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师娘胸怀博大
恒华派的祖师大殿，坐落位于前山与后山之间的山麓中心。
距离观星台并不算远。
林野全力驱驰，很快便抵达了前殿大门。
此时，不知为何，夜空上的荧惑赤星，黯淡了许多。
连带着残月，一同隐于夜幕之中。
望着前方昏暗阴森的大殿，林野心中忽然生出一丝踟躇。
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一旦踏入这座大殿，这一世的人生轨迹，将彻底改写！
正心绪不宁之时。
前方飘来一道沙哑沧桑的声音：“徒儿，还不快些进来？”
是师父陆放鹤的声音！
平定了一番心绪后。
林野推开了前殿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满殿炫目炽亮的冰蓝色烛火。
这些香烛，林野并不陌生。
乃是用于祈运攘灾的上品珍稀法器——「长明灵烛」。
“咦，这好像是——”
就在林野识出阵法名目的瞬间。
耳边再次传来师父陆放鹤的声音：“汝可识得此阵？”
林野心中一震，循声望去。
这才发现，东南角落里，一道瘦削颀长的人影，正倚坐在墙边！
那赫然是一个五官极其清俊的中年男修。
只见他一头灰白长发蓬乱披散着，双眸微阖，嘴角隐隐有鲜血渗出，形神看起来极其虚弱，仿若风中残烛一般。
正是恒华派之主，陆放鹤！
“师父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野快步来到对方身前。
在他的印象中，师父陆放鹤，乃是居巢国屈指可数的金丹强者，英俊潇洒，年轻有为，总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即使面对上宗“恒华仙宗”派来的巡检仙使，都不卑不亢，傲睨自若。
跟现在的狼狈模样，判若两人！
“回答为师的问题。”
陆放鹤艰难抬起眼皮，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年，“你可认识这殿中大阵？”
林野犹豫一番，如实道：“回禀师父，此乃窃阴阳、夺造化，借寿还阳，逆天改命之上古禁阵，名唤.......「七星祈命阵」！”
陆放鹤点了点头，又道：“你既然识得此阵，那么也应当知道，为师今夜不一定能撑过此劫，说不得这便是咱们师徒最后一面了......”
“因此，今夜你我师徒之间，推心置腹，坦诚相对，可好？”
“弟子.....遵命！”林野点头。
陆放鹤坐直身子，问道：
“你初见你师娘时，你对她，印象若何？”
“啊？”林野一愣。
“回答为师。”
陆放鹤加重语气，“实言相告，不得有一句谎话！”
“是！师父！”
林野只得收敛心神，回忆起与那位神秘的师娘大人，初见时的场景......
仿似时光回溯。
他竟然再次体悟到了那一刻的所见、所思、所感！
雪白的。
温柔的。
美得不可方物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的......
回忆画面定格在躺在师娘膝枕上的那一刻，林野眼中仿佛再次见到了那雄伟壮阔，慷慨富有的峰峦叠嶂。
“师娘她.....很大。”
恍惚之间，林野喃喃出声。
“你说什么？”
陆放鹤微微皱眉。
“徒儿是说......师娘胸怀博大，实是一个仁爱之人。”
林野赶紧补充道。
这话当真发自肺腑。
他第一次前往后山深处的冰心湖畔为师娘送上换洗衣物之时，由于对地形不熟，不小心误入师娘沐浴斋戒的「浣仙池」，并瞥见了师娘不穿衣服的背影。
林野至今难以忘却，水雾缭绕的池水中，师娘那肤如凝脂的平直美肩，以及那单单只是从背面，都能窥见半圆弧线的.......
不过，当时的他，内心的恐慌，远大过惊艳！
要知道，师娘深居简出，行踪隐秘。
整个恒华派，除了老一辈的长老、执事，以及三位师姐之外，没人见过她的真容！
就连他每次送物时，也只被允许放在外面的界碑上！
彼时，他害怕师娘降罪，赶紧朝后方跑去，却一个不慎，跌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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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身处万丈云端，眼看着周遭景物，飞速下坠，自认为必死之际——
一名青丝如瀑，身穿雪白轻纱的女子，破空而来，一双雪白柔嫩，略显肉感的玉手环抱，将他揽入怀中！
正是师娘！
“秀美若仙，肌肤莹白，体态丰腴饱满而不失修长，如此纯欲兼备的魅惑天颜，却偏偏气质清冷，仿似不食人间烟火的.......”
“少妇版小龙女？”
这是林野对师娘的第一印象。
随即他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已然是躺在师娘柔软的双膝上，用一种奇怪的仰望角度，跨过雄伟山峰，看向那张白璧无瑕，美得不可方物的熟媚脸蛋，并脱口而出：
“师娘好美。”
见他醒来，师娘却是将他推到了一边，并神色冷漠的指向门外，示意他速速离去。
那一瞬，也不知是不是林野多想了。
他竟在师娘那张圆润柔美的鹅蛋脸上，见到了一丝与她人妻身份不符的少女羞赧！
眼见思绪越偏越远。
林野赶紧收摄心神。
重新看向师父。
陆放鹤干咳了好一阵，这才缓缓道：“你说得不错。你师娘她看似性子清冷，其实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子......”
说着，他的目光变得有几分柔和:
“徒儿，为师想要你答应一件事。”
“但凭师父吩咐。”
“徒儿，如你所见，为师如今身受重伤，就快油尽灯枯了，这七星祈命阵即使成功，也不过能为我续命几日而已，所以——”
“师父走后，你......能照顾好你师娘么？”
“啊？”
林野一脸错愕。
“怎么，你不愿？”
陆放鹤微微蹙眉。
林野赶紧摆手：“师父，您是了解我的，徒儿学艺不精，修为低微，将来若真出现什么变故，只怕保护不了师娘。”
“以你师娘的修为，何须你保护？”
陆放鹤挑眉道：“你只需要定期为你师娘送上日常所需之丹药灵材、起居用物，然后.......多陪她说说话便成。”
林野心中愈发惊诧了：“可是这等小事，不是谁都可以胜任么？三位师姐乃是师娘亲生，由她们照顾师娘岂非更好？”
“哎。”
陆放鹤轻叹一声，目光有几分复杂：“为师早前问过你师娘了，除了我之外，诺大的恒华派，她只信任你.......”
“啊？师娘她......当真这么说么？”
林野更讶异了。
他扪心自问，虽然平日兢兢业业的为师娘送去丹药以及换洗衣物，但自从那一次坠崖事件后，两人基本没有啥交流。
最多也不过是，为师娘修剪花草，打扫房间时，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给她讲一些前世的冷笑话，以及外边的奇闻轶事。
但奈何师娘的性子实在太冷，惜字如金，根本就不会理睬他。
莫非是因为小正太天然的亲和力？
“徒儿，看在为师当年救你性命、收你为徒的份上，能应下这个请求么？”
陆放鹤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说话间，他干咳不止，鲜血顺着嘴角，涔涔而下。
林野低头沉默着。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那位不知道真名的师娘，绝对是有故事的人！
她跟师父的真实关系，可能比外界传言的还要离奇诡秘！
见少年不开口。
陆放鹤幽幽道：“徒儿，你可知为师是被什么所伤？”
说完，他径直扯开衣襟，袒露上身。
瘦削的腹部中心，竟是现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林野定睛看去，只见那血洞的边缘，皮肉黢黑卷曲，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烧焦了一般！
“师父您.......是被雷法所伤！？”
林野瞳孔一缩。
“不错。”
陆放鹤咳嗽了两声，声音更虚弱了：“那么，你再猜猜，这是何人所为？”
“是大师伯。”
林野深吸了一口气，“能够突破师父坚不可摧的天罡道体，灼伤本体肉身，如此凌厉霸绝的雷法，放眼整个居巢国，也唯有那位十五年前叛离恒华的大师伯了。”
“你说对了，正是我那大师兄，你的大师伯，陆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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