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感染全场的情绪力量！
赵小康让张志龙把人喊出来。
但根本没人出来。
“额……”
张志龙不好意思道：“人没在这里，他正准备演戏呢，一会要拍他的关键镜头。”
嗯？
赵小康眉头皱起，有些不悦了。
自己大忙人，亲自来看看也就算了，给足了你面子。
但你还搞这一套？让我见不到人？
什么意思，要让我等他拍完这场戏吗？我的时间不值钱？可以白白浪费？
张志龙见状，连忙解释：“赵哥，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主要是……你得看他的表演，才知道我为什么把他推荐给你。”
张志龙真是有苦衷。
现在的杜开，差不多只是个素人，在演艺圈没有一丁点名气和积累，也谈不上有演技，而且大众口碑也不好。
要是就这么让他来到赵小康面前，赵小康不可能重视他，甚至当场走人也不一定。
只有赵小康亲眼见了杜开的演绎现场，才能体会到他的魅力，才知道他的厉害！
张志龙又补充解释道：“赵哥，信我一次，他值得你等一小会，我们那边都准备好了，应该马上就开拍了，不会花你很多时间。”
“……唉，行吧。”
赵小康长舒了一口气，神色还是有些介怀。
他是个念旧的人，不愿意当面把关系搞僵。
但若是那个人让他失望了，那张志龙从此以后在他心中，就不会有这么熟的关系了。
“张导，都准备好了。”
这时，助理走进来向张志龙汇报。
“好！”
张志龙立马起身，“赵哥，一起去看看？”
“走吧。”赵小康跟着走出了外面。
一路走来，他看着这个剧组的质量，不时摇头。
他在资金雄厚、人才聚集的好剧组呆久了，现在近距离看着这种烂剧组，都有些没眼看了。
“又有一部烂片要问世了，可怜广大观众们。”
他心里感慨。
同时，对于张志龙推荐的那个人，又有些好奇了。
矮子里面，真的能拔出将军吗？
在这么烂的剧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获得张志龙的如此推崇？甚至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
“给我份剧本我看一下，你们拍你们的，不用管我。”赵小康对张志龙说道。
“嗯，我知道。对了，我要你关注的人，是扮演‘阴柔大佐’这个角色的。”
阴柔大佐？
反派角色吗？
小龙推荐的是位特型演员？
赵小康一边想着，一边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意翻着剧本，等待正式开拍。
……
“各单位就位！”
“第一幕，action！”
终于，这个大场面打板开拍了。
因为这一部分镜头比较长，所以分为了好几幕，刚开始是上百民众聚集在周围，男女主角上台，声泪俱下的宣布这场公决的意义。
吴凯、杨芝、李欣欣等人的演技，都快把坐在场边的赵小康看笑了。
虽然这种烂剧本就不值得有所期待。
但能烂成这样，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其中温茹的表演，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那个女三号演的还不错，温茹是吧，戏路很广，演技也很扎实，对人物的理解很到位。”
“也许，我们这部剧里有适合她的角色，能达成合作的话我也不算白跑一趟。”
选角导演的职业素养，让他下意识的进入了工作状态。
“等等！温茹？”
突然，他反应了过来，这不是现在网上最火事件的当事人吗？
那她丈夫，那个被网友们群起攻伐的杜开，也在这个剧组？
“哦豁！阴柔大佐的饰演者，竟然就是杜开！”
“小龙推荐给我的，竟然是他！”
他看了看演员名单，表情顿时精彩了起来。
怎么也没想到，上午的时候他还在网上看戏，下午突然就来面试杜开了。
“搞笑吧，小龙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别是故意耍我。”
和张志龙想的一样，赵小康果然对杜开不看好，一点都不重视，不觉得他值得被推荐过来。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想知道杜开到底有什么被张志龙看重的。
……
场上，重头戏开始上演。
一个又一个祸害人民的反派角色，被当场公决。
首先被押上台公决的，是皇协军小队长，男一号吴凯所扮演的我军男主角，当众宣读这个角色的罪行。
他作恶多端，迫害百姓，吃拿卡要，抢占民女，简直比鬼子还可恶。
四周民众们的怒火被点燃，愤怒与痛苦弥漫他们脸上。
然后——
咔嚓！
吴凯高高举起正义的大刀，斩下皇协军小队长的头颅，完成清算。
接下来，轮到了侦缉队队长，也是同样的程序，被公决斩杀。
民众的情绪，越来越高涨。
这时，轮到鬼子们了，程序还是一样的。
只不过，多了一个环节。
鬼子角色们被公决时，都会有着不同的临死画面。
剧本这样处理，是为了提高他们的存在感，好在斩杀他们的时候让民众们更能爆发出情绪。
比如，第一个鬼子面对大刀，哭哭啼啼，跪在地上连声求饶，让放他一马。
咔嚓一刀人头落地，他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杀得好！”
“现在哭？晚了！”
“血债血偿，求饶也不行！”
群演们纷纷大喊。
“这场戏还不错，演技虽然不怎么样，但气氛烘托的还可以。”场边的赵小康点了点头。
接下来被处决的‘山本太君’，他的死亡画面是临死前高喊“大曰本帝国万碎”。
再下一个“松下太君”，在临死前是缅怀‘曰本天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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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被渐渐推上来了。
“该轮到杜开饰演的阴柔大佐了。”赵小康看了下剧本。
按照剧本，被公决斩杀的顺序是先杀小杂碎，再杀大恶人。
阴柔大佐的咖位，是中间偏后的顺序。
“也就是说，他这个角色，负责把气氛彻底拉起来，好让后面的斩杀进行的更酣畅淋漓，大快人心。”
经验丰富的赵小康，一下就看出了剧本的逻辑。
只不过……
“写剧本的有毛病吧？让这个角色展现武士道精神，切腹自尽？这什么破设定？这怎么能激发起百姓们的情绪？大家眼睁睁的看着他按照向往的方式死去，只会更郁闷好吧！”
赵小康被剧本搞郁闷了。
切腹自尽，按照武士道的说法，是极高的规格，被武士们视为荣誉的一种。
特么都被公决了，你还落得个荣誉而归？
“不行，这肯定不行。”
赵小康其实很讨厌烂剧，质量差也就算了，最主要的问题是烂剧经常给观众喂屎，让人无比郁闷。
“什么屁编剧，不会写剧本就找个厂上班，别来恶心人。”
他有点不想往下看了。
不过，他想走已经晚了，此时的杜开已经被‘押上刑场’了。
赵小康随意看了杜开一眼，以专业的眼光做出了判断。
“外形条件不错，能适配很多种角色。不过演技不行……咦？”
突然，他微微错愕了一下，因为他注意到了杜开此时的眼神。
或者说，他是被杜开的眼神给吸引了！
……
此时的杜开，给人的感觉是十分的失魂落魄。
“他竟然会利用眼神？”
赵小康有些意外。
前面那几个被斩杀的，都是很脸谱化的表演，要么是一味铁青着脸，要么就是嗷嗷大叫表达愤怒。
都是最简单的处理方式。
而杜开，竟然用眼神，表达出了此刻的失魂落魄，彷如丢了魂一样，非常细腻。
这就让人感觉这个角色不是个工业流水线式的NPC，而是真的活生生的人。
砍木头一样的流水线角色？没意思。
只有斩杀活生生的人，才真的有厚重感，有冲击力！
就在赵小康感到惊讶的时候，关于阴柔大佐的罪行，已经宣读完了。
杜开全程跪坐在地，不言不语，既不愤怒嚎叫，也不涕泗横流，只是在那独自沉默。
“钲——”
斩杀时刻到。
吴凯高高举起锋利又沾满血的大刀，准备砍下。
而就在这个时刻！
跪坐在地的杜开，突然抬起了头，他仰望着宽广的蓝天和飘过的白云，眼睛里满是临死前的不甘，和无限的哀思。
而后，沉默全程的他，突然开口了。
声音不大，不是呐喊或吼叫，而是如同倾肠诉说一般。
“故乡的樱花，该开了吧？”
“好想再喝一口妈妈亲手做的味增汤。”
唦！
看到这一幕，赵小康瞬间寒毛立起，这一刻，他的眼神已经被浓浓的震惊挤满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杜开。
“他怎么想到这么处理的？”
“这是他自己改的剧本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对人物的解构能力……”
“简直恐怖！”
他是影视专业人士，知道‘侧面烘托’这种处理方式，有时候比剧情冲突本身更有感染力。
同样是被斩杀的剧情，有的反派死的平平淡淡，有的却能引起轰动让人印象深刻。
此时杜开的表演，只是简单一个抬头看的动作，再加上普普通通两句话，却起到了堪称画龙点睛的作用，彻底盘活了他这个人物受死的片段。
果然。
和赵小康判断的没错。
在杜开说完那两句话之后，场下饰演百姓的龙套群演们，也是不自觉的就爆发沸腾了。
之前，他们对鬼子的愤怒，是表演出来的，刻意在那大喊大叫，让鬼子去死。
而现在……
有股发自内心的愤恨和仇视，让他们情绪无比高涨。
“娘希匹！既然你爱故乡，你不好好呆着，来抢我们的土地干什么！！”
“你也有妈啊？你也算是个人啊？”
“你们的入侵，屠戮了多少生命，抹杀了多少母亲和婴孩？”
“你个禽兽配有妈吗？你马怎么不和你一起死啊！！”
“我们也有自己爱吃的饭，有自己要守护的人，都是你们，是你们毁了这一切！”
“罪该万死，难解我恨！”
“让他去死！！”
“杀了他！！”
“杀！杀！杀！杀！”
“……”
杜开演的太细节了。
通过细腻又走心的小细节，塑造出了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而这样的人，明明知善恶，却为了自己的私利，去掠夺杀害其他人。
有多少国人的故乡，因为鬼子的入侵杀戮而成为炼狱；有多少母亲，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在眼前……
禽兽不如丧失人性的鬼子，
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是赤祼祼的罪行，是故意的，是不可饶恕的，是不能掩盖的，是必须铭记的！
必须偿债！
必须复仇！
必须祭告千千万惨遭杀害的亡魂！
现场，无数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散沙一般的群演，此时却无比的协调一致，上百张嘴，以冲破云霄的声势，拧成了一道饱含血与怒、苦与痛的嘶吼——
“杀！！！”
噗嗤！
吴凯手起刀落。
在赵小康的视线中，杜开噗通一声，化为尸体，瘫倒在了地上。
而他恍惚间，却看到一个巨星，在冉冉升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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