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谁是我们的敌人
这是间1ldk、大概45平的公寓。
看得出来Nerv的工作人员挺有心，他们为碇真嗣准备了足以让他拎包入住的一应家具和日用品。
成了这屋子暂时的主人，碇真嗣安排两位客人在客厅坐下了，自己则是饶有兴致地来到厨房开始了翻箱倒柜。
“你真信了这小鬼说的故事吗？”
葛城美里靠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那边正翻着冰箱的碇真嗣，稍微压低了声音，把身体凑近一旁的律子，语气还带上了些刻薄。
“我听得到哦~”
背对着两位大姐姐，真嗣的上半身没动，只是头微抬，颈扭过四十五度，用余光扫了美里一下。
“可恶的小鬼，真是不懂读空气！”
葛城美里也没因为被撞破背地里评论本人而尴尬，反是怒气值更高了。
真不相信碇真嗣吗？她自己也不知道。但这种台风将至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无法不焦躁。
看着这二人的互动，赤木律子也是不禁笑出声来：
“真嗣君目前还没拿出决定性的证据，甚至他在驾驶初号机上展现的天赋也可以用别的理由解释……”
在葛城美里饱含希冀的目光中，赤木律子摊摊手：
“但是，为什么不呢？
他是拯救了人类的英雄，我没必要以他在说谎为前提去揣测他的用意。
更何况，如果他所说的内容属实，那人类迈向星空的进程就能大大加速了。
这不是好事么？”
“可是……啊啊啊啊啊！”可是了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些什么，无意义叫着，葛城美里抱着头弯下了腰。
看着友人这模样，赤木律子无奈摇摇头：
“美里，你负责的只是作战部，很多机密信息并没有向你开放，
但在我这里，能有这么一重保险在，是再幸运不过的了。
当然，前提是我们的英雄确实没有说谎。”
真嗣单手端着托盘把三罐可乐三瓶饮用水摆到了茶几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虽然我也很想现在就表演一下我的能力范围，
但是，我对Nerv现在的技术力尚未有个清晰的认识，特别是在探测技术方面，
在这个遍布感应装置的城市里放手施为的话，会增加些不必要的风险，说不定还会引来些我暂时不想去处置的力量。”
一个尚未迈出母星的文明，显然不具备对抗碇真嗣的能力，但这样要基于这样一个前提：地球文明是正经的原生文明。
可这个世界的地球文明，正经吗？
当名为使徒的宝箱被摆在地球人面前时，人类的历史便已走向了不可知的歧途。
对，是宝箱。
在亲自驾驶初号机对抗过使徒之后，在他这里，“使徒可能毁灭人类”这个问题已经不必讨论了。
能够建造这种规模的地下城市，其中展现的技术实力已经不是正常的还未脱离襁褓的文明。
之所以无法对抗使徒只是因为AT力场这个黑箱尚未被破解——这也是理所当然，AT力场及其衍生技术，即便是放到了被螺旋力所充斥的宇宙也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
连太阳系恒星都无法掌握的人类，想要彻底参透AT力场的奥秘，自是还有着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但即便如此，人类一方也端出了自己的人造使徒，从此在面对AT力场时，不再只能任人宰割……
严格意义上过去也非任人宰割。
以他现在的眼光去推测，第二次冲击，十有八九就是人类与使徒的第一次大战：人类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最终取得了胜利，人造使徒相关的技术应该就是此次胜利带来的战利品。
碇真嗣相信自己在关于AT立场的研究上已经走得很远，但他绝不会自作聪明到去轻视Nerv……乃至隐身在其后的联合国或是别的什么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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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亲眼看着大红莲团在螺旋之力的催化下，仅几年间就依靠着几十万人口从末日废土中搭建起了足以掌握地月系的势力。
他又怎会去轻视一个莫名其妙获取了奇怪黑箱的文明。
或许，AT立场便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螺旋力！
从使徒这个同源的近亲身上，人类获取了通向AT力场的入场券，在这一项奇点技术的推动下，这颗星球的人类究竟能创造怎样绮丽的新体系？由此带来的变革又会如何深刻地改变人类本身？
现在的碇真嗣还未获取足够的信息去推演。
但要有所作为的话，在羽翼未丰之时，必须先隐藏好自己……虽然他驾驶EVA的初战的确有些太辉煌了，可这能怪他吗？
新的机体和久违的战斗，谁碰了不会热血上头？！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是他重新变得年轻因而犯下了错误！
抛开已经露了破绽的开局，从已经获取的信息看，他想要领着人类更进一步，要克服的问题还很多。
首当其冲的便是Nerv的存在本身。
“其实，我并不信任Nerv。”
当着Nerv两位部长的面，碇真嗣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一个联合国直属的‘非公开’特务机构，只是这个表述就充满了傲慢。”
从自暴自弃中恢复过来，葛城美里拿起一罐可乐，咔地一声拉开了拉环：“可真嗣不是希望我们成为你的同伴吗？”
“Nerv是个庞然大物，但构成Nerv的是具体的每一个人。
我对Nerv本身心存疑虑，但在Nerv工作的各个工作人员，是我要努力去争取的对象。”
认真回答了美里小姐的问题，真嗣继续道：
“说到底，被授予了调动海量人力物力的权限，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技术支持，还拥有着EVA这样的超规格决战兵器。
这头房间里的大象履行着‘保卫人类存亡’的崇高使命，却不为大多数人所知。
听着像是不计名利默默奉献的超级英雄……
但恕我直言，凡见不得光的，必有其缘由。”
葛城美里直摇头：
“你这么说就太武断了。
说不定只是为了维持社会的稳定呢？
毕竟如果知道了末日将至的话，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局势说不定又要陷入混乱……”
“我不否定这样的可能性确实存在。
可是，第二次冲击后，全球已经失去了一半的人口。
我们早就在经历着末日了。
这时候还要考虑什么‘社会稳定’，现在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社会稳定。
如果不想让世界滑入更可怕的深渊，该做的难道不是统一立场齐心协力？
都到了这样的关头还搞什么密室政治，我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还是说，因为死者大半都集中在南方国家，所以美里小姐对此没有多少实感？”
说着说着，碇真嗣也有了些火气。
曾经的“损失一半人口”只是一段不起眼的文字，但经历过了在异世界的一次次万众一心的奋战与牺牲，他已经充分意识到这一行字背后的含义。
赤木律子比了个打住的手势：“真嗣君，美里的父亲便是在第二次冲击中死去的。”
不禁哑然，但真嗣很快就站了起来，深深鞠躬：“抱歉，是我说得太过了。”
葛城美里扯扯嘴角，抬起易拉罐给自己猛灌了几口，似乎入口的不是可乐而是啤酒：
“不，你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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