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楚的国王与鸟
“我不会加入你们的复兴党，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不要来打扰我。”
听到这话，柯里抬起头，栗色眼仁看向莱利。
“莱利，我们一起从西利科逃出来，有深厚的感情，我相信这不是真正的你。
普鲁士在践踏我们的土地，凌辱我们的姐妹，遭受苦难的人正等着我们去……”
柯里像是虔诚、真诚的传道士，热忱地传播教理。
“王国的问题确实急待解决，但不是你们。”
莱利强硬的打断，“我现在是一名华租界警员，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昏黄路灯下转身离开的身影逐渐拉长，柯里向莱利的背影迈出两步，压低嗓音地喊：
“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再来，直到你同意。”
攀附着墙壁外垂直的瓦斯管道，莱利迅速、轻松的攀爬至阁楼。
柯里眼中，莱利的右腿蹬墙用力，翻进窗口，视野中失去他的身影。
回到阁楼，莱利贴墙侧立，隐晦地通过窗口观察街道上的柯里。
柯里站在路灯下，呆滞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匆匆跑动，消失不见。
莱利头颅低垂，视线的终点落在柯里消失的拐角，眼帘低垂，睫毛遮住眼眸。
与柯里接触的次数越多，暴露的几率越大，不能任由他再来……
寻找机会恐吓，如果不管用，那就……
莱利转开念头，没再深想，借助华人的力量快速提高自身实力，继而找到回家的路，柯里的出现会打乱现在的安定环境与原定计划。
美好的生活来之不易，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莱利一面想着，一面脱下一件件衣服，把自己重重扔到床上。
闭上双眼，很快入睡。
昏沉睡眠中，他睁开眼，看到老于勒穿戴整齐站在床边，意识到自己又进入了梦境。
“你这样做，会不会影响睡眠？”
莱利转眼打量四周，桌椅摆设、房间景象、就连窗口内透进的瓦斯灯光都与现实一模一样。
“不会，挖掘出‘入梦’的能力后，我每天只需要睡四个小时。”
莱利打着哈欠：“不是说你，年轻人需要充足的休息才能应对白天繁琐的工作。
随着年纪的增长，睡眠时间减少，你就算没有掌握‘入梦’能力，也不需要长时间睡眠。”
老于勒拄着手杖的右手一紧，嘴唇上的两撇胡子动了动：
“年轻人身体好，偶尔不睡没有关系。”
莱利耸了耸肩膀：
“柯里·伯顿是我在西利科的朋友，我们一起从那儿逃出来。
白天，卡尔尼警员带领我们抓捕一群在华租界开会的新党派极端支持者，他是其中一员。
他认出我，主动与我说话，找机会逃跑。
今晚过来是想邀请我加入他们，我拒绝了。”
“嗯。”老于勒点头，干巴巴的身体没有离开，反而走了两步，在床沿上坐下。
莱利愣了：
“我没同意，他说还会再来，我准备在他下次来的时候吓走他。”
“这件事你来解决，不要波及到卢娜和艾蒂。”
莱利看着坐在床沿上不走的老于勒：“你这是……”
“给我讲讲‘楚’的国王和那只不会飞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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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证明，‘入梦’影响睡眠。
第二天，莱利顶着黑眼圈，在艾蒂急促的敲门催促下走出房间。
艾蒂背着挎包，早早地等在门外：“莱利，你昨晚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给你爸爸解释楚国的国王为什么叫楚庄王，而不叫楚穆王二世。
还有那只该死的鸟为什么不飞！
莱利用掌心揉了揉额头：
“昨天晚上，嗯，房间里有老鼠一直叫，我在逮老鼠。”
“老鼠？阁楼里为什么会有老鼠？”婶婶卢娜的声音从楼梯下传了上来，“我告诉过你，不要把奶酪和面包带进房间！
每天都要打扫卫生，清理食物残渣……”
莱利堵着耳朵，快步走下楼梯:
“艾蒂，现在几点？”
“距离九点还有一刻。”艾蒂跟着下楼，手掌一直紧紧捂住挎包。
“九点钟，我要准时巡查街区，再和卢娜婶婶享受一天的时光，下午五点钟送你去学校，怎么样？”
不等艾蒂回答，莱利叼着一块白面包，冲出门。
艾蒂离校回家的晚上，与离家回校的早上，是一周最丰盛的两餐。
“懒惰不是你的借口，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驱出这个家。”
莱利听到，奔跑中回头:“知道了，卢娜婶婶。”
艾蒂注视着跑动的背影，鼓了鼓脸颊，在楼梯上坐下，用正常的音调说：
“好的，莱利。”
……
莱利跑到街口的时候，老于勒已经拄着手杖等待了好一会儿。
“年轻人，守时是良好的美德，一个人如果没有诚信，就无法站立。”
老于勒仍然一身双排扣的黑色风衣，半高丝绸礼帽，同色皮靴，与红色蝴蝶领结。
“不是每个年轻人都能在讲解一整夜复杂枯燥的历史知识后仍然保持精力。”
莱利检查衣兜内的磨纹圆镜、手术刀、棱刺与两枚铅铁弹丸，摸了摸后背套着灰色亚麻枪套的蒸汽步枪‘秃鹫’，忽然发现问题：
“只有艾蒂与卢娜婶婶在家，会不会有危险？”
“不要小瞧一位服食了进阶魔药的‘密语者’。”
老于勒看了莱利一眼，走出街口，“如果你选择了‘密语者’，就会明白错过了多么珍贵的宝藏。”
“我并不想知道。”
莱利嘟囔一句，背着‘秃鹫’，走进熙攘街道。
枪套遮住了蒸汽步枪夸张、特殊的外形，极具辨识度的长度引来一次次注视。
巡查至佐特街，莱利在紧闭着大门的面包房前，看到了拿着锦旗焦急等待的梅莉。
“梅莉太太。”
梅莉抑制焦急，快步走到莱利面前：“莱利警官。”
“为什么没有营业，有人闹事？芙丽卡呢？”
莱利对那个与艾蒂差不多大，代替梅莉太太熟练经营一家面包房的女孩很有好感。
“她请假，回家看望父母，没有她的帮助，我无法应付顾客，所以……”
梅莉太太的语速不快，莱利清晰地感受到她语言下压抑着的喘气与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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