛，将手中的塑封袋摆正封死，冷声道：“给你？”
“你以后在赤柱蹲一辈子啦！我相信以你犯下的变态罪行，很多人愿意帮忙照顾你，你慢慢享受啦！”
……
搞定了这起审讯，方嘉庭跟彪叔和陈家驹随便聊了聊，刚回到办公室打算休息一会。
刚走进办公室还没等他坐下，一组办公室的电话铃响起。
咖喱翻过桌子，麻溜的接起电话，下一刻脸色就变了：“阿头，有情况！海边发现死尸！”
方嘉庭闻言，点点头，吩咐道：“所有人，出警。”
一队众人迅速赶往案发现场。
刚到，就看到一个法医已经在检查。
恰好这个法医方嘉庭认识，他招招手向他打了声招呼：“古医生，我可以看看么？”
这位古医生叫古泽深，是个法医兼作家。
古泽深抬起头瞥了一眼，发现是警队最近很火热的方嘉庭，轻轻点头：“方sir，你最好做准备。”
方嘉庭扫了一眼，瞳孔一缩。
好凶残的犯罪现场！
咖喱、辣椒几人进来一看，登时愣在原地。
咖喱情不自禁的捂着自己的嘴巴，辣椒更是怪叫一声，急忙闪到一边。
庄卓嬅、胡慧连忙跑了出去，
“哇！”
“呕……”
古泽深意外的看着咖喱和辣椒：“方sir，你这两个手足心理素质不错。”
方嘉庭点点头，眼前的场面确实很凶残：
死者是女性，胸口位置，整个被切下，下体中了很多刀，全身上下也都是伤口。
嘴巴张大，表情惊恐，死不瞑目！
古泽深进行着专业的解释道：
“初步判断，受害人死亡超过二十四个钟，具体尸检还需要进一步解剖才能准确答复。”
方嘉庭点点头：“辛苦了。”
等古泽深离去，方嘉庭脸色变得凝重，他察觉到这个案发现场，跟他以前看过的一个卷宗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庄卓嬅和胡慧还在吐，一旁设置警戒线的军装的伙计没有一个笑话她们，因为他们刚看到时，也差不多表现。
而且眼前这两位，可是警队建立到现在，重案组唯二的两位女警，印象自然加分。
方嘉庭从车上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两人：“重案组是这样的，如果你们接受不了，可以申请调离。”
庄卓嬅和胡慧两人把水倒进嘴里漱口，好一会后才缓过来，看向方嘉庭，眼中充满歉意：“对不住，阿头，我们第一次看见，没做好心理准备...”
方嘉庭摆摆手：“正常，当差嘛，不用讲对不住，记住你们当警察的初衷，要坚强起来，早日抓捕罪犯，为死者讨还一个公道，这比讲对不住更好。”
庄卓嬅和胡慧重重点头：“明白！”
方嘉庭心中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两朵霸王花，心理素质就是不一样。”
他回去车上拿了几瓶水送给拉警戒线的军装：“师兄，喝口水。”
几位军装连忙道谢。
方嘉庭开口道：“谁先发现尸体的？”
军装回答道：
“一位钓鱼老伯，来这边钓鱼空军了，想要挖点螺回去，就...”
方嘉庭点点头：“多谢，辛苦了师兄。”
他回到尸体旁边，心里腹诽了一句：钓鱼佬还真是除了鱼，什么都能找到。
吐槽了一句后，就仔细检查起周围环境。
咖喱、辣椒、胡慧、庄卓嬅赶紧上前：“头儿，要从哪开始查？”
方嘉庭笑了笑，之前的案子很快就被他破了，这四人也就听听分析，还没学到太多，刚出学堂或者刚调过来，的确没什么经验。
他拍拍手：“这样，我趁机给你们进行一次现场教学，破案，最重要的就是破案思路。”
辣椒等人满脸兴奋，他们这种表现，阿头居然还现场教学！
这要是换成其他脾气不好的上司，估计骂他们一顿。
方嘉庭指着案发现场：
“这里常年有人钓鱼，尸体目击者就是位钓鱼阿伯。”
“所以，凶手要抛尸，为了避免被人看到，就必然选择人少的时间段。”
四人眼前一亮，对啊！这不就是最简单普遍的思路吗？
可他们刚刚脑子一片浆糊，大脑里啥也想不出来，直到方嘉庭点出，才恍然大悟。
方嘉庭继续开口：“那么，凶手要弃尸，除非是附近人作案，必然会有交通工具。”
“首先排除渔船，如果凶手有渔船，肯定会把尸体直接沉入海中。”
“那既然不是渔船，如果不是附近人作案的话，你们说，凶手会用什么交通工具？”
四人异口同声：“车！”
方嘉庭点点头：“没错！”
咖喱皱着眉头：“这路上车那么多，只能询问附近人有没有目击可疑车辆外，还能怎么查？”
方嘉庭笑道：“还是靠破案思路，可以轻松推理出来。”
四人愕然：“推理？”
“没错，香江这个繁华的城市，无论多晚，街上都会有人。”
“凶手如果大晚上大摇大摆开车来港口海滩，应该会有人看见，既然如此，他不怕被人看见？”
“或者说，他不怕交通组伙计查牌么？”
“然而凶手就是开着车出来了，我再问你们个问题，大街上什么车，在任何时间段行驶，都不会违和？”
四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当中。
辣椒忽然眼睛一亮：“哦！！阿头，我明啦！”
咖喱、胡慧、庄卓嬅全都看向他，
辣椒往对面一指：“是的士啊！（粤语出租车）”
其他三人闻言，一脸恍然。
没错！
的士不论在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行驶都不会引人怀疑，毕竟出租车就是到处载客到处跑。
辣椒还是很苦恼：“不过阿头，这毕竟只是推理，没证据支持。”
方嘉庭呵呵一笑：“推理三要素，论据，论证，结论。”
“先推理，后找证据，证据我已经找到了。”
四人瞪大眼睛，证据？
哪？他们咋没看到？
方嘉庭指着沙滩上的一条线：“呐，老皇冠的轮胎印！”
老皇冠是脚盆特意为香江出租行业定制的一款出租车，大红配色，所有港剧港片都能见到。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使劲瞪大了眼睛，都只能看到隐约的两条白线。
仔细看了好一会，感觉那宽度，似乎是一辆汽车的间距。
四人呆住，自家头儿，这什么眼力？绝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enxueya.cc。文学鸭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enxue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