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宗师之威！
小半道人的太极七盘棍，由七根长约尺许的天竺铁桦木，链以熟铜环，衔接而成。
取的是阴阳互根，虚实转换的妙理，用法多变，如常山之蛇，击首则围应，击尾则首应，击中则首尾皆应。乃是一桩极为厉害的奇门兵器。
此时小半道人手持尾端，一记雪花盖顶，全力使出。
在他二十余年精纯功力的加持下，七盘棍宛如一道疾电，携着势如奔雷的疾速，向着李道成劈将下来。
威势委实惊人！
庄节旁观者清，自忖换了自家对上，也只有暂避锋芒，闪身退避一途可走。
李道成右脚微动，身形一晃，似要闪避。小半道人连忙提气变式，双手一动，棍头就如灵蛇一般凭空转向，由竖劈改为向右疾扫，意图抢先截击住小师叔的闪避路线。
不料变势之后，才发现小师叔还在原地未动，方才不过是用远超出自家的玄奥精神力量，传达出的一种错觉，骗得自己变招。
小半道人心中大感不妙，知晓接下来就要面对小师叔的雷霆一击了，连忙又提气运劲，准备换势。
李道成就卡在他将换未换的关键节点，一步踏出，一掌闪电般击出，穿过棍影，按在小半道人腹部。
小半道人只觉一股磅礴的真劲，透体而入，只冲脏腑。瞬间就打乱了自家对一身内劲的掌控。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正要运功对抗这股强横的外来真气，就觉得脚下一轻，顿时身不由己向后跌扑而出，向着正疾驰而出，意图衔接补位的云清撞了过去。
随侍庄节而来的几个西宁后辈弟子，看得莫名其妙。
明明玄成道人原地未动，这小半道人为何要突兀变招，以致原本快若奔雷的棍势，露出了不该有的破绽，被玄成道人抓住机会一掌击飞？
莫不是小半道人暗中放水，以彰显出师门长辈的厉害不成？
他们心中不解，俱拿眼去看功力深厚，眼力高明的掌门师伯庄节。
却见掌门师伯面色凝重，全神贯注的紧盯着战局。
庄节旁观者清，看得明白，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小半道人最初那势如雷霆的一棍，威力确实不凡，即便强如玄成道人这等武道宗师，也不愿硬接。
正确做法是先暂避其锋芒，击其惰归。以宗师级的强横功力，自可轻易将之击退。
但问题是八打一，玄成道人若是闪避，配合默契的几位种子高手，就会一拥而上，平时演练纯熟的合击之术，得以尽情施展。
虽也奈何不了玄成道人，但如此一来，就违背了他要让小辈们开开眼的初衷。
如不能秋风扫落叶般的迅速将几个小辈击溃，此次切磋演练，就失去了教育意义。
所以玄成道人没有采取暂避之策。
而宗师级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若对手没有破绽，那就强行让对手露出破绽。是以玄成道人用玄奥的精神力量，传出假象，骗得小半道人露出破绽，一招将其击溃。
庄节心念电转间，场中战局又发生了变化。
云清不愧是独行盗范良极这等名传天下的黑榜高手，青睐之人。功力只逊色小半道人一筹，在八人中处于前列，虽是女流之辈，却也颇具悍勇之气。
见小半道人悍然出手，打破了大家被这可怖道人气机碾压的劣势，她就快速跟上，不料小半道人一触即退，还挡住自己的进攻路线。
眼看小半道人就要撞上自己手中长剑，云清急忙转向，右脚在地上重重一踏，一个旋身转体，惊险万分的避过小半道人，还未及站稳，就听到沙千里一声饱含惊骇的大喝提醒……
“小心！”
云清心中暗叫不妙，知晓是玄成道人攻上来了。遂强提一口真气，稳住脚跟，手腕一振，不假思索的使出了一招专防对手突袭的孔雀开屏。
顿时，云清手中长剑流光咋起，幻出重重剑影，将全身上下护了一个牢牢实实。
不得不说，她应对得较为及时。
李道成击飞小半道人后，丝毫不耽搁，展开身法，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已闪至云清身前。若非沙千里提醒，就可以赶在她立足未稳之际，瞬间将其击溃。
不过，毕竟境界差距摆在那里的，云清应对再及时，也不过给李道成稍微增加了一点麻烦罢了，改变不了注定的溃败结局。
李道成冷哼一声，挥动白玉般的手掌，幻起满天掌影，切入剑影之中。
当当当当一串连成一体的劲气交击之声响起。
于电光火石之间，李道成就用肉掌与云清手中长剑交击了七下，云清只觉一股股磅礴凌厉劲气，自长剑传递到手肩，继而直冲内腑，让她难受得直欲吐血。
原本滴水不漏的一招孔雀开屏，顿时七零八落。李道成抓住机会，一掌拍出，打飞云清手中长剑后顺势按在其肩上，使了一个双重劲力，将之击飞在半空，砸向正疾驰而来的沙千里和云素二人。
旁观的几个西宁弟子，见玄成道人竟然用肉掌硬接云清的长剑，还一个照面就将其打得剑跌人飞，无不膛目结舌，不敢置信。
也只有庄节看明白了，玄成道人功力、反应，准头、速度，皆远胜云清，才能打出这般惊人效果。
沙千里、云素、向清秋、云裳、冷铁心、薄昭如六人，俱是心中大骇！
不过短短一两瞬间，玄成道人就击溃了己方修为数一数二的小半和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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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功力之强横，身法之迅捷，出招之精准，实乃生平仅见。
向清秋、云裳夫妇，冷铁心、薄昭如四人，鼓足勇气，同时大喝一声，一起出招杀向李道成，意图围魏救赵，给沙千里和云素争取到接住云清的间歇。
沙千里和云素倒是如他们所愿，接住云清了，但李道成方才潜留在云清身上的磅礴暗劲，也同时爆发出来，将三人一起震得踉跄后退。
所以李道成又营造出瞬间的四打一局面，使出螺旋九影身法，将身一晃，拉出四道身影，同时接住冷铁心、向清秋四人。
当当当当……
随着四道练成一线的劲气交击声响，向清秋、云裳、冷铁心、薄昭如，俱是面色惨白的四下跌落出去。
李道成则四影归一，在半空一个闪动之后，凭空跨越十丈距离，落归原地，负手而立。
仍然是一副悠闲自在，气静神怡的状态，仿佛适才以一对八的这番战局，从未发生过一般。
看向八人：“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感悟没有？”
这八位各派精心挑选出来的种子高手，俱是心中沮丧，和玄成道人（小师叔）交手不到短短三个弹指，就被打得七零八落，一败涂地。
若是生死之战，己方八人便已全员阵亡了。
最好的结果，也是六死两伤。
小半道人、云清、向清秋、云裳、冷铁心、薄昭如，死！
云素、沙千里，伤！
玄成道人（小师叔）都如此厉害了，那纵横天下一甲子，所向无敌的庞斑，又该是何等恐怖？
十八位种子高手，真的有希望对抗庞斑这盖世魔君么？
李道成道：“我好像没点你们的哑穴吧，一个个的，怎么变哑巴了？小半师侄，你说。”
“你觉得，自己和宗师级数，最根本的区别在哪里么？”
小半道人苦笑道：“弟子觉得，师叔方才展现出的，是各方面的碾压，不讲理的强。若非要找出一个最根本的区别的话，那弟子认为是～节奏。”
李道成点点头，“还算有些悟性，虽不中亦不远矣。先天级数和宗师级，最根本的区别，是算力。”
“算力？”，小半道人若有所思。
庄节旁观了一场宗师对先天高手的碾压局，也有所收获，脸色凝重的道：
“李道兄看你们，实际就和你们看普通高手一样，放眼一扫，对方的武功强弱，出手习惯等，俱了然于心。”
“加上李道兄以宗师级的精神异力，做出种种假象，来欺骗你们的感官。更别说功力速度、眼力反应的全方位胜出了。”
“所以至始至终，李道兄都牢牢控制着节奏，就如同大人打小孩一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小半道人苦笑道：“确实如此。我等俱是井底之蛙，面对师叔时，彻底丧失了主动，处处被师叔牵着鼻子走，被耍得团团转。”
云清、向清秋几人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见八人一副道心破碎的丧气模样。李道成一想，自己现在扮演的是武当大辈，正道宗师的角色。
若是真把这几个种子高手打击得心气全无，就此一蹶不振了，好像也不太好。
自己是个过客，迟早要闪人，倒没什么，但武当派还要做人不是？
想到这里，李道成觉得打一巴掌后，还是得给颗甜枣安稳一下。
语气温和的道：“庄兄说我方才牢牢控制住节奏，这话确实不假。但你们若是认为我可以处处碾压，那就错了。其实单论真气修为，我也强不出你们多少。”
嗯，也就你们八人最强的小半道人，强出个一两倍的样子吧。
云清、向清秋几人眼前一亮，多少恢复了些信心，俱躬身道：“还请真人指点！”
李道成背负双手，抬头看天，“所谓人力有穷尽，先天也罢，宗师也罢，都还是血肉之躯，容纳真气是有极限的。宗师之道，就是察觉到这点，遂从内求向诸己，转为外求天地。”
“其中妙理，用我玄门的话说，就是夺天地之造化，窃日月之玄机。”
“用儒门的话说，就是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与天地参矣！”
“所以到了宗师境，已经不局限于在肉腔子里用功了，更多的，得在虚无缥缈的神魂上，来下功夫，以感悟天地，撬动天地自然的力量。”
“如魔师庞斑、覆雨剑浪翻云，邪灵厉若海、鬼王虚若无、毒手乾罗，盗霸赤尊信等，当今天下的绝顶高手。尽皆步入了这个境界，不过深浅不一罢了。”
“此道若是走到极处，即是破碎虚空，白日飞升的仙道之境。便如同百多年前，于万军重围中，跃马破空而去的那位传鹰大侠一样。”
众人听得入神，俱是心生向往，小半道人忍不住请求道：“师叔能否稍展示一下天人之道的玄奥，也好坚定一下我等后辈的道心。”
李道成道：“天人之道，何等高深？我也只是略窥门径，领悟到些许奥妙。罢了，为证明破碎之道真实不虚，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吧。”
说罢，挂上“天人合一”，泄露出些许气息，顿时，在众人眼中就是一变。
只觉得玄成道人瞬间遗世独立，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却又似与天地自然相合，无处不在……总之，给人一种矛盾又统一的诡异感觉，让人无以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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