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铁
大曦国是距离人族修仙界最近的凡人国度，不少见识广博的老人都知道这个世界有仙人。
两夫妻多方打听，从某个性格偏僻的老者口中得知红狐镇最有可能有仙师存在，并且红狐镇还会给镇上的孩子检测是否有修仙资质。
若身负灵根，会有仙人接引到修仙界中去修仙。
但那只限于红狐镇上的小孩，外来者可没这待遇。
两夫妻一合计，决定到红狐镇来。
红狐镇治安很好，只要能在红狐镇落户，哪怕遇不到仙师，孩子也不能修仙，以后生活多少也能有一份保障。
或者某一天，就真的自己开窍了。
但他们来到红狐镇后才知道，想入籍红狐镇，正常得花十五年。
而红狐镇只会对十六岁之前的孩子进行灵根检测。
按正常程序走，那时他们的孩子已十九岁，早就超出年龄。
于是夫妻两拼命的做县衙颁发的任务，希望获得尽量多的功绩，看是否能让县衙破例一次，哪怕只是让他们孩子提前落户也好。
是以两人的箭镞消耗得极快，不得不经常到李铁匠这里来补货。
李铁匠看在眼里，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某天在和两人闲谈时，他不经意说起了一件几十年前的旧事。
事情大概就是，一个外来户，接了县衙发布的讨伐令后殒命了，留下一个孩子。
作为抚恤，那个孩子随后被准许入籍，还被照顾长大成人。
年轻夫妻两人听完此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李铁匠也不知道两人是否真的听明白了他的话，但他不可能明说，此后也没再说起过这事。
然后。
一年多时间过去。
小镇西边森林跑出了一头暴熊，连伤好几条人命。
县衙急忙组织人手去猎熊，为求稳妥，征召了上百猎户和武师。
本来征召了如此多人，怎么也能顺利讨伐掉那只暴熊。
怎知那暴熊根本不是一般野兽。
皮粗肉厚，刀枪不入，力大无穷，速度还快，一巴掌下来，武师也要毙命。
讨伐队伍察觉到不妙，想逃已来不及。
结果上百人的讨伐队，最终只有上十人活着回来。
红狐镇被吓得城门紧闭，县令连夜通过天下钱庄的飞鸽信使联络朝廷，等朝廷派来武道大宗师，才解决掉那暴熊。
但那已是一周之后的事。
这一周时间，红狐镇城门紧闭，那些死在森林里的武师和猎户，没人敢去收尸。
等暴熊被解决，许多尸体已然不见了踪迹。
其中就包括那对年轻夫妻的尸体，也就是姜左父母的尸体。
李铁匠之所以认为姜左父母还活着，是因当时活着逃回来的上十人中，几乎都是在后方负责射箭掩护的猎户。
姜左父母本事不低，人又聪明，他们活着回来的可能性本应很大。
若是两人听明白了他此前说的旧事，活着的可能就更大了。
但李铁匠不敢肯定。
那暴熊太强了，宗师之下，运气不好，谁都有可能丧命。
“这事你自己知道就好，切忌声张。你父母就算还活着，也是断不敢来找你的，你不要责怪他们。”
李铁匠提醒姜左。
过去他一直不敢与姜左说这事，如今姜左已能独当一面，性格也和他父亲一般沉稳，李铁匠才敢私下和他提起。
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我晓得的，他们只要还活着，那就比什么都好！”
姜左呼了口气，由衷说道。
他们是他在这個世界的亲生父母。
他在这个世界重生后，灵魂似乎遭到世界的排斥，只能像过客一样，眼睁睁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任何反应，想传达到躯体上，做出反应，要间隔许久，甚至有时完全没反应。
偶尔他一闭眼，外界竟然一下子过了相当一段时间。
不过，外界发生的一切，就算是婴儿时的事，姜左都能记得。
在这个世界，普通人活着就已很吃力，想养一个像是傻瓜般的儿子，那更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如果他的父母是别人，他可能早已被抛弃。
但他们对他却是不离不弃，尽了一切努力，想让他恢复正常。
若他们的儿子不是他，姜左觉得他们早已过上了不错的日子。
可以说完全是因为他，他们才会死在暴熊手上。
对此，姜左一直心怀愧疚。
现在得知父母他们可能还活着，姜左觉得那若是真的，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为什么他们若还活着，却不暗中来找他。
姜左完全可以理解。
他们不能让县衙知道他们没死，不然无论是姜左，还是他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县衙绝对会把他们当做典型，杀鸡儆猴。
流放千里服徭役都是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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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想，姜左也认为父母他们极有可能还活着。
他查过当年事件的卷宗。
当年狩猎队伍总共死了八十七人，其中只有三十一人的尸体没能找回来，但当中一些人在被野兽啃食后，多多少少还留了些残骸。
只有十七人的尸体，是完全没了踪迹。
姜左父母就是其中两个。
结合李铁匠的话，他们趁机诈死的可能性更大。
“李大叔，当初我爹他们有没和你说起过他们从哪里来？”
想了想，姜左问道。
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在一个地方长住，迟早得离开。
要是有父母的线索，怎么也得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越早越好。
“并没有，他们没提过这方面的事。姜左你不需要想太多，以你父母的本事，在哪里生活都不会太差。最重要的是，你要小心，不要惹人猜疑，暴露了这事。”
李铁匠摇摇头，安慰说了句。
同时再次提醒姜左。
虽说无凭无据，事情就算暴露了他也不会牵连其中，但若被人知道了，终归是麻烦。
“我明白的。”
姜左点头。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急也不急在一时。
……
镫！镫！镫！……
院子的一边，小香桃在高兴的和大黑在扑腾玩耍。
而姜左则是在院子另一边，光着上身，在炉子边，一锤一锤，有节奏的重重敲打着铁砧上的火红铁块。
热浪不时从火炉内猛扑而出，汗水一滴滴从他头上和身上流下。
姜左浑然不觉，只是专注的盯着铁块，不断敲打，打铁声不绝于耳。
周围也有好几个李铁匠的学徒在打着铁块，但他们都是打不了一会，就要歇息，换另一个学徒接手。
“这小子，力气又大了！体力和耐力也比之前有所增长！简直就是天生的铁匠！”
李铁匠在一旁歇息，顺便指点他那些学徒。
看着姜左，他就忍不住心生浓浓的羡慕之情。
想成为一个优秀铁匠，力量、体力、耐力是基础。
手要稳，眼力要准，还要有一点悟性，要会总结经验，不能只是一味的埋头打铁。
最重要，还要耐得住寂寞，才能打出更好的铁胚。
姜左可以说是完美拥有这所需要一切。
不算那些天才武者，同龄人中，李铁匠就没见过力量、体力、耐力比姜左更好的。
而手眼功夫，则是比许多武者还要厉害！
悟性更是惊人。
姜左可不是他铁匠铺里的学徒，他从没真正教过姜左任何打铁技巧。
最初姜左只是和那些学徒一样，只是在一旁看他打铁。
但没多久，李铁匠就发现姜左只是那样一声不吭的看着，似乎就明白了许多技巧。
一些技巧，他甚至没有展示过，姜左就无师自通。
而耐性，李铁匠就没见过比姜左更有耐性的年轻人。
如果铁匠铺是姜左的，李铁匠怀疑姜左能在打出想要的铁器前，打到天荒地老。
如果姜左愿意，李铁匠会毫不犹豫的收他做徒弟，把所有打铁本领都传给他。
但可惜，他看得出，姜左志不在此。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姜左想学打铁，要亲自打个什么东西出来。
现在姜左赚钱的本事比铁匠强多了，李铁匠就更说不出收徒之话。
李铁匠倒是很想知道，姜左花了那么多时间，到底想打个什么东西。
姜左手里那块铁块，已被他来来回回，捶打了一年多。
虽然他不是每天都来，但折算一下，也差不多有了半年时间。
“姜左，你到底怎么打个什么东西？你这铁胚，早已打成了百炼铁，可打造成一把利器了。”
看到姜左又把渐渐冷却的铁块放回火炉里烧，李铁匠再也忍不住，出声问道。
“一件厨房器具，唔，或者说炊具？我要用它做个好吃的东西，到时再请李大叔你和香桃尝尝！”
姜左嘿嘿笑着说。
“厨房用的东西，百炼铁还不行？”
李铁匠皱眉。
厨房里要用到的铁器他打造过不少，但想不出有什么东西，需要用到比百炼铁还好的铁。
“还差点，不过快了，这周我努力一点，就能打出来！”
姜左肯定的说。
“我倒是看你能打个什么东西出来！还有，等会记得帮我打一把大菜刀。”
李铁匠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姜左。
姜左不是店里学徒，每次姜左来打铁，要给李铁匠打一两把菜刀之类的铁器。
“没问题！”
姜左不喜欢白嫖老实人的东西，要是李铁匠老是让他白白使用铁匠铺里的工具，他反倒不太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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