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欺我年幼
东跨院内,王夫人早已得了消息,听说贾环被顺天府衙带走了,心里舒爽,面上精神。
心道周瑞家去传话,她是个老人了,应当知道自己心意。
赵姨娘陪坐一旁,脸色难看,心里先骂了两句贾环蛆心孽障,又将王夫人以及周瑞一家子问候了无数遍。
瞧着王夫人一帮人落井下石,用这等手段弄臭贾环的名声,赵姨娘心里怨恨。
忽地,彩霞进来禀告说贾政过来了。
一众人忙出去迎接,王夫人面上得意,心里却纳罕,贾政素日里极少来她这。
却听贾政一进院子就大声喝斥:“竟有这等事,真是岂有此理!”
王夫人、赵姨娘、周姨娘等见贾政如此大动肝火,连忙上前宽慰。
入了正厅坐定,王夫人面上关心,忙问:“老爷,何事这般生气?”
只是她心里认定是贾环闯了祸被带走,贾政因此大怒。
贾政语气这才缓缓平和下来:“你素日里待下人宽仁,这些刁奴跋扈惯了,目无尊卑!”
此事关乎荣国府颜面,当然也关乎自己在朝堂上的颜面,贾政冷声道:“今儿庆幸顺天府来得是傅试,若换成他人听见了,传扬出去,朝堂同僚如何看我们府上?”
王夫人、赵姨娘、周姨娘等人都知晓贾政素日里是极看重脸面的,与贾母一般。
赵姨娘听了心里更是惊惧,不知贾环是犯了何等事,竟然需要遮掩。
见贾政与王夫人说话,赵姨娘不着痕迹地与门外的彩霞使了个眼色。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贾政不好直接处理,可态度很明显,那就是告诉王夫人必须惩治。
此话一出,王夫人连忙对身边的金钏吩咐道:“快去把周瑞家的叫回来,把琏儿媳妇也请过来!”
贾政只道是王夫人要发落周瑞家的。
金钏领命去了,许久才回来复命,将贾环的话说了一遍,又说琏二奶奶去了老太太院里。
王夫人一听气得是天旋地转,骂道:“好大的胆子,还没做官就耍起官威来了!”
贾政心知这是在骂贾环,可王夫人摆起做母亲的谱,他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只说了句让环儿回来后和她母亲把事情说清楚。
贾政认为既然王夫人同意处置周瑞家的,就等贾环回来自己应付便是,于是就起身去了梦坡斋。
“去看看那孽子这会在哪,若是事情结束,给我带回来!”王夫人喝命道,说罢又转头教训赵姨娘。
因贾政的言语,王夫人再次误会,只当贾政是说贾环捅了娄子,家丑不可外扬,全然不把处置周瑞家的事放在心上。
一旁吴兴家的兴冲冲地领命到前宅去给自家男人传话。
此时,远在鼓楼东大街,贾环执晚辈礼向张贯告辞,刚出了顺天府衙。
“此事劳烦三位了,还请略赏薄面,到醉仙楼吃杯酒!”贾环笑道。
傅试三人俱是一笑:“公子有请,焉有不从!”
四人说笑间同往附近的醉仙楼而去。
至于顺天府府尹,三品大员张贯,贾环明白自己和对方只数面之缘,还没那资格请人家。
不过贾府门生傅试、政老爹下属梁主事、好友沈均自然是颇为方便的。
荣国府距离顺天府衙并不远,只不过三里地,醉仙楼离顺天府衙则不到二里地。
此时,管家吴兴正带着两个小厮往顺天府衙而来,气势汹汹。
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洪炉中。
雨后晴天,热浪来得快且猛,虽已是孟秋,依旧是酷热难当。
醉仙楼一临窗雅间,可西眺什刹海,清风送爽。
此时梁云渡、傅试、沈均、贾环四人坐定,桌上酒菜俱齐,谈笑风生间,心思各异。
聊了许久,话题打开,人心渐渐随着醉仙楼外的天气热络起来。
“听闻嘉平元年科举舞弊案将落定!”梁云渡率先开口。
虽说左都御史张季重收徒贾环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可作为工部主事,梁云渡对贾家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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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犹如落叶入清池,在雅间内的人心中溅起微不可见的涟漪。
梁云渡和傅试都想探听一些消息,新党形势如今已是危如累卵,跌碎只在旦夕,谁又不想占得先机呢?
傅试接话笑道:“可不是,赵胜正是因此事被刑部缉拿!”
府丞之位傅试尚不够格,可治中之位若是空缺,他是有意于此的。
科举舞弊一案还未结束,自己老师贾政闲在家中,傅试没奈何,这才迂道贾环,毕竟左都御史这等“大九卿”可不是他有机会接触的。
傅试、梁云渡两人就如同楼下的普通百姓一般随口闲聊,说着如今京华城内几乎人尽皆知的消息。
可还未等贾环开口,就见钱槐上来道了声三爷。
贾环略朝着三人略一拱手,刚出了雅间,就听楼下传来声音:
“赵国基,快把环三爷喊下来,太太喊三爷回去问话!”
吴兴没法子,斜眼瞪着挡在他身前的赵国基,嘴上喊着环三爷,语气态度却极为不客气。
贾环听到吴兴的声音,嘴角掀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对钱槐吩咐道:“告诉他莫要罗唣,我与朋友宴饮后自会回去!”
钱槐下去无非重复了贾环的话语,那吴兴听得吹胡子瞪眼,带着两个小厮就要冲上去。
钱槐闻言也不阻拦:“吴管家可想好了,我家三爷可是在和工部、顺天府官老爷吃酒!”
吴兴一听刚要抬起的脚只得放下,憋了半天恨恨道:“哼,等我回了太太看你们如何说!”
雅间内,贾环拱手歉然道:“让诸位前辈见笑了!”
梁云渡与傅试都是连道不碍事,尤其是傅试听了动静,此刻已猜到楼下之人所来为何,心内哂笑自己这老师着实是齐家无方。
几人本就聊了挺长时间,见贾环府中有事,傅试与梁云渡对视一眼,起身告辞道:“今日未能尽兴畅谈,实是遗憾,待公子院试告捷,来日再聚!”
贾环连忙起身相送,待走到窗前时缓缓道:“天意难测,就像这京华城,前些日子暴雨滂沱,今日却酷热难耐。”
“不过洪水过境,总是回不来的!”
傅试与梁云渡对视一眼,眸子里精光隐现,随意笑道:“庚日入末伏,岁岁都是这般。”
一旁的沈均少言出神,心中在想如何开口,将自己私自把贾环先前所写治水之策整理呈送工部之事道出。
梁云渡与傅试刚上了轿子,贾环与沈均也才说了三两句话,就见四五个人围了过来。
吴兴一头汗水,看着贾环拱手冷笑道:“环三爷,您可真是大佛难请啊!”
在吴兴身旁,正是王夫人派来催促的周瑞,两人半路相遇。
周瑞一副死人脸模样,鼻孔朝着贾环道:“不知三爷您和哪位官老爷宴饮,竟比夫人问话还重要?!”
说着周瑞还四下张望,眼底里透着一丝嘲讽和怨恨,他已知道自家婆娘被贾环大骂威胁之事。
醉仙楼四周这会围了好些人,傅试与梁云渡已离了醉仙楼一段距离。
周瑞、吴兴也因此未曾瞧见,只以为钱槐先前所言不过是装腔作势,两人此刻心内更是有恃无恐。
二人也知贾环如今越发了得,不过王夫人有命,他们不怕贾环不从,又自以为揣度了主子心思,故而也不收敛,态度愈发跋扈。
贾环冷眼看着二人,一把从赵国基手中拽过马鞭,手臂扬起,鞭影猛地划过,清脆的鞭挞声随之响起。
“欺我年幼!既然你们主子管教不好,那我今日就来替府上好好惩治一番!”贾环冷冽的话语随着鞭子落下。
鞭子都抽在身上了,周瑞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吴兴更是一脸惊骇的看向贾环。
“哎呦”
不知是衣服厚还是皮厚,周瑞这才抱着手臂痛呼,一时间看热闹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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