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雪女村
“哈姆！其实你想说的不是三角恋吧？”阿佳妮推了推墨镜，红唇噙着一抹冷笑。
“噢！尊敬的夫人！不然还能是什么呢？”作家先生耸肩摊手，满脸无辜。
阿佳妮欲言又止，恨恨地在女儿耳边嘀咕：
“死胖子花的很，可不能让他把罗夏带坏了！”
侯爵小姐连连点头，小脸儿严肃，完全赞成母亲大人防患于未然的警惕意识！
这时，车窗外突然传来野兽咆哮声！
听起来像狼嚎，但是更为洪亮，震得车窗瑟瑟发抖。
罗夏脸色微变，一脚踩下刹车。
“老师，你们留在车上，我下去看看！”
推开车门，罗夏提着秘银杖跳了下去。
远方再次传来狼嚎，在迷雾中回荡。
不多时，庞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看起来像是一头巨狼。
罗夏皱了皱眉，忽然想起奥娜大姐说起过的一件往事。
九年前她跟随父亲和表哥进山狩猎，某天夜里也曾遇见巨大的冰原狼。
当时跟那巨狼在一起的雪妖精，就是后来生下贝贝的碧姬夫人。
车上的侯爵夫人，看到雾气中模糊的巨狼身影，也产生相同的联想，按响车喇叭。
嘟嘟嘟——
嘟嘟嘟——
响亮的汽笛声，在雪地上回荡。
对面那头巨狼，立刻循声飞奔过来。
狼背上，传来奥娜惊喜的欢呼。
“嘿！是罗夏吗？总算找到你们啦！”
通体雪白的巨狼，差点撞上喷气车，连忙来了个急刹车，结果又差点把骑在自己背上的女骑士和小雪女甩下去。
“托泽！别淘气！”贝贝双手抓住狼鬃，“趴下！”
巨狼乖乖的四肢伏地，伸出舌头，冲着车大灯直哈气，看起来像一只大号哈士奇。
“这家伙叫托泽，是贝贝家养的宠物。”
奥娜从巨狼背上跳下来，向罗夏介绍这位新伙伴。
“别看她长得吓人，其实是一只很乖巧的母狼，只因身上纹了魔导图腾，才变成如此巨大的模样。”
罗夏笑着点头，问女骑士：“你和贝贝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昨晚你不是托梦了吗？今天早餐的时候，大家围着餐桌说起昨晚做的梦，都有你小子的身影，显然不是巧合啊！所以我和贝贝就骑着托泽来找人，还真碰见你们了！”
奥娜乐呵呵地说。
得知大家都平安无事，罗夏稍感放心，回到车上，跟随在前带路的巨狼，一路向东。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喷气车开进雪山环绕的深谷，这里就是雪妖精聚居的雪女村。
谷地幽静，生长着稀疏的针叶林。
林间散落着上百栋木屋，就是雪妖精们的居所。
其中一栋最气派的三层大屋，住着村里最受尊敬的图腾师，也就是贝贝的母亲碧姬。
碧姬夫人看起来就像更成熟的贝贝，微笑着站在门前迎接客人，身边还有玛丽安和巴德尔。
公主殿下看起来精神不错。
艺术家神情憔悴，拄着拐杖，右腿打了厚厚的绷带，看来是在雪崩事故时受的伤。
罗夏下了车，与玛丽安和巴德尔一一拥抱，感慨劫后余生。
碧姬夫人邀请大家进屋做客，然而屋里也没有看到普林斯的身影。
回想昨夜梦中的经历，罗夏不免有些担心。
“嘿！老伙计，昨晚过得怎么样？”哈姆一进屋就跟巴德尔勾肩搭背，笑容暧昧。
巴德尔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皮笑肉不笑的说：“雪妖精的滋味，真不错……”
哈姆一聊这个就来劲，连忙催他细说。
玛丽安在旁边听不下去了，当众揭穿表哥的老底：
“巴德尔在雪山上摔断腿，躺了一整天才拄着拐杖勉强起床，哪有机会去相亲啊？”
“就算去相亲，凭他这病殃殃的身板，一瘸一拐的衰样儿，别指望被雪妖精看上！”
“怎么没看到普林斯，他还好吗？”罗夏问玛丽安。
“普林斯啊……处境不太妙。”玛丽安眼中蒙上一层阴霾，低着头说：“他生病了，一犯病就发狂，变得很暴力，连我们这些亲近的朋友也劝不住，甚至也会遭到他的攻击……所以，我们不得不把他单独关起来，让他冷静一下。”
昨夜在普林斯梦中遇见狼外婆和小红帽，罗夏就预感到普林斯恐怕是卷入麻烦了。
而当玛丽安证实他的预感，还是不由得心头一沉！
“普林斯到底出了什么事？”哈姆急的跳了起来。发自内心的关切，可不仅仅因为普林斯是他的金主。
“这还得从昨天说起。”巴德尔接过话茬，“当时玛丽安、贝贝和奥娜都被埋在雪地里，失去知觉，只有我亲眼见证了普林斯的遭遇……”
……
迁徙城挣脱冰山束缚，造成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崩。
罗夏、阿佳妮、艾蒂和哈姆被崩溃的冰雪裹挟着滑落山坡，后来又被迁徙城带走。
狩猎队剩下的成员，雪崩瞬间被就地掩埋。
形势极度危急，巴德尔顾不得诅咒反噬，拼尽全力弹奏叛逆吉他，试图保护身边的同伴。
即便他透支魔力，也无法完全抵消大自然的恐怖天威，被滚落下来的冰块砸断了腿。
幸亏当时普林斯在他身边，举起盾牌帮他抵挡后续如同炮弹般落下的冰块。
好不容易撑到雪崩平息，巴德尔已经精疲力尽，伤痛加上寒冷，折磨得他奄奄一息。
崩溃的冰山改变了地貌，灾后的大地上一片白茫茫，除了他和普林斯，看不到其他同伴的身影。
狩猎队的两辆改装车，只剩一辆侧翻倒地。
普林斯从车斗里找来两根木棒，充当夹板，固定住巴德尔折断的右腿，绑上绷带。
两人一边自救，一边商量如何寻找失散的同伴。
巴德尔用风讯石逐一给大家发信，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这表明失散的同伴要么已经远离通讯半径，要么被埋在积雪深处失去意识，凶多吉少。
祸不单行，两人正犯愁的时候，一群雪怪驱赶着冰原狼赶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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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巴德尔已经完全丧失战斗力，只有普林斯孤军奋战，拼命保护他免受怪物袭击。
巴德尔注意到，雪怪似乎更想活捉他们。还有貌似大号蜘蛛的机械构装体，在雪地上窜来窜去，找到机会就往他们身上爬。
普林斯坚持战斗到体力不支，眼瞅着就要被机械蜘蛛寄生，雪地上突然传来风铃声。
一群人面狼身的怪物，拖着两架雪橇路过混战地带。
雪橇上坐着包头巾的狼脸老太婆，还有一个穿红斗篷的少女，好奇的停下来看热闹。
不知天高地厚的雪怪，试图将这祖孙俩也抓回迁徙城，成为跟他们一样被脊椎虫寄生的主脑奴仆。
他们很快就为自己的愚行付出代价。
“人身狼头的老太婆，突然发出一声比狼嚎更恐怖刺耳十倍的嚎叫，周围雪怪和冰原狼都被吓得当场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老太婆又吹了声口哨，拖拽雪橇的人面犬立刻扑上去，疯狂撕咬瘫软的雪怪，转眼间就把他们全都咬死，遍地血腥狼藉。”
“红斗篷少女看到这场面，不仅不害怕，还兴奋的拍手叫好，哈哈大笑……这一老一小，简直就像两个变态的精神病人！”
说起昨天的经历，巴德尔还心有余悸。
事实上，这祖孙俩比他当时以为的更疯狂。
普林斯还当她们是好人，感谢祖孙俩出手相救。
少女却冷笑着告诉他，压根没有救人的意思，只是拿他和巴德尔当成解闷的玩具。
少女要求他俩参加一场游戏。两人当中只有一人能够活下去，另一人则要被人面犬咬断喉咙，那么问题来了……
谁愿牺牲自己，把活命的机会让给同伴？
她把唯一的活命机会抛出来，如同将一根骨头丢给两只饥肠辘辘的野狗，自己在旁边悠闲的看戏，且看巴德尔和普林斯的友情是否经受得起考验。
她以为这两个年轻人最初总要表演一下男子汉的英雄气概，装一装舍生取义的样子。
万万没想到，巴德尔竟然如此耿直，一秒钟都不带犹豫的就抢着说“我不想死”！
小红帽顿时惊呆了！
“等一下！你的朋友刚刚浴血独斗大群雪怪，豁出命来保护你，你就这么报答他？”
狼外婆也对巴德尔毫不遮掩的贪生怕死感到无趣，打算驱赶人面犬群把他撕碎。
普林斯连忙挡在巴德尔身前，向祖孙俩解释自己的朋友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只因受了诅咒，无法诚实的表达内心所想，嘴上说不想死，其实是想牺牲自己，把活命的机会让给同伴。
祖孙俩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奇葩诅咒，半信半疑。
然而无论诅咒是否属实，小红帽都认为普林斯的勇气和义气值得嘉许。
“不管你的朋友是否中了诅咒，心口不一，你本来可以不用替他辩解，默默旁观他被人面犬咬死，自己不需要承担背叛朋友的骂名也能活下来。”
“然而伱并没有选择这条路，可见你是一個品格高尚的好人，就像骑士小说男主角！”
出身高贵，年少多金，长相英俊，更难得的是正直勇敢——巴德尔很清楚他的朋友就是少女梦想中的白马王子。
所以当小红帽主动提出与普林斯交往之时，他并没有对少女的大胆和直白感到意外。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一见钟情的罗曼史。
如果普林斯接受小红帽的表白，不仅他和巴德尔都能活下来，小红帽和她的狼外婆也会出手营救埋在积雪中的奥娜等人。
反之，如果普林斯拒绝少女的一片心意，他和巴德尔都将沦为人面犬的腹中餐。
显而易见，普林斯别无选择。
小红帽很满意，她的外婆却不以为然。
“男人的话不能全信，嘴上答应对你好，转头就把你卖给人贩子。”
“布兰妮，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个小伙子，何不与他分享秘血，使他变成你的同类？在那之后，你们将会发现更多共同语言，相处的更融洽。”
“外婆……你确信他承受得起授血仪式带来的后遗症？我可舍不得他被疯狂的梦魇撕碎灵魂，变成一只丧失人性的怪物……”
小红帽的顾虑，立刻招来狼外婆的嘲笑。
“丧失人性的怪物？哈哈！我可爱的孙女，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好笑！”
“难道你觉得在别人眼中，比如你倾慕的那个小伙子，会把我们当成人性健全的同类？”
“得了吧！看看我这张脸，难道不是人类眼中标准的怪物面孔？”
“你那张漂亮的脸蛋，不过是一张试图掩盖兽性的面具，骗骗别人就算了，可不要试图骗自己。”
“当满月之夜降临，如果你不想看到你喜欢的男人被你的真面目吓到发疯，最好听我的话，为他注射秘血，往后再也不要说什么‘丧失人性的怪物’之类的蠢话！”
小红帽并没有完全被外婆说服，然而长辈的威权不容抗拒。
她走到普林斯跟前，以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他，表现出超乎年龄的成熟。
“接受我的血，你的肉体与精神都将发生剧变，或许会变成你能想象到的最残暴的野兽……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杀了你，起码可以让你死的没那么痛苦。”
“如果我接受，我的同伴能活下来吗？”
“仪式完成之后，我和外婆会遵守承诺，帮你营救同伴，但我担心……”
“担心什么？”
“你付出巨大代价营救出来的同伴，迟早将沦为你那狂暴之血的牺牲品，你想保护所有人，到头来却亲手毁了一切，自己也变成野兽，这值得吗？”
“我不知道……”短暂的迟疑过后，普林斯再次坚定起来，“请告诉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压制血液中发狂和作恶的冲动？”
这时，狼外婆叼着烟斗走过来，替孙女告诉普林斯：
“不能说完全没可能，但是希望很渺茫。”
“如果你办得到，我就把孙女嫁给你，如果办不到，嘿嘿……其实也没啥大不了，无非远离人群，换一种身份生活，就像荒原上那些独行的野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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