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初统兵
“踏踏！！”
快马奔袭在山路上，骑在马上的人戴着“斗笠”，面色发黑，眼神也有些憔悴，大概是赶路乏了。
不一阵，冲出山口，朝大路而去。
而在一边的大路上，一队人马正在搬运“粮草”，以及那几大箱从安庆府衙和巡抚衙门凑出来的银两。
这些银子上大多刻有“官”字，便是丢了，也有印记。
只不过这玩意，其实也是虚的，真要是被山匪抢了，人家直接丢进火炉重铸，便什么都有了。
“大哥，这帮贼官真是小气，这点钱粮，怕是连一月都难顶。”
许滨掂量着手中的“十两官银”，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许浩斜眼瞅了一眼：
“上次的粮饷还是我在城内跑了七八趟才好说歹说募下的，这次能让他们出血，已是难得，有就不错了……”
许浩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只要不让他们募集，管这钱怎么来的。
至于说府库空没空，中途有没有“硕鼠”跟在后面贪吃，那就更不干他的事了。
“报押司，前方有官骑正朝这边行来，可要拦截……”
一匹还算健壮的蒙古好马停在许浩和许滨面前，上面戴着“黑竹帽”的哨兵向许浩拱手通报。
“让他下马走过来。”
许浩面色冷淡的丢下一句，便直接胯上了黄骠马。
“是，押司！！”
黑竹帽直接骑马转身离开，没有丝毫停留，也没有大清官军那种动不动就下马跪拜的繁琐。
（民营分为草帽和竹帽两种，其中草帽因为制作最快，临时用来作为士兵头盔，竹帽则分黑帽和原色的青帽，其中黑帽即是传令兵，以及卫兵，至于青竹帽，乃是火枪兵，大约二十人左右，火枪一部分是安庆带来的，一部分是从潜山搜罗而来的，至于夫长之类的军官，除了百夫长佩戴铁盔，其余还是草帽，只不过多了些印记标识，方便认识。）
“来者止步，莫要再往前去了。”
斗笠官差拉住缰绳，脸色焦急的喊道：
“我乃巡抚衙门下属从八品驿官，有要事要交给许浩，许押司，速速带我前去，莫要误了行程。”
黑竹帽之下是一张年轻的面庞，听到这话，毫不畏惧，直接开口：
“押司有令，若要见，需得下马走过去！！”
“什么！！”
“我星夜兼程，屁股都快磨出血了，才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就怕你们走了，现在你让我下马，居心何在，你一个小鬼，便是他许浩当面，也不敢说这话，还不快与我滚开……”
“误了巡抚大人大事，你吃罪的起吗？？”
官差直接就拨马冲上前，但却被一把钢刀拦住，抬头一看，马背上的黑竹帽下那张“嫩脸”，持刀拦截，冷声道：
“若要骑马，便留下性命！！”
“你……”
官差手指着黑竹帽，不断颤抖，最后在一声“娘的”中，下了马。
“跟上……”
看着眼前的大马，尤其是马背上这个穿着不知道什么“号衣”，戴着黑帽的小混蛋，官差的心都快要气炸了，要不是官命难为，没准真的要骂娘了！！
待来至一处大路上，放眼一看，到处都是穿着奇怪号衣的兵丁，这些人的年岁都不太大，倒是骑马的那群人年纪不小，也不知道为啥？？
待来到一个骑黄骠马的少年将军处，官差直接冷着脸开口：
“许押司，好大的威风，怕是巡抚出行，也不曾有这般排场……”
许浩微微抬手合拳，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沿途颠簸，山匪拦阻，还望见谅！！”
“好好好……”
“许押司如今却是威风，不记昔日了！！”
官差一个劲的戳着许浩真实身份，脸上露出“不屑”表情。
“你这泼贼，我大哥何等人物，在潜山保境安民，为朝廷立下何等大功，你竟敢如此，还不快说，你来此干甚！！”
“啊！！”
许浩还未开口，许滨直接拔出锋芒毕四射的银刀指着对方，脸上露出要“吃人”的表情。
“许浩，你是要反不成？？”
官差被气的直接将矛头指向还骑在马上的许浩，后者听到这话后，只是微微摆头，冷声回道：
“舍弟鲁莽，还望见谅，这位兄台，巡抚大人所命何事，还请速速说来，莫要误了我等的路途……”
许浩指了指后面的几个大箱子。
官差转头瞧了几下，冷哼几声，别过头道：
“前线如今正缺人手，抚台知你在潜山搞了一个民营，特让我请回转前线，增援官军……”
“抚台大人说了，你若立了功，自会请奏朝廷，给你加功，到时换的一官半职，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官差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瞧不起”的模样，看的许滨几次想再拔刀。
“既然是抚台大人的意思，许浩领命，你回去告诉抚台大人，就说许浩乃是安庆府人，自不会让山匪乱了朝廷纲记，乱了这太平盛世……”
许浩说罢，直接拔动缰绳，调转马头，看都不去看这个已经不算“人”的家伙。
“哼，你若敢回去瞎说，大哥认你，我的刀可不认！！”
许滨策马上前，直接拔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将这官差吓的直接栽倒在地。
“哈哈……”
许滨瞧着官差怂样，嘲笑道：
“你这等人也能算官，滚，还是那句话，你敢胡言，我就敢让你人头落地，滚！！”
官差看着远去的许氏兄弟，气的发须颤颤，心里都恨透了，但最终还是老实下来。
不为什么，还是“怕死”，毕竟一个从八品小官，一年再怎么捞，也就几百两银子。
几百两，玩什么命啊！！
“大哥，这等小贼也敢如此藐视我等，安庆那帮肥猪，指不定背后如何害我们呢！！”
“要我说，直接和那帮山匪合兵一处，反了算了！！”
许滨骑马到许浩身旁，不停的鼓吹着他这段时间一直强调的“造反大业”。
说到动情处，干脆将许浩胳膊一搂：
“大哥，你日后当了皇帝，怎么着封我做个侯，我听说书的讲，这侯比皇帝小两级，中间还隔着王，这样我就满足了……”
许浩扯开胳膊，直接策马向前，许滨跟在后面大喊：
“大哥，跑那么快干嘛啊！！”
“剿匪，见血！！”
“啊……”
许滨的脸色直接变苦。
“这大哥，怎么杀起自己人，这般起劲，莫非着魔不成！！”
许滨心里不断嘀咕。
………
潜山之地，山连着山，洞通着洞，山坳众多，若是没有地图，不走大路，根本绕不出去。
许浩领着军，也才走了不到四十里路，便又歇了。
“大哥，前段时间官军来报，前面那段已经被一伙浑水摸鱼的山匪占领，我们要不要夺过来！！”
“大哥……”
许浩看着对面“喋喋不休”的许滨，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许滨听令！！”
“末将在！！”
许滨学着说书先生将的模样，抱拳站在许浩面前。
“允你调长枪兵一百五，弓手三十，骑兵十五，上前夺路！！”
说到这，顿了顿后又道：
“火枪兵全给你，这是你哥最好的家当，你要是夺不回来，我砍你的脑袋！！”
“大哥放心，若是夺不回来，我自己砍我自己，不需要大哥费手。”
许滨用力抱拳，随后便回去披甲策马了。
留在原地的许浩却是抬头看了一下还算晴朗的天，心中这才定下，毕竟要是梅雨天，以如今火枪还是火绳击发的水平，怕是连最基本的打火都做不到，还容易把火药和弹丸弄湿。
一刻半钟后，经过还算“周密”的准备，一支打着“潜山民营”旗号的“杂牌军”正式踏入了还算宽广，但已经从贼的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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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大王，官贼来了，官贼来了……”
官道旁的一处被占领的村庄内，一群还在吃肉喝酒，唱着“颜色小调”的山匪立马愣住了，其中一个为首，穿着“秀才长衫”，不伦不类的山匪头子，更是直接用土话大骂：
“官贼，哼，安庆城的官兵如今都去山内剿山王爷那帮蠢货了，潜山县城大门都没了，我们前阵子去附近收粮，当地的士绅老实的和小鸡一样，哈哈，痛快啊！！”
周围跟着响起开怀的哄笑，好似已经不把这“大清的天”，放在眼里了。
“大王，真的，外面真有一群官贼啊，拿着长枪大刀的，还打着什么旗号，小的读书少，就只知道潜山二字……”
门外巡山小匪的嘴里露出缺口黄牙，显得格外滑稽。
“啥，潜山……”
山匪头子先是愣住，随后发出嗤笑：
“潜山据说来了个什么许押司，这小子说是练兵保民，这才几天，半个月都不到，练个鸟啊！！”
“多半是当地残兵打着招牌，吓唬我等，哼，小的们，点起人手，今天喝官血！！”
说着，山匪头子就带着人，直接冲了出去。
…………
还算宽广的山路两旁，是已经收割完的“麦田”，麦田只剩下了麦茬，约莫半掌，只不过从麦茬层出不穷的样子可以看出，这些不是当地农户收割的，多半是山匪自己占地后，百姓逃亡，一时搜不到粮食，只能自己下手割了。
“哼，一群傻子……”
看着拿着各式武器，装模作样，组成队伍向这边冲过来的山匪，许滨眼神中露出“看傻子”的神情，随后转过身：
“列阵！！”
“哗啦”几声响，一个长枪方阵顷刻间组成，这也是这么多天来最大的成果，那就是让士兵知道了，何为军纪，什么是兵阵。
“火枪兵推前……”
许滨挥手一下，立马就有二十个抱着火枪，戴着“青竹帽”的士兵站在了长枪兵前头。
眼见兵阵以成，许滨立即翻身上马，拨动马头，“刷”的一声拔出长刀：
“进军！！”
话音落了两息，“踏踏”的步伐声出现这片还算平整的官道上。
许滨见状，缓缓跟上，只不过每次都保留了一小段距离。
而在对面，山匪头子骑着一匹农家抢来的“驽马”，手持钢刀，嘴里叫喊：
“杀，杀官贼，吃官血！！”
而在他的身旁，则是数百个穿着农装，面色比一般百姓要“红润”，拿着朴刀，红缨枪，甚至是砍柴刀的山匪。
山匪们一边飞奔，一边嚎叫，看的对面的这些“新兵蛋子”心里发慌，有几个腿都有些抖。
许滨策马上前大喝：
“谁敢战前拉稀，老子砍他的脑袋！！”
这一声好似“擂鼓”，一下子让人都精神起来。
许滨拉紧缰绳，手中钢刀握紧，眼神扫视躲在后头的十五骑，向后背了背手，示意毋动。
而在对面，这段不过四百米的距离，这些山匪，硬生生冲了快两分钟，才到三百米，让许滨直接嗤笑：
“无能鼠辈，也来抢道！！”
“抬枪……”
待这帮山匪离近不过一百多米的时候，许滨突然大喊，随着一声令下，一阵“刷刷”声响起，再看时，二十杆枪组成的两道枪林，已经树立在官道上。
“装弹……”
又是一声令下，唏嘘的装弹声，以及火药划入枪膛的声音缓缓响起，好似一节“音乐课”。
“点火！！”
许滨待山匪冲至约莫五六十步的时候，突然挥刀向前：
“开火！！”
“砰砰砰！！”
声响后，一排白烟升起，冲在最前头的几个“冤死鬼”当即倒地。
而骑在大马上的许滨则是向后撤了几步，最前方的火枪兵则是再第一时间蹲下。
“砰砰砰！！”
又是一阵烟雾升起，对面又倒下了几个山匪。
而在看对面，此时已经有些乱了。
不过随着一阵“刀枪不入”的神鬼叫喊，这帮人又冲了上来。
不过就是这踌躇的功夫，蹲下的那排火枪兵，已经重新装上弹药，站起身将弹丸打出。
耳边传来“砰砰”的枪响，许滨手中的长刀依旧淡定，握刀的手还能感受到一丝颤抖，但这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火枪后撤，枪兵顶上！！”
随着许滨一声大喝，火枪兵快速后撤，最后头的长枪兵手持“半铁枪”冲上了前。
（枪身是木头，铁头是铁的，外面包了一层铜皮）
“向前，向前！！”
“不要慌！！”
许滨可能天生对战场有一股“灵敏”，从未打过仗，只训过十来天兵，和赛里尔学过不到半月的他，竟然可以从士兵的脚步声中察觉到害怕。
许滨一边大喊，一边继续背手，再次止住了想从后面冲出来的十数骑。
看着越来越近的山匪，许滨长刀向天微指：
“迎敌，刺！！”
随着一声怒吼，最前排的长枪兵将人生中第一次“冲刺”奉献给了这些“神功护体”的山匪。
“次啦”一声，长枪当即穿破了一个打头山匪的肚皮，可能是插的太用力，拔都很难扒出来。
而在后方的那些山匪，许是被吓到了，有人直接往回跑。
任凭山匪头子如何拉都拉不住。
“乌合之众！！”
许滨鼻息闪动之间，拨马上前：
“冲！！”
身后立马冲出十五个身着“牛皮甲”的骑士，冲了几步，直接弯弓射箭。
箭矢划破空气，带着“三角尖头”穿破了一个又一个逃跑山匪的后背。
许滨这时直接持刀策马向前飞奔，身后的骑士立马跟上，毕竟这位爷要是出了事，他们都得掉脑袋。
许滨骑的是匹大黑马，正是当初章家给许浩的那匹，肩高约莫一米四，在这个普遍马匹一米三出头，甚至更矮，只有一米二多的江南，这种大马实在扎眼。
许浩嫌太惹人，就丢给了许滨。
如今看来，还真是给对了人。
只见许滨骑着大马，直冲逃跑的山匪，身躯微微弯下，长刀立马划过一个山匪的后背。
可能是许滨的劲大，也可能借了马势，刀锋划过，带起一片鲜肉，竟把骨头也划出来了。
听着身后的惨叫，许滨脸色越发红润，手中的长刀接连斩了四五个山匪，一直冲到了一个被几个人保护的“驽马”前。
“哼！！”
一句话也未说，许滨看都不看，就长鞭挥动，马速加快，长刀上扬，就要砍人。
有山匪骑着马上前阻挡，一刀下去，虎口吃痛，刀都掉了。
再一刀，脑袋没了，鲜血飙射。
“咔嚓！！”
许滨长刀用力一挥，直接将挡在面前的人，砍断了手臂。
“啊，不要，不要！！”
山匪头子吓的策马奔逃，最终被一刀斩去头颅。
………
“大哥，人杀了，这是战利品！！”
“砰”的一声，一颗沾满污血，看不清面貌的头颅掉在地上，引起一阵“恐慌”。
许浩看着地上的人头，再看了一眼满身血色，面露兴奋的许滨，脸色突然变冷：
“赛师爷就这么教你的啊！！”
许滨呆住了，还不等开口，许浩一脚踢开头颅，冷声道：
“收拢溃散山匪，莫要全杀了。”
“若有下次，你也别统兵了！！”
许滨慌慌张张回过身，还未走远就听：
“若再犯，直接滚回来给我当卫士！！”
许滨转过身眼眶泛红，颤抖的喊了一声：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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