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附庸品
前往龙脊山脉的道路很漫长，在伊姆瑞克请求妻子率先前往神殿后，凤凰王一人独行于崎岖山脉之间。
向后隐去的乌云，渐渐止息的咆哮，缝隙间翻涌的蒸汽……
久违的独行，让他回想起许多事，也预感到许多事情即将发生。
真正抵达神殿，已距离伊姆瑞克离开洛瑟恩足有半月。
“陛下……”站在神殿大门的克瑞昂已是等候多时，凝视自山脚缓缓走来的巨龙领主。
“嗯。”伊姆瑞克点头，并未第一时间往神殿大门走入，抬手邀请护卫队长绕着神殿走走。
相识许久的君臣两人，漫步于神殿周围的碎石道路。
伊姆瑞克指尖轻抚神殿粗糙的岩壁，这座建筑凝聚了许多人的心血，很可能在未来，也将成为卡勒多开放的宗教圣地，而非如今一般，仅是提供安全的建筑……
“克瑞昂，谈论一下我的女儿格拉蒂丝，她在这……是否还算适应。
没有误认为……我是个将家族延续放在首位的独断家主，并未顾及他们夫妻两人的感受。”
“据我所知，格拉蒂丝的情绪很稳定……不管是宫庭的心理医生，还是贝兰纳尔阁下的检查，都认为您的女儿……”克瑞昂还是有些不适应这个称呼，停顿片刻：“状况十分健康，除身体较为孱弱，会在怀孕晚期行动有所不便外……当然，这几乎是每个女性都会存在的问题，您无需担心。”
“果然如此？”
克瑞昂犹豫半晌，道出了一个十分微小的问题：“米兰达向我透露过……当然，我本是无意倾听。”
“不要废话克瑞昂，我会判断一切情况，并做出……合理的决定。”
“格拉蒂丝，对孩子的未来有一丝担忧，主要来源于其他宫廷捕风捉影的传闻，以及卡勒多家族人丁稀少的现状……她认为您可能会把孩子，从小带至凤凰王庭培养。”
“无稽之谈。”伊姆瑞克毫不犹豫，判断这一可笑的想法，“德拉克尼尔已是我钦定的下一任凤凰王，这个孩子可能会继承大统……但在此之前，他是卡勒多的龙王子，理应接受最为正统的巨龙宫廷式教育。”
伊姆瑞克目光扫过克瑞昂的脸庞，每个宫廷都不缺少密谋，即便卡勒多也是如此。
或许有人希望见到凤凰王从选举变为世袭，抓住自身对后裔的期盼，让其他王国理解为，凤凰王再培养第三代接班人……
只要有所反对抗拒，不管是什么原因，以自己强势的性格，只会让这番误解越来越深。
说到底，如今的凤凰王，也在盘算着这件事……但尚未到真正实现的时刻。
“克瑞昂，我希望这番话，你说出的缘故是因为米兰达的透露……而不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我不希望有人干涉卡勒多家族的内部事务，你能明白吗？”
克瑞昂的手掌轻微握紧，他的心思被看穿了，在目睹伊姆瑞克带来的荣誉后，他们希望这份荣誉永远存留于卡勒多。
王权或许是永恒的，可戴着王冠的人总会发生变化，龙王子们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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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队长垂首退后一步，“是我等僭越了。”
伊姆瑞克点了点头，这种想法的出现并不稀奇，他也并无责备卫队长的想法，意愿与行动，始终是两回事。
“说回刚才的话题，格拉蒂丝的情况如何。”
“从我的理解角度而言，格拉蒂丝的情况很稳定，您的担忧显得……过于谨慎。”
焰裔骑士队长的理解角度……
伊姆瑞克缓缓点头，认为已是充分理解，安全、政治、影响力，这是卫队长的首要考虑，这其中不会包括亲王妻子的感受。
就像英格索斯总会带着一只夜莺，名义上是寻找到能接近灵魂的同伴，但实则是宠物。
许多龙王子对格拉蒂丝的态度，莫过于英格索斯与夜莺的关系……
“嗯，继续你的职责。”
“是。”
知道陛下可能心情不太愉快，克瑞昂退后几步，带着坚定背影离开。
或许焰裔骑士有一些小心思，但职责是不会改变的，如果这个孩子出现一丝问题，他们将被视为家族的耻辱。
独自站在神殿之外的凤凰王，沉思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回首望向神殿之上。
“老米，你怎么看，有关于我们的女儿。”
黑色巨龙头颅从神殿高塔的阴影中浮现，正直浮空在臭小子的头顶。
“纠正你的一点错误，严格来说，她并非我的女儿……也不是你的女儿。
克瑞昂说得没错，格拉蒂丝的身体状况健康，若没有外力干涉，分娩会很顺利……但我能感觉出，她心中的不安。”
“不安？”伊姆瑞克对此有些费解。
“你很难理解这种心情。”米纳斯尼尔眼珠下斜，很自然说道：“毕竟，你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不否认这点，我亏欠艾蒂拉很多……但你所说的不安，是什么原因。”
“德拉克尼尔是个合格的君主、丈夫、领袖、学者……他像一只精力旺盛的银月龙，能将所有事情处理妥善。
告诉我伊姆瑞克，你最讨厌什么工作。”
“当然是永远不会结束的家族纠纷、行政管理、人事调动……”
“是的，艾蒂拉接手了你厌恶的工作，自你们成婚起，她便很顺利成为巨龙宫廷的女主人……但德拉克尼尔很完美，完美到不会对任何工作感到厌恶。
很多人都明白，艾蒂拉不属于卡勒多，她是泰伦洛克的亲王，因为这份距离感，所以尊敬、爱戴她，但格拉蒂丝……这个小姑娘，你认为会对卡勒多有归属感吗？她在巨龙王国唯一的羁绊，便是丈夫。
而丈夫的完美，让她只能……”米纳斯尼尔停顿一阵，道出一个不算太委婉的词：“成为一个附庸品。”
伊姆瑞克若有所思，昂头看着老米说：
“你认为她，不甘心……”
“并非不甘心，但她似乎想为丈夫做些什么……作为孩子的母亲，而不仅是给卡勒多家族诞下后裔的格拉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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