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灰袜子
犬神抬起了头，指尖颤抖：“为什么要用刀背？”
须贺道宏从zone状态中回过神来，他俯视着犬神，轻声说道：“我要是杀人，不就和你没两样了么？”
他转过身，抱起熟睡的麻生水莲：“我可是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啊，为了捍卫平静的日常，不杀人是最基本的原则吧？别小看了那些认真生活的普通人啊！”
犬神嘶哑道：“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嘛，你怎么想的跟我无关，”须贺道宏说道：“你大可以为了打败我而不断精进剑术，等你以后拿着真刀找上门来，我会干脆利落的认输。”
“你还是男人么？一点骨气都没有！”
“错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须贺道宏大步走向门外：“挑战强敌击败对手，不择手段的向上爬，人生就这样在打怪升级中度过，那未免也太无趣了，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当然，上面的风景一定也很精彩，野心家在攀登时乐在其中，但我觉得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你愿意跟我讲道理，提出跟我单挑，我想你心底一定坚守过某些东西。”
须贺道宏回过头，他目光平静，浇灭了丸冈十年的迷茫与愤懑。
“你有想过么？自己到底想要过怎样的生活。”
……
过怎样的生活？
犬神怔愣了许久，没有回答。
他望着须贺道宏离开的背影，少年抱着女人走进那片红蓝的灯光之下。人群让开道路，如同摩西分开红海。
犬神终于明白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他气的是自己，恨的也是自己，他讨厌当初那个愚蠢、骄傲、自以为是的丸冈。
每当他单挑斩杀对手时，就会觉得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只有强者才能支配一切，弱者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就这样自己骗自己。
“毛都没长齐的小鬼谈什么人生！”犬神冲着他的背影吼道：“你救得了她一次，救得了她一世么？她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堕落，这种人就不值得拼上性命！”
“人生是旷野啊！”
须贺道宏头也没回：“她就算明天去卖身也无所谓，我救她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已。”
犬神还想说些什么，可一开口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他怅然若失的盘膝坐在原地，看着穿着蓝白制服的警察冲进公寓，有序的疏散人群。四周乱哄哄一片，他的心却格外的安静。
舍弟头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大挨揍，当即准备抄家伙找回场子。却不料犬神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放人。
“老大，”舍弟头打算帮忙安慰一下：“要不换个女人？最近新到了一个少妇，姿色也不错……”
犬神示意舍弟头去拿水，后者意会。他咕咚咕咚灌了几口之后，感觉舒服多了，嗓子勉强能说话。
“不用，以后不睡那种欧巴桑了，”他轻声嘶哑道：“仔细想想，果然还是年轻漂亮的女孩更好看啊。”
啊这？
舍弟头怀疑老大精神出了问题。
该不会是脑子受伤了吧？一下子把老大的xp都给打变味了，这就真有点吓人了。
“去收尾吧。”犬神低下了头。
舍弟头哈衣一声，对所有人训话道：
“都听好了！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往外透露一个字！警察要是收到风声，我们迟早会查出是谁告密，听明白了么？！”
“是！！”牛郎这才反应过来，一齐鞠躬。
“跟他们说，这里就没有来过名字叫杉田秀竹的人。”犬神说话又变得吃力起来。
“老大，就这么放过他了吗？”舍弟头有些不甘心。
那女人还欠着借金呢，姿色又那么好，就这样被那小子给带走，未免也太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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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樱之魅所正缺头牌牛郎……”
犬神摆了摆手，他喉咙疼，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警察！都不许动！！”
穿着蓝白制服的警员和手持防爆盾的机动队队员冲了进来，极为粗暴的命令所有人双手抱头蹲下。
拆弹组和急救人员在门口待命，当地交番的警察不断疏散人群，流浪汉好似羊群一般跟着指引往前走。偶尔有几个闹事的刺头，也被刑警组的人当即摁下拷起来。
先遣部队拿着金属探测器四处搜寻勘察，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铃木绫子听到警笛声，第一时间跑过去会合。同事见她伤得严重，劝她去急救，她强撑着说道：“我没事……找到石冢君了吗？”
“前辈！我在这！”石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挥手说道：“真是好险啊！听到前辈的广播我就第一时间呼叫增援了，没想到居然有炸弹……”
“你这家伙，跑哪去了？！”铃木绫子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啊疼疼疼！我问完话之后，不小心迷路了……感觉住在这里的人都怪怪的……”石冢连连求饶。
“废话！这里是毒贩窝点啊！你完全没察觉到异常吗？！”铃木绫子指挥道：“调交通巡查来疏散道路！全都堵在门口人怎么走？！快快快！让所有人加快速度！”
“至少包扎一下伤口……”
“现在哪有那个功夫！炸弹马上要爆炸了！”
说到这，铃木绫子下意识瞥了一眼手表，时间刚好转到二十分钟整。她下意识抱住石冢暗斋，扑倒在地。
“卧倒！”她大吼道。
片刻后，爆炸声并没有响起，四周依旧乱哄哄一片。铃木绫子茫然站起身，所有人都在诧异的看着她。
怎么回事？
难道爆炸预告是假的么？
远处传来交番所长的喊声：
“出来的人都要接受尿检！穿西装的都要带进局里问话！要是搜出大麻，就直接把人拷下来！别让罪犯混在平民里避难逃跑！”
铃木绫子想不明白，打晕她的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或许是脑袋受伤的缘故，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她一时间失去了平衡感，没办法站起来。
石冢站起身，弯腰将铃木绫子扶了起来：“前辈，别硬撑着了……”
“暗斋君，”铃木绫子忽然说道：“把你的鞋子脱了。”
“嗯？为什么……”
“我让你脱了！”
“好吧，可能有点臭，”石冢脱掉了皮鞋，他脚上穿着一双灰色袜子：“怎么了吗？”
“……”
“没怎么。”
铃木绫子注意到，路过来来往往的流浪汉穿的大多都是灰色袜子。可能原本是其它颜色，但穿久了就变成了灰袜。
——也许只是碰巧罢了。
铃木绫子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怀疑的种子已经被种下，即便石冢是自己的后辈搭档，她也忍不住心生隔阂。
警方花了三个多小时，彻底排查了静和寓，并没有发现炸弹或者爆炸物。所有人脚不沾地，忙作一团，警局就像菜市场一样热闹起来。
围栏党向来是警方的打击对象，更何况牵扯到贩毒、器官买卖、非法囚禁以及袭警等等重大犯罪行为，自然引起高层重视，临时成立了特别搜查组。
……
另一边，麻生水莲在自家床上醒来。
卧室门外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好像是有人在洗澡。
她头疼欲裂，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偶遇由乃的养子，喝多了之后说要跟他滚床单……之后的事情就记不清了。
这是已经完事了么？还是说正准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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