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真心为你
看了看身边的真希波，又看了看桌对面的美里，真嗣捏着下巴思考了一阵：
“你们问到我这里应该是找错人了。
在我看来，其实大家不必对明日香的事情太过担忧。
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必要额外介入。注意力开始逐渐放在了作战部的日常工作上，交往的人群在扩大，处理事情的手法在变得日益高效，就算是在EVA方面遭遇了挫折，她也有别的领域可以用于消耗注意力。”
停了停，真嗣露出了个略带玩味的笑容：“至于你们担心的情绪不稳定，难道成年人就都情绪稳定吗？因为糟心事出现心情波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她这情况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我自己当年就是这样别扭的小屁孩。
明日香之所以有机会变成这样别扭的孩子，到底还是因为环境给了她任性的机会。
换个角度看，你们能想象中东还在缓慢的重建中尽力求生的孩子们闹这种情绪吗？
明日香至少从来没有为了能够生存下去而挣扎，不是么？”
真嗣甚至在明日香身上看到了些自己尚算青涩时的影子。
不懂得表达自己的心情，不懂得如何去拥抱善意，像个刺猬一样。
明日香难道真不知道那么多人在关心着她吗？
不，她肯定是知道的。
现在的她就算得到了些许认可，也会不停怀疑对方别有用心，或是在意是否会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或是没做什么而失去这些认可……
正是经历过这个阶段，真嗣才知道对于这样的孩子而言，需要的已经不是单纯的被认同，而是必须经历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积累足够的人生经验，达到某个临界点后恍然大悟。
人终究不是刺猬，一身尖刺是自己的选择，自然可以由自己的意志收敛。
“过分了真嗣，我不清楚你是怎样从你口中的‘别扭的小屁孩’成长到现在的样子，但明日香现在面对的情况截然不同……”
真希波顿了顿：“至少有我在，是不会让她沦落到要为生存而挣扎的地步的。”
美里略一沉吟，双眼微眯：“或许，真嗣的想法也不算错吧。人类的确不是那么脆弱的生物。就算是再难过再无法接受，终究也是要活下去的。
不过也正如真希波所说的那样。
正是因为我们都经历过类似的痛苦，所以希望能换一种方式让明日香心中的空洞得以填补。”
真嗣无奈摊了摊手：
“看，这不就达成一个基本共识了吗？
真是幸福啊，明日香。
有那么多愿意为了她的心情而考虑的长辈们。”
先前一直没发话，只是在默默喝酒的律子听了真嗣羡慕嫉妒恨的话，不禁笑了起来：“正因为我们都是旧时代的幸存者，所以才想着生于新时代的真嗣是否能给些不一样的思路，没想到……”
说到最后，她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我还有这样的标签么……‘生于新时代’，呵呵，”真嗣也笑了笑，“比起经历过正常世界的你们，从出生起就存在于这个扭曲时代的我，怎么可能拿得出更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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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或许可以理解明日香此刻的心情，但要我找方法‘纠正’她……
只要每天的日程表再满一些、每天都把明日香训练得精疲力竭，她自然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等到她再成长个几年，扩大的视野会让她渐渐成熟起来，曾经的伤痕也会逐渐结痂不再疼痛。
可既然大家都不愿看着她受苦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
“或许会管用，不过这也太粗暴了。”美里似是抱怨地叹了口气。
真希波附和着点了点头：“没错没错，小公主已经足够努力了，没必要把她逼到极限。”
有些头疼，真嗣开始想念可可萝的膝枕了：
“而且，既然知道驾驶EVA的明日香迟早会变成接近使徒的存在，早点变晚点变，你们认为的其中的区别在哪里？
如果明日香不得不接受这样的转变，比起在这里纠结她的教育方案，我们是不是先把这个事实告诉她，还有绫波也是。
身为适格者的她们需要知道其中的风险、利弊。
我知道以她们的年龄和阅历，未必能在得知这些信息后做出合适的选择，但她们已经是在战场上证明过自己的战士。
我同样也是一个战士，这甚至是我最认同的身份，我不希望后方在这种事关存亡的问题上对需要上战场的我们缄口不言。”
真嗣其实还憋着很多话没说，在他看来，这三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还是太矫情了。
虽然都经历过第二次冲击带来的剧变，但她们的起点太高，还是被保护得太好，没有真正经历过疾苦……真嗣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加持先生没来了。
真正从基层干起、为联合国工作、寻访过世界各地的加持良治，恐怕正是因为知道了美里她们的想法，才特意避开了这次的聚会。
想到这里，碇真嗣拿起玻璃杯将当中的石榴风味的果汁一饮而尽，他站起身：“我没有孩子，也没研究过怎么带小孩，这次的议题我就不参与了。”
说完便离席走人，留下了因第一次看到真嗣动怒而惊讶的三人面面相觑。
这时还早，真嗣就没利用紧急线路，而是老老实实上了普通的地铁。
第三新东京的夜晚越来越冷清了，虽然有联合国军的入驻填补了部分人气，但他们就算有夜间活动也是在驻地解决，错过了上下班的高峰，连地铁里都没几个人。
得以独占整条长椅，真嗣拿出了手机：“菲欧，记下来了吗？”
手机的备忘录自动打开，一行字浮现：【如果真嗣说的是刚才和三位同事的对话，那确实记下来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但这份录音或许在达到了某个时间节点后能被用上。
“明日香……快点长大吧。”
有人愿意为她年轻时犯下的过错兜底，这是何等幸福……
或许自己也是这样的幸福之人，只不过，能为自己兜底的母亲没跟着自己一起穿越到异世界。
唯独这种时候，真嗣似乎看到了曾是个别扭衰仔的自己重新在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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