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雏虎
蒋友仁走在宽广到让人敬畏的“帝国台阶”上,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表情,但又能不时闪现一丝灵动。
一旁的小太监则是不断的念叨着:
“蒋先生,陛下送的酒目前还在地窖,估摸要起也得明天,明天早上我们再送到钦天监----”
“只不过这人事嘛!!”
小太监故意拉长了语调,身旁的蒋友仁转过身,用他那略带市侩的嘴角开口:
“我只需要一瓶,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蒋先生,你太聪明了!!”
小太监乐的合不拢嘴,而在一旁的蒋友仁则是一言不发的走下了台阶。
等到蒋友仁回到自己在钦天监的住所时,抬头看了看已经渐入黄昏,微带火红的天空,转过身回到屋内,在自己的日记中,写下了有关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当然,就像一部电影一样,此时这部的电影的主角叫:
“爱新觉罗.弘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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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的鸟儿总是在不经意间带来有关“早晨”的问候,树梢上刚从梦乡中爬出来的松鼠,不断的用那乌黑的小眼珠,探查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大山中早晨的阳光,略显昏暗,有一种别样的朦胧,这种朦胧感带着“野性”“鲜花”,也带着对万物的仁慈。
山道之上的峭壁上,一只华南虎探着脑袋不断向下,好似在查看某些不得了的猎物。
在老虎的眼里,这群猎物就像高配版的猴子,站起来的姿势,有点像那些黑不溜秋的狗熊,只不过相比于“它”,这些家伙明显要多很多。
就连过山的气势也是极度猖狂,好似看不起山林间所有的一切,包括它这个事实上的百兽之王。
山峭之上的老虎扫视着这群“不速之客”,最终在一声嚎叫中,结束了自己的巡山任务。
“大哥,这帮贼官,竟会害人,这里偏的要死,哪里有什么山匪,就会骗人!!”
骑在黑马之上,走着山路的许槟,嘴里叼着一颗野果,屁股下方的熊皮口袋不断摇晃。
“要我说,直接走了算了,反正现在江宁的人都来了,咱们都在山里巡十几天了,啥也没有捞到,总不能真是来打猎的吧??”
许槟“咔嚓”一声咬碎略带青涩的野果,果汁的酸感在口腔中爆炸开来,惹的许槟连呼:
“痛快!!”
许浩拨动黄骠马的马头,转身向后:
“赛里尔,你觉得现在是走还是留??”
待着“豹皮帽”的赛里尔嘴里叼着一根胡桃木烟斗,不断的吞云吐雾,摘下时,没有回答,只是说了一句:
“你们的烟草,不如南美的要好。”
“这里雨水太足了,如果小一点口感会更好。”
许浩伸手让人拿来地图,指着上面潜山的位置道:
“我们现在距离潜山县城大约是七十里,这个距离,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极限,如果再想上前,后面补给到来的速度,就会减弱,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在这里和山匪决战!!”
许浩将手点向了一个叫“田家庄”的地方,此地正是官道的必经之路。
“不可能,这里绝不可能,他们不会如此的愚蠢!!”
“上帝,除非的他们的指挥官是个典型的傻子,但是傻子可不会决定战争!!”
赛里尔直接就摇了头,随后伸手指向他们所处的位置:
“除非我们彻底封锁整个山区,要不然单靠这么点人,是很难抓到那些家伙的,他们就像是丛林里的小鸟,每棵大树,都是他们的家!!”
许浩看着赛里尔手所指的位置,眼神越发不定,随后干脆大手一压,刚好盖住山区所在的位置:
“这帮人绝不会一直待在山里,山里养不活那么多人,他们会出来,总有一天会出来!!”
“但那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赛里尔摇头好似一个不断发出声响的拨浪鼓,直接否决了许浩“异想天开”的想法。
许浩收起地图,重新抓起缰绳:
“赛里尔先生,我们打个赌,他们会下山,而且会在我所说的地方出现,就像狼会在合适的时候,捕捉它所需要的猎物一样!!”
“为什么??”
赛里尔抓着插在马腹口袋里的拐杖,不假思索的追问。
“因为---”
许浩的嘴角闪现出一丝别样的微笑:
“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变了,从打下县城开始就已经变了!!”
赛里尔不明白什么意思,还想说话,就见许浩转过马头,面对后方的队伍:
“下山,吃饭!!”
后面那些走累的士兵,好似“如蒙大赦”,不断发出欢呼与显露在表面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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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后面的许槟喊了一声:
“杨大头那边的枪咋还没有送来,再不送来,真成贼官军了!!”
许浩摆手,骑马沿着蜿蜒的山路:
“下山后,东西就来了,他,不会背叛我们!!”
“因为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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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府西郊许府,一座在最近“名声显赫”的府宅,只不过这个名声多半都是由如今还在山中剿匪的许浩带来的。
这些名声中,有好有坏,说的好的,将许浩比作“安庆赵云”“安庆戚继光”,说的不好听的,那就是“贼心不改”“家风遗传”。
甚至最近随着江宁府布政使的人下来后,有关许浩的弹劾就如同马蜂窝一样堆满了整个衙门。
这些弹劾中,最核心的一点就是,许浩有什么资格“募兵”,虽然潜山那边已经给出了理由,但仿佛就是有一股力量要和他过不去。
而这些目前,都被前来的接手的三品官何慈压了下来。
至于压下来的理由倒不是什么“爱才”,而是单纯可用罢了。
毕竟如今上面催的紧,不见匪首“山王贼”的首级,绝不罢兵,这个时候如果定许浩的罪,他会不会一气之下造反先且不说,单单就是“被逼从匪”,就不是何慈一个三品按察使可以承担的起。
更不用说许浩还是如今安庆最红火的人物,他一个被临时拉来“监军”的流官,在没有确凿证据,或是大的利益矛盾前,不可能真像某些傻子所说的一样,拿许浩祭旗,震慑人心。
别到时候震慑没有,反而让前线失了战心,到时候若是大败,他何慈,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所谓的“无脑反派”,其实只存在某些话本小说中,在大多数时候,能做到这个级别的官员,尤其还是我大清朝的官,那更是个个和人精差不多。
就像何慈自己私下说的:
“如今用人之际,杀与不杀,全看上意,若是上面不说,或是不出祸事,杀人,乃下下策,我可不想做第二个萨尔拉!!”
【骁骑校萨尔拉已经被送往京城,外界都在猜是斩首,还是抄家,又或是全家流放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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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章家的人刚来了,估摸着又是问侄子的事情。”
“大哥,如今---”
许岸民说到这里,就打住了,只是眼神中充满了忧虑,毕竟这可是剿匪,每天将脑袋绑在裤腰带上,谁不害怕。
许岸洲抓着手中的信封:
“如今虽然那位白大人已经失去了对剿匪的权利,但是不要忘了,安庆城,乃至整个安徽,还是他说了算!!”
“若我等妄动,岂不是害了浩儿,也害了我许家几代人,毁了家业!!”
许岸民脸色泛苦:
“二哥,这匪得剿到什么时候啊,都这个时候了!!”
“若是再不结束,怕是有变啊!!”
许岸洲抓着信封的手微微颤抖,随后强自镇定的用手抹了抹脸:
“如今只能祈求祖宗保佑了!!”
“这----”
许岸民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而在对面的许岸洲只是不断用手摩擦着这份今天早上送来的信件,信件中多数都是“宽慰”之词,虽然一切都好,但是这毕竟是“刀兵”,谁又能真的放心的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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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家女眷所住的西厢中的某一间屋子内,原来里面挂的“武将字画”已是荡然无存,好似没有了任何痕迹。
只有一个个被挂在墙壁上的福袋,袋口都绣着“许浩”二字,足矣见屋子主人这段时间的心情。
屋内的梳妆台前,一位妙龄少女正在对着镜子梳妆,只不过眉宇之间,总是有一股“忧心”在环绕。
“小姐,最近城里来了个戏班子,听说他们唱的可好听了,您要不要去听听??”
春红看着镜中的“愁美人”,想方设法的讨对方欢心。
“算了,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我只希望许郎安康,平安归来---”
“其余一切,无有所求----”
章云若的眼神中闪现出“忧伤”,随后转过身:
“你说咱们的信,他能收到吗??”
春红张了张嘴,还未开口,就听外面一声大喊:
“官军大胜,官军大胜!!”
章云若直接跑了出去,身后传来几声急促的呼喊:
“小姐,小姐,鞋,鞋子!!”
而在此时的潜山官道上,上百骑兵正在追击一支残破的溃军,溃军打着残旗,旗帜上书:
“山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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