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是不是因为章叔叔
李贵芬当天出了张振光的家门，直接去了离芙蓉村两公里多点的荷花小学。
她的儿子张兴诚在这所小学念六年级，再有一个月就该从小学毕业了。
李贵芬到学校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左右，荷花小学还没有放学。
李贵芬将行李箱放到了学校门卫处，人直接找到了张兴诚的班主任，给张兴诚请了假，然后到张兴诚的教室外面喊他出来。
张兴诚在一班同学的目光注视下收拾好书包，走出了教室，一脸懵的问他妈妈，
“妈，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还没放学呢？”
李贵芬不说话，将他拉离了教室，来到教学楼下面的操场上才边拉着张兴诚的手往校外走，边隐忍悲愤的说道。
“我带你回外婆家住几天。”
张兴诚意一听这话，立刻停住了脚步，他抬着头望向李贵芬。
“妈，你是不是又和我爸吵架了。”
李贵芬看了眼身高已经几乎和她一样高的儿子，眼神看向了操场边。
“大人的事，你不用管，你和妈妈走就对了。”
说着又去拉张兴诚的手，张兴诚却将李贵芬的手一把甩开。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瞒着我，妈，你坦白和我说，你是不是要和我爸离婚。”
李贵芬今天心情很不好，她一直忍着脾气在和张兴诚说话，这会见张兴诚一点不体谅她，还和她犟嘴。
她第一反应不是心疼孩子此时的心境，而是再压抑不住烦躁，怒道。
“是，我是要和你爸离婚，跟他过日子一点盼头都没有，你爸就是个窝囊废，”
“你跟着他，以后只能读四中，在那所学校你连大学都考不上，能有什么前途，伱跟着我回外婆家，妈保证把你送进一中去，”
“以后你跟着我过日子，妈妈一定让你过得比和你爸好。”
从李贵芬说张兴诚他爸是窝囊废开始，张兴诚就低下了头，看着面前的地面不说话。
等李贵芬终于说完了，他才颤抖着嗓音问李贵芬。
“妈，你老说我爸是窝囊废，但是你吃的穿的用的，不都是我爸赚的钱吗，你除了打麻将，家里的事你伸过手吗？”
李贵芬听到儿子居然这么当面指责她，多年的暴脾气再压抑不住，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
“你说什么呢你，妈妈辛辛苦苦生你养你，把你拉扯到那么大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你爸没良心，你也是个没良心的。”
张兴诚听着他妈妈的指责眼泪毫无预兆的啪嗒一声掉在了老旧坑洼的水泥地上，留下了一滴深色的湿润，和一旁水泥的惨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看着那滴湿痕，有气无力的问李贵芬。
“妈，是不是因为章叔叔？”
李贵芬听到章叔叔三个字，本来还一脸怒气的表情瞬间一滞，她呆愣了片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又有些心虚的问。
“你刚刚说什么？”
张兴诚用力的握着拳头，盯着地面，压抑着声音，一字一字的又重新说了一遍。
“妈，我说，你要和爸爸离婚是不是因为章叔叔，”
“我看到过，你拉着章叔叔的手去了后山的树林。”
李贵芬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她才低着嗓音问。
“你爸知道吗？”
张兴诚低声回。
“我没告诉他我谁都没说。”
李贵芬闻言松了口气，她终于软下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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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诚和妈妈走吧，你章叔叔有本事，他答应我了，只要我肯跟他，他就把你送进一中去，以后我们娘俩的生活他管了。”
张兴诚听着这话，全身都在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贵芬没留意到张兴诚的异常，也可能留意到了，但没有太在意她继续说道。
“跟着你那废物老爹，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你跟妈走，以后等你考上大学了，咱们娘俩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着她又要去拉张兴诚的手，张兴诚一把将她甩开，突然抬起头，看着李贵芬的脸，眼带恨意。
“你要去做别人的姘头你去，我就跟爸爸过，以后我过得好不好和你没关系。”
李贵芬听见这话，眉毛一竖，怒道。
“你说什么你？”
张兴诚捏着拳头大喊。
“我说，你们离婚我选爸爸，满意了吧！”
喊完，张兴诚背着书包朝着学校门口跑了出去。
他这一声喊吓到了李贵芬，也惊动了这个不大的学校的学生，有调皮的小学生勾着头从窗户里看向操场。
但他们看热闹看晚了，只看到高年级的一個男同学背着书包，跑出了校门，转过校门的瞬间，他似乎终于抬起了袖子，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妇人站在操场里，看着男孩跑开的背影，又生气，又尴尬，又难过。
张兴诚出了校门，没有回家，他在村子边的一块菜地里一个人坐着发呆，直到天近黄昏，半边晚霞擦在山尖，村中远远传来了一个男人有些沙哑，又带着焦急的喊声。
“兴诚，张兴诚你在哪里，听到就答应一声。”
那是他爸爸张振光的声音，听见这个声音，张兴诚的眼眶立刻又红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回答，等那声音又响了两三声，越来越靠近他的方向后他才应了一声。
“爸，咳，”
他刚开口喊了一声爸，嗓子就因太久没喝水也没说话，有些干痒得咳嗽了一声，声音也有些沙哑。
他清了清嗓子，人站了起来，背着书包向菜地外走去，重新又开口喊了一声。
“爸，我在这里。”
张振光老远就看到他儿子，张兴诚胸前带着红领巾，在晚霞的余氤中，耷拉着身子，整个人失去了灵魂一样朝他走来。
儿子身后的山和菜地黑黝黝的，年仅十三岁的孩子，行走在这片黑暗里，像是随时都会坠入深渊。
张振光心头没来由一紧，他迎着张兴诚快走了两步，来到孩子跟前，一把将张兴诚搂在了怀中。
回家的路上，张振光用他消瘦到显得有些单薄的后背，背着张兴诚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张兴诚趴在他背上，孩子眼中的泪水打湿了他的后背，山风吹过一片冰凉。
张兴诚趴在张振光背上轻声说，
“爸，以后我好好读书，一定带你过上好日子。”
张振光心里暖暖的，他用鼻腔嗯了一声，胸腔的震动传到背后的张兴诚耳旁，张兴诚抓着父亲肩膀的手，不由加大了点力气。
这晚，张振光亲自帮张兴诚进行了洗漱，然后将孩子送到了床上，直到确认张兴诚已经睡着了以后，张振光重新坐到了堂屋。
他打开了堂屋的灯，在黑夜里，拿出了那块璞玉，昏黄的光线下，他拿着铅笔在璞玉上细细的描绘着绿度母的法相。
绿度母，藏传佛教观音二十一化身之首，统摄其余二十尊度母之功德，
有庇祐幼儿的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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