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信心
寇淑离开后，寇釐就在研究尺规作图，正方形还算简单，但到了正五边形就不行了，不管他怎么画，都搞不定。
儿子寇勋从四小侯学，两个侄子寇安、寇标从太学陆续回来，四人不断画来画去，一直画到天色将黑，都解决不了。
最后寇釐也死心了，让人叫来女儿，寇淑很快给出了标准答案，寇标看着寇淑画出图案，虽然佩服，但又忍不住问道，“这正五边形又有何用？”
寇淑笑着问道，“淑听说兄长爱踢蹴鞠？”
寇标很给面子的踢了一脚，又弯曲胳膊展示强壮，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为兄上以弓马为务，家以蹴鞠为学，蹴鞠自然是一等一的！”
“那兄长是否知晓，使用若干个正五边形和正六边形可以缝制出皮球！”寇淑笑着说道，“当然了，兄长可能觉得这只是小东西，无足轻重。
但若是边疆防御匈奴的城堡被修成了五角星模样，无论匈奴人进攻城堡的任何一点，都会使匈奴人暴露在两个面的夹击中。
若是棱堡修成内外两层，汉军可以使用弓弩进行四重打击，如此一来，匈奴人想破城就无比艰难，只需数百人就可以挡住上万匈奴骑兵的冲击！”
一边说，寇淑画出了一个根据正五边形连接相间两点所形成的五角星形状，又解释一番棱堡修建之要，在场的寇釐还有其他三寇都听呆了，这算术竟然有如此妙用？
寇标盯着寇淑画出的五角形良久，他在脑中不断构思如何攻打这样的棱堡，越想越觉得头大，这种棱堡中如果有足够的弓弩粮食，哪怕敌人人数再多，想攻破也很难，他长躬到底，“妹妹天下奇才，兄远不及也，还请妹妹传授与兵法相关的算术！”
见一向骄傲的寇标都如此，寇安也躬身施礼，寇淑避在一旁，不受两人之礼，“两位兄长这般多礼，淑儿如何敢当？”
“达者为先，妹妹有这般才学，吾等兄弟自然要多请教！”
寇釐非常得意，“好了，都不要这般客气了，都是自家人，淑儿想到的东西，自然会传授尔等昆仲，你们兄弟要好好学，学到了本领，也要保护好淑儿！”
在场几人躬身施礼，“大人教导的是！”
寇釐是列侯世家，当然接受过兵法的教育，他就画了汉代五种军阵，也就是方阵、圆阵、冲方、罘罝、牝阵画了出来，询问女儿，这些阵型是否也与算术有关。
寇淑想了想，摇摇头，“孩儿没有读过兵法，但孩儿相信军阵也一定与算术有关，按照父亲刚才的说法，所有的军阵归根到底都是由正方形、长方形、三角形、梯形或者圆形这一类的图形搭配而成，这些形状自身的优缺点必然影响到战斗的结果！”
寇釐点头认可，寇淑想到自家老爹未来也可能带兵，不得不提点两句，她想了想说道，“不过在孩儿看来，最困难的的应该不是军阵本身。
战斗的过程中，敌人不可能按照我方的设想来，可能我方的军阵还没有摆好，敌人骑兵就冲过来了，所以在孩儿看来，一个指挥官最重要的是两件事，一是格外谨慎，做好侦察，保护好粮草等要害之地，最好时时刻刻都能有所防备，不至于被人偷袭。
二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够有效的指挥军阵中的士卒，让他们按照指挥官的心思行动，而不是到处乱跑，人是活的，阵型是死的，如何让成百上千，甚至上万兵士想法一样，这才是最难的！”
寇釐大喜，他扼腕道，“淑儿这两点恰中要害，可惜我儿是女儿身，否则未来必是国之良将，你们兄弟三人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一定要多和淑儿商量，哪怕是军国大事，也要听一听淑儿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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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标等三人也同时施礼，他们年岁都不小，都学过一些兵法，当然知道寇淑说的有理，寇淑则笑着说道，“父亲，我大汉如此强盛，名将辈出，怎么也轮不到女儿征战，女儿多研究一些算术，日后父亲和三位兄长若是出征了，淑儿可帮着打理营务！”
寇标哈哈大笑，他扶了扶头上的进贤冠，笑着说道，“妹妹精通算术，必然可以打理好军中辎重，到时候为兄可安心厮杀！”
寇釐瞪了侄儿一眼，这個臭小子简直是扯犊子，淑儿这等才学完全可以安心留在洛阳治学，哪有跑到军中的必要，淑儿只是随口说说，臭小子竟然当真了……
经此一事，寇淑在寇家子侄中的声望一下子建立起来，几人又交流了片刻，贾氏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君侯，饭菜都凉了，等吃好饭再谈论学问也来得及！”
当天晚上，寇釐在贾氏的房间中睡下，把女儿和他所谈种种，告诉了贾氏，感慨无比，“细君，我们这个女儿真是不得了！”
贾氏则有些烦恼，把女儿和她所说种种告诉了丈夫，又有些不安地说道，“曹大家才学过人，但丈夫很早就过世了，女子早慧，会不会影响一生的福运……”
“这等女子本是天地钟灵毓秀而出，百年或可出现其一，又岂是一般男子可以驾驭的？淑儿不愿意与其他女子共享夫君才是正常的！”
“或许只有皇家的福德才能压得住，但淑儿又不愿意与宫妃争宠，哪怕她一进宫就被封为皇后，没有君王宠幸，也坐不稳中宫呀！”
“淑儿的性子甚是骄傲，她若是入宫，恐成班婕妤第二，也不是好事！”
“确实如此！”说到这里，贾氏更加担心，“君侯，淑儿竟然异想天开，想做女官，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要是我等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夫婿，让淑儿入宫，在东观读书，与诸贤良君子多多接触，也不是坏事！”
“不妥不妥！淑儿从小就娇生惯养，如何能伺候人？再说了，侯门贵女入宫为女官，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细君，那要看伺候谁，若是伺候邓贵人读书，那就完全不同了！女官怎么了，曹大家不也是女官吗？天下谁敢瞧不起她？”
“邓贵人爱读书，和淑儿肯定能说到一起去，淑儿又对邓贵人有功，有邓贵人照应，在宫中的日子应该不会差，只是淑儿又不是曹大家……”
“细君错了！”
“妾怎么错了？”
“曹大家精通经史，但她绝不是天下第一，世间有无数男子比她要强，只是这些男子不方便进宫教导宫妃，这才轮得到曹大家。
但淑儿就不同了，在算术这一块，天下人恐怕都不如她，而且淑儿还可以造纸，制曲辕犁、水车等大有利于天下之物，以为夫看，曹大家反倒不如淑儿！”
“淑儿在九章上的造诣真有如此之深？君侯不会是爱屋及乌吧！”
“是不是，等过两日马续过来，细君就知道了！”
到此时此刻，寇釐对女儿的信心已经爆棚，他坚信寇氏必然会成为天下一等一的通数之家，而缔造这一切的女儿对寇家的未来关系深远，一定要好好培养，精心规划她的未来。
无论如何，都必须让宝贝女儿进入到东观读书，只有接触天下最有能力，最有学识的那一批人，女儿才会越来越强，而女儿强大了，寇氏也一定会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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