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vampire cathedral》诡声（1）
“从见到你离开之后，就一直在我梦里，每一个瞬间，都和你有关。”
树灵缓缓说着，他的声音十分寂寥、空灵。
就好像身居宝藏之中，却甘愿放弃所有。
云灼的梦，在树下举目看着星辰的少年，或许就是树灵，孤独环抱着膝盖，倚靠神树，年复一年的等待。
他重新闭上眼，眼角的泪，就像海底的珍珠，滑落于灵草中；
眼泪变成了新的植物，一株浅金色的重瓣花；
它朝着西夜的方向抬起头，身上的细丝藤蔓一点点顺着草壤而行，攀附在他手中，仿佛要缠绕成他的掌纹。
好暖……
像是两只手十指相扣，像是掌心贴在一起，每一条细细的纹路，逐一重合，连身上的图腾，都在同一个位置，映现。
西夜的呼吸有些局促，他把手举在半空，抬起下巴，在橙色的夕阳中，观察着自己的变化。
掌心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牵过手的余温，在手心的纹路向着十指蔓延，最后在他修长的指间蜿蜒。
好似在提醒着西夜，别忘记他们共同走过的路。
西夜努力回忆着，他想要记起来和树灵相关的一切，可是任凭如何，记忆中牵着的手，喊过的“哥哥”，都是对云灼。
确切地说，是对于元尘。
“不对…”
西夜捂住心口，他的心，是热情的。
可是那颗灿烂的心，总有着一种封闭，对任何人都带着隔绝，没有人能真正了解他，更无法真正走近他。
他的心，从未如此狂烈的跳跃过，好像要对一个人完全敞开了，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感觉到危险。
“你相信我么？”西夜问。
树灵心语：“我只相信你。”
“这次不是梦，我就在你身边。”
听到西夜这么说，树灵的心也在震动。
西夜想到今天是祭神日，明天开始，或许就不好进来了，于是继续说：“你愿意听我的话吗？”
“当然。”树灵感受着身边的真实。
“时间不多了，我想要你醒来。”西夜把手放在他手腕，紧紧握住。
树灵身上的寒气，和封印过自己的万年玄冰一般，甚至更冷，只是这次的西夜，也一样无畏。
他开始调动自己的炽热，去用力驱散。
“你以前…也是这么帮我的…”树灵胸腔起伏，难以置信，自己的体温在回暖，周身散发出植物的清香。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第一次遇到西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西夜不顾一切的情怀，几乎让人难以呼吸的、饱满的情感。
雄狮一般，狂傲不羁的气焰，疯狂、无畏…纯粹。
在此刻变得如此温柔。
他用心对树灵说：“我在等你，很久很久了。”
他的声音，永远那么的温暖，像夏日的阳光，仿佛把心中压抑已久的思念、孤独、义无反顾…
在此刻和盘托出。
像汹涌的海，像海中的火山，像大海之上，金色的艳阳，翠绿的山岚。
所有记忆，冲破了层层封印的神印，朝着树灵奔袭而来。
“你答应我，我醒来你也在。”树灵挣扎着。
要沉睡很简单，要醒来也不难，他天生灵力浩然，只要他想，有谁能封印他呢？
可是为了把西夜的每一瞬，深藏在梦境里，树灵几乎用光了自己的灵气。
他不想这次清醒，又只剩下夕阳中的虚影，又只剩下漫天的星辰陪伴他。
他害怕，离别的痛苦日复一日撕裂他的心，很多次，以为西夜来了，好不容易醒过来，又是无边无际的孤独。
他在颤抖。
“我答应你，你醒来一定会看到我的，请相信，离开一定不是我的本意。”
西夜说，无比坚定。
树灵完全清醒过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阵白茫茫的大雾，伴随着寒冷的冰意，几乎让他退缩。
但是他真的看到了，浓雾之中的身影。
烟雾开始消散，寒意也随之消融。
树灵注视着他：“…真的是你。”
“不然呢？还有第二个我吗？”西夜笑笑的问他。
树灵完全震撼了，惊愕到说不出话。
西夜那副璀璨夺目的笑容，与记忆重合。
年少天真的烂漫，神色中，充斥着随时被点燃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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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生命力的光彩，被世间万物伤害都无悔的勇敢，只有他。
“还能再次看到你，比梦境还要不可思议…”树灵恍惚。
想要确认是不是幻觉，又无法从西夜身上移开目光，生怕他再次消失。
随着树灵的醒来，周围逐渐变得活跃；
神树上的微光开始朝四周游动，
仿佛一群群明亮的鱼，在空中交错成一座银河。
原本安静的白鸟，从树冠上飞腾而出，叽叽咋咋的欢唱。
树灵的眼眸从浅浅的琥珀色，变成得深邃有神，有了领主的风采。
“别看了，两个男的，你要干什么啊。”
见他目光灼灼的，一直看着自己，西夜反而有些羞涩，撇开脸。
树灵不管不顾，依旧在凝视他：“我一开始是没有性别的，遇到你之后，才开始划分自己。”
“我忘了那段记忆，只觉得你很熟悉，就像…”
西夜有些说不出口，但还是率直的表达：“就像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树灵：“你是最重要的人，而且是唯一的。”
“OMG，不愧是一棵树的灵魂（厚脸皮），你再这么说，我要报警了。”西夜有点迷惑，这是什么情况。
不管怎么样，前缘羁绊如何，可面前的人的确算是此生初见，四舍五入是个陌生人。
最迷惑的一点，是听陌生人这么说话，心里居然没有排斥，还想再继续聊下去。
“只要你不离开，可以报警。以及做你想做的任何。”树灵并不知道报警是什么意思。
西夜忍不住笑了：“噗，你是真傻。对了，你刚才说，遇到我之前没有性别是什么意思？”
“我听过一段话：‘性别是后天所成的，就像界域分化阴阳，元神是精气凝结的，精气是先天之气。’所以没有区别。”
树灵这么说话的时候，比刚开始沉稳些许，脸上脆弱易碎的神色，转化成了灵动的光彩，他问西夜：“还记得墨映阳么？”
“难道…？”
树灵点头：“你猜的没错，她是我灵魂一部分的幻化，来世间陪伴你。”
“墨墨，竟然是你的一部分。”西夜凝思。
想起来很多破碎的画面，墨映阳总是在守护自己，她意念坚定，没有非要在一起的强求，眸中那份近乎极端的眷恋，倒是和树灵一模一样。
“对啊，你这个自以为的大直男，今生为了靠近你，下了不少功夫。”
树灵依旧是超乎寻常的温柔，他眼中，只看得到超越尘境的情，没有丝毫世俗的禁锢。
西夜：“我想到了一个神话故事。”
“你说，我听着。”树灵换了个姿势，坐到他面前来，盘腿托腮看他。
西夜又是一阵脸红，他简单说着：“狮子战神，爱上了蛇妖，他们的感情是没办法得到许可的，尤其神界；
但他们还是一直在一起，直到有一天，神界派人下来，但战神很强，无人能敌，一直在战斗。
可惜在间隙，蛇妖被抓了，被神用心，做了一把箭，当箭射到狮子战神的时候，他倒下了，因为他知道，这是爱人的血，他所爱的人，已经死了。
蛇妖的心血对他说：‘别难过，下一世，你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像我一样爱你，所遇即我。’”
说完这个故事后，西夜难得的沉默了，他无法遏制自己心中封闭的痛苦，捧住脸，开始无法克制的落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所遇到很多人，都会对他诉说思念，甚至是难以名状的守护感，莫名而来的坚定。
可是，真正能陪伴他的人，却很少很少。
“夜…”树灵也十分触动，陪他一起流泪。
他轻柔的，试着把手放在西夜手边，他怕自己的体温太低，寒及西夜，又抽回来一些。
西夜从未如此释放心中的情愫，他总是快乐、爱、以及危险的代名词，或者疯狂不逊，又或者万人难敌。
他身边都是汹涌而至的杀意，源源不断的封禁，他就像神话故事里的狮子战神，从未停止战斗。
他很少哭泣，他只为了爱而哭泣；
他几乎忘了，自己是情感柔软的少年。
被隐藏至深的伤痕，被迫忽略的孤独，那些对情感剧烈的渴望，随着难得的眼泪，倾泄而出。
听完这个故事后，树灵的记忆慢慢复燃。
他问：“你想听听我们的故事么？”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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