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风起
七月既望,清风徐来!
八月府试在即,最近几日除了和柳湘莲吃了顿饭之外,贾环又找汪诗聪细谈了香皂生意之事,让他再坚持一番。
贾环其余时间基本都在屋内埋头苦读,鼠毫笔也写秃了两只。
昨日贾环与贾琏一道去了趟东府拿回了因赖家犯案之事耗费的银钱,也得知秦可卿已经回了娘家。
而安排祁伟的册子交给了政老爹,沈均的则是给了自己老师张子任。
贾环在等,等一阵风。
那日与张子任谈话,贾环才知晓自己的老师与早朝力主筹备水患,遭到除工部外各部官员反对。
最终当今天子听取忠顺王顾祥、武英殿大学士兰明珠的意见后采纳了张子任的建议,而后来事实也证明了张子任判断的正确性。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有所得,师生二人在某些方面很相似。
最近科举舞弊案也有了新进展,首善书院参与科举舞弊的学生被锦衣卫审出勾结顺天府府丞赵胜。
赵胜已革职被拿,最终矛头指向了文华殿大学士华渊,华渊称病乞骸骨,今上不允。
“看来科举舞弊案要尘埃落定了!”
贾环坐在书桌前,心中感叹,他明白华渊倒下的时刻,将会是朝堂新气象的开端。
正想着,就听见院子外有人急急忙忙地进来喊道:
“环三爷呢!”
“顺天府来人要找环三爷问话呢!”
来人大声高呼,步履匆忙,语速急快,重复聒噪着。
院子里给花墙洒水、除草的小吉祥瞧着进门的婆子,双手抵着腰,小脸一垮,嘴巴撅着,好心情瞬时全无。
“三爷在温习功课,周管家也是老人了,怎就这般在院子里大声吵嚷?!”
如意出了正厅,见周瑞家的一脸小人得意地进了院子,柳眉紧蹙,在院子内拦下,不客气道。
如意知道周瑞家的这几声大嗓子,沿途的人定是都听见了,实在可恨得紧。
小吉祥也走了过来站在如意身边,噘着嘴,警惕地盯着周瑞家的,两个丫鬟,一大一小保持着同一阵线。
如意等人不知道的是,前宅周瑞也在跟一帮奴仆大说特说,言必称贾环犯事,顺天府来拿人了。
周瑞家的见状,老脸上浮现出嘲讽,刻薄道:“真是不得了,怎么和府内老人说话的?两个小贱蹄子,全没一点规矩,你们主子如何教的!”
如意、小吉祥气得脸色都变了,正欲回怼。
贾环出了屋子到了院内站在台阶上,冷厉地看向周瑞家的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在我院子里犬吠?!”
周瑞家的被骂得面红耳赤,不得发作,眼前这位主儿,可不是过往那般任人揉捏了。
贾环两步走到周瑞家的身前,声音凛冽道:“你身上的那股子的嚣张劲儿呢?!”
说着嘱咐小吉祥道:“这院子东花墙不是要浇水除草吗,就让这老东西去弄吧!”
周瑞家的不可置信地看着贾环:“我是太太身边的人!”
见贾环冷眼斜过来,慌忙道:“我是奉前头老爷命来传话的!”
抬出王夫人和贾政,很明显不愿意听贾环吩咐,毕竟周瑞家的自认是王夫人身边的体面人。
不过既然有人不想体面,贾环自会帮她好好体面体面,王夫人这等内宅妇人的手段实在可笑。
“去请二嫂子过来,就说我吩咐的,我没回来之前,她若出了这院子,我就请她姓周的一家到大牢里坐坐!”
贾环和如意交代一番,又讥讽地看了眼周瑞家的:“记住我说的话!”
说罢,贾环便出了院子,往荣禧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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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瑞家的见贾环撂下一句话就走了,是想走不敢走,心里慌得厉害。
有王夫人授意,周瑞家的自觉是不怕王熙凤的,几番计较之下,选择留下等王熙凤过来。
荣禧堂前厅,来得不是别人,正是顺天府通判傅试,此刻正陪着贾政喝茶,两人聊得热乎的很。
贾环知道,东风起!
“父亲!”
先与贾政行了礼,贾环朝着傅试拱手笑道:“不意傅大人到此,未请教顺天府衙寻在下何事!”
傅试急忙起来拱手见礼,姿态摆得很低,笑道:“张太守有请,还请贾师兄过府衙一叙!”
说着补充道:“是石景厅管河通判徐邈一事。”
贾环听着心道,瞧瞧人家傅试这用词,问话成了过府一叙,这么大年龄自认贾政学生,还真就自然地喊自己为师兄。
啧啧,贾环忍不住心里感叹,上一回自己见到这般谄媚之人还是二五仔贾雨村。
贾政已听傅试说了情况,见二人执礼相待,很是热情,心里高兴。
捻着山羊须,贾政一本正经道:“你且和傅通判去吧,切莫在张太守面前失了礼!”
傅试忙恭维道:“师兄才华横溢,张太守亦大有称赞!”
且说贾环、傅试二人刚出荣禧堂没多远就听得一群下人嚷嚷。
贾环心中有了计较,一旁地傅试习以为常,面上没有一丝异常。
两人往顺天府衙而去,没多久就见吴新登到了荣禧堂前厅,在贾政身前说了几句,政老爹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林之孝在一旁并不说话,他明白有人摊上事了。
顺天府衙,此刻正升堂理案。
贾环与傅试一只脚刚迈入府衙内就听有人大声吵嚷道:“就是这黄口小儿,辱骂朝廷命官,勾结沈端平,囚禁于我!”
沈均,字端平。
喊罢,又痛哭流涕地冲着高坐公堂的张贯喊道:“下官险些死于贼子之手,还请张太守做主!”
傅试进来入座,一脸冷笑地看着依旧不知死活的徐邈,并无言语。
身姿挺拔,立于公堂,贾环环视周围拱手道:“见过诸位大人,在下宛平贾环!”
读书人的好处啊,贾环感慨。
张贯微微一笑:“好,堂下乃是前石景厅管河通判徐邈,因事涉河道官员,今日工部梁主事陪审此案!”
贾环点点头,又冲那梁主事拱手一礼,心道这算是政老爹下属啊。
“徐邈状告汝与宛平县管河县丞沈端平二人合谋拘禁、凌虐朝廷官员,汝二人可知罪?”张贯面上严肃,走流程道。
贾环早便瞧见了沈均,只不过公堂之上不好打招呼。
沈均率先出言道:“徐邈枉为管河通判,不顾石景厅百姓安危,强占拱极城,我与这位贾小友还有三村百姓险些丧命城门之外!”
沈均正气凛然,嫉恶如仇,将徐邈拒不开城门,躲在拱极城作威作福之事说出。
徐邈听得目瞪口呆,心道这沈均信口胡诌,拒不开城门的分明是袁冲,也被你等射杀。
可徐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相比起弃城而逃的死罪,沈均所言他只能认!
徐邈心有不甘,恶毒地盯着沈均、贾环二人,咬牙恨然道:“贾环小儿、沈端平,尔等当日辱骂本官,囚禁于我,又指使人凌虐于我,又待作何辩解?!”
他被关在屋子里,不见天日,衣物不让换,更不让洗浴,每日一点稀粥,关键大小解也全在屋内,真如同猪狗一般。
那几日,他喊破喉咙也没人理,徐邈心里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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