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小东北
听到陆汉生不做老大很多年的话，中年人笑着恭腰讨好道。
“哎呀，陆老大您就别开玩笑了！”
陆汉生扔掉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见对方依旧那副恭敬模样，也不辩驳啥，看着对方那张脸好半响才问道。
“对了，你是哪一位？”
中年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对方连自己都没认出来，不由心里多了一丝不满，不过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假笑讨好道。
“是我呀，老许，我许俊，我弟是许军，81年城南小寺庙那事，您还记得吗？”
陆汉生眼神飘浮，81年，对于他来说，的确是好久远的事了。
不过这的确，让他想起了眼前这人是谁了。
他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打量了一下对方和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弟，语气也缓和了一些道。
“我想起来了，二许兄弟呀，我对你弟印象很深，现在你们兄弟俩是在哪发财？”
许俊见对方想起来了，顿时恭敬笑着道。
“陆老大你说笑了，我们现在就混点饭吃！”
陆汉生见对方并不想透露太多，也没打算深问，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对方这么恭敬来打一个招呼已经很看得起他了。
正如他之前说的，自己不做老大很多年了，他还真没觉得别人要给他什么面子。
这二许兄弟，当年在新海也是一个狠角色，特别是他弟许军，南边战场上退下来的，身边跟着好几个战友。
当年两人打过好几次，最后约在城南一间破庙进行决战，双方各出十人，直到最后一人趴下为止。
最后当然是陆汉生赢了，不然这许俊也不会这么恭敬他了。
这二许兄弟也是讲信誉，输了就是输了，直接退出，双方也没结死仇，算是不打不相识那种。
对方现在打扮，这气质，还加上随行带着小弟，便可以看出，这些年，这两兄弟看来是混出来了。
陆汉生也不想再和过去牵扯太深，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准备换一个地方等车。
许俊也没多留，双方抱拳各自离开。
瘦猴见陆汉生离开，这才上前，有些疑惑询问道。
“许哥，那人谁呀，你咋这么客气，道上没见过这号人呀？”
许俊看着陆汉生走进车站，这才没好气朝着瘦猴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喝道。
“没见识的狗东西，陆汉生，知青帮的老大，十年前，火车站还是人家说了算，你在人家地盘抢食，还不认识真佛了？”
瘦猴是四年前才入行的，十年前他才九岁，自然不认识陆汉生，但是多多少少听说过知青帮靠着拳头打下地盘的事。
不过在他眼里，那都是老古董似的人物了，现在都90年了，谁还靠拳头打打杀杀，想到这里，他面露不屑道。
“许哥，你也太看得起他了，都什么年代了，谁还靠拳头解决问题，我不是听说，带头的被枪毙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许俊自然不会，和这没见识的玩意争论什么，老一辈的事，现在的年轻人确实不太懂了，现在道上的规则，也的确不是当年的打打杀杀就能决定归属权了。
但是那个男人，他真会离开江湖吗？
见许哥还怔怔看着陆汉生离开的方向，瘦猴内心鄙夷不已，这群老东西，都三四十岁了，还混尼玛江湖，不如早点回家带孙子，把位置留给年轻人多好。
瘦猴还幻想中，便听到旁边许哥像是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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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歌舞厅的“大力哥”听说过没？”
瘦猴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带笑恭维道。
“许哥你说笑了，大力哥那种大人物，咋可能认识我这种小杂鱼！”
许俊嘴角上扬，回头看了一眼瘦猴，轻飘飘道。
“张力当初就是陆汉生的小弟，他的命便是陆汉生在火车轨道上救的！”
瘦猴“啊”的一声，显然第一次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陆汉生要是知道许俊之所以那么恭敬他，里面还有张力的影响力，大概会哭笑不得。
他救张力的事，十年前的新海圈子里，的确大家都知道，但是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些事，也基本只一些老家伙还有印象了。
如今张力混出头了，当初张力的救命大哥陆汉生，自然得恭敬一些。
要是许俊知道，张力现在恨不得把陆汉生除之后快，大概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绝不会过去打招呼。
就算十年前的陆汉生打遍新海无敌手，如今也不会被人多看重，正如瘦猴说的那样，现在，早已经不是打打杀杀，就能决定利益分配的年代了。
就连自己弟弟，也早已经金盆洗手好几年了，现在大家都叫许老板，谁还叫你老大，多难听！
九点四十，陆汉生便进站了，直接上了车厢，找到自己的位置。
把皮箱放在床底，随即便躺在卧铺上，开始闭目养神。
这次他带了一万软妹币，还有剩下的美刀和港币也带来了，有机会去粤省换掉。
钱就在下面皮箱里，火车站扒手骗子多，但是他有信心，没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火车十点准时发车，他要在途径汝城时下车。
他记忆再一次飘忽，脑海中渐渐浮现那个人的身影。
上一世，陆汉生是93年去的东南亚，而对方比他早两年多，大致是今年，只是不知道是否已经离开家乡。
当年陆汉生如一条流浪狗跑路到东南亚，刚到一个陌生地方，人生地不熟，被当地人坑不说，还被华人差一点卖了当猪仔，后来陆汉生干掉看守跑了，被对方悬赏追捕。
也就是那一次逃亡，他遇到了小东北，算是欠对方一次救命之恩。
小东北是他的外号，他在那边还有一个名字叫阮坤，当然，这肯定是假名。
后来，两人也就慢慢熟悉了，那时候，小东北还是一个小喽啰，不过，那货野心很大，唯一的爱好就是钱。
所以，当初救陆汉生一命，对方开出的价码是五千块，因为那个年代，他们那种偷渡过去的黑户，一条人命就值五千块。
后来陆汉生给对方干了两单私活，才算还完人情。
再后来，两人算半合作状态，对方提供情报，陆汉生带人干活，报酬对半分，双方合作整整八年，直到陆汉生最后退出。
那八年中，陆汉生有好几次被高价悬赏，明明那么爱钱的小东北，却一次未曾出卖他。
让陆汉生彻底认定对方那个人的，是他两个孩子都被对方抓了，对方向他保证，只要供出陆汉生的位置，便放他两个儿子，最后，他一个字都没吐，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被杀。
正是因为那件事，让陆汉生选择了退出江湖，因为他累了！
临走之前，陆汉生给对方留了自己大半身家，足够那家伙潇洒一辈子了！
陆汉生掏出红梅烟，吐出一口烟雾，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细细回想着当年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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