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个人创造一个民族 下
几天后，负责渔业的丁喳喳准备好了独木舟，但天有不测风云，雨季的南非东海岸下起雨来连绵不绝，李林杨因此连续三天没能出海。这时候，负责去接聪明娘的丁达拉回来了：家人的一部在聪明娘的部落，部落酋长就是聪明娘他父亲。路上现在有邓约翰的雇佣兵把守，不让进。
聪明娘家的这个部落可是真的大部落，乃是英国人分封的祖鲁十三个部落之一，人口好几万，也可能是好几十万。其酋长西甘兰达乃是英国分封的十三个大酋长之一。以丁达拉的描述情况看：估计是和邓约翰起了冲突。
说到这里，李林杨不禁要对那位不知名的前辈再敬仰一下了：娶的还是酋长家的千金。而且，另一位美丽娘，来头更大，乃是莱索托（此时叫巴苏陀兰）国王的女儿，公主.真！
适逢战乱，家族一分为二（或者三，或者四），一部分去美丽娘家躲避战火，一部分去聪明娘家躲避战火。这设计，堪称深谋远虑了。
其实，几个小个子娘的来历背景也很强大，小个子娘其实是布须曼人几个族群的酋长女儿，只是布须曼人在白人黑人残酷的压榨和杀戮之下已经不再成气候，分散生活在纳塔尔地区。
纳塔尔地区后世和祖鲁兰合成了南非的纳塔尔-祖鲁省，两块地的分割线，就是图盖拉河。英国人虽然打败了祖鲁王国，并俘虏了国王开芝瓦约，但现在还没有吞并祖鲁兰，因此李林杨所在的班巴塔族，在图拉盖河口以北，也还是在祖鲁兰。而纳塔尔地区已经被英国人统治几十年了。
班巴塔族生活在两“国”交界处，能以这种方式保住族群的延续，李林杨觉得，这位不识字的前辈，才是活出了真正的智慧。
别忘了，这位前辈都已经死了十一二年了！留下的计谋直到今天还在起作用，让人不得不敬仰一二！
丁达拉说的有道理：条约是李林杨做的中间人，那么李林杨去解决这个问题更合适。
有道理个屁！
老子没拿你一文钱的好处，羊群都被吃的快没了。
丁达拉引着李林杨穿山越岭几十里，指着一棵树道：“爹说了，这是好东西，我们可以给你砍。”
哎呀类嘿！
李林杨都佩服自己的眼光了，几乎是随手点的丁达拉当头，竟然无师自通的知道请人帮忙要给好处！
木材，的确是好木材--乌木！这玩意做吉他，顶级材料，一把吉他卖几万几十万！做家具，当然更是顶级材料了。
关键是，这株乌木，直径足足两米，高度有三四十米。这玩意在二十一世纪，差不多能当国宝！
李林杨是要回国，回国的路费虽然有了（黄金），可是有句网络俗语怎说来着？“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
造反，那得有钱！哪怕不造反，也得有钱！
乌木，而且是绝对堪称巨木的乌木，二十一世纪很值钱（保护树种），这时候估计也会值钱！
“那就勉为其难吧！”
拉达没听懂，但知道李林杨是答应了。
于是乎，李林杨两天后到达了西甘兰达族，实际上和邓约翰的手下交涉很简单，并没有太多的冲突---邓约翰不知道去哪里忙了。之所以丁拉达没能进入西甘兰达族，主要是包括丁拉达在内的小黑，都对白人有着极为严重的恐惧。书中暗表：邓约翰是去帮英国人和霍屯督王国（也是布须曼人种）打仗去了，此战南非又一个土著王国灭亡。大英帝国殖民，手段很残忍的！屠国灭族无数！
“聪明娘”的确会说汉语，而且相当流利，但李林杨也只能听懂大半。不是普通话啊，也不是山东话，大约估计可能是湖北方言？也可能是安徽，江西方言，反正不是北方话，也不是东南沿海的鸟语花香。
不过呢，交流毕竟顺利多了。聪明娘今年大约四十岁，并不显老，思维的确很清晰，娓娓动听的讲述了那位前辈的“事迹”，前辈姓丁，聪明娘称呼丈夫叫大丁。而“班巴塔”，“班巴”是鹿的意思，“塔”乃是汉语“堂”的音。
直到李林杨回国，这才猜测出来，实际上这个族群应当叫做“驯鹿堂”，这是中国“丁“姓的一个家族堂号！李林杨这个中国人都不很明白堂号何意，聪明娘虽然聪明，却也不可能搞懂这些中国文化密码，也很可能那位丁前辈其实也不怎么懂。至于这个丁前辈的名字，理论与估计是类似“丁老大”之类的名字。而，在史书中，丁前辈的名字是“丁伯”，伯仲叔季，“伯”就老大的意思，也有尊重之意。
聪明娘的描述，完美的验证了李林杨的一个猜想，的确，这位丁前辈就是随着传教士来到南非，并被国王赏识的华人。
傍晚，李林杨受族长之邀，参加晚宴。大族的晚宴和蜜獾酋长那种级别的晚宴完全不同，虽然食物还是粗糙，但肉类和蔬菜瓜果应有尽有，竟然还有果酒佐餐。
酋长西甘兰达大约六十岁，身体相当好，动作敏捷，思维也很清晰，甚至眼界也很开阔。
“林恩，你的族人，我的女婿丁真是智者啊！”老酋长道：“一场大战，祖鲁王国灭亡了，班达塔族只损失了一个勇士（战死的那位大哥），我族中的勇士，死了一半儿。”
这是夸奖吗？明明是在说班达塔族的勇士善于逃跑。
老酋长一脸的真诚，应当是真的在夸奖。
族中勇士死了一半，对西甘兰达族的确是巨大的打击(西甘兰达酋长不识数，其实没死那么多)。
酒至半酣，老酋长继续发感慨：“丁告诉我：要买洋枪，多种粮，不当王。真是大聪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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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当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嘛！
“我的西甘兰达族，人口不比祖鲁王开芝瓦约少，你看，这没称王，就没遭到白人的打击。瓦罐不能和铁锅碰啊！”
祖鲁王的人口，其实指的是祖鲁王直属的人口，而不是祖鲁王国内的全部人口，这个王国是由大大小小的酋长国或者说说酋长部落组成的。
虽然语言不够通顺，但李林杨听明白了：这位是因为没有起争王争霸的心思，故此没有成为国王（真的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因此保住了部落。而不像祖鲁王开芝瓦约那样，自己当了俘虏，国家四分五裂，额，现在是十三裂。
人老成精，李林杨耐心的等着酋长的下文。话说，都说黑人智商低，但除了学习之外，你感觉不到他们的智商低。
铺垫讲完，老酋长对李林杨道：“你是丁的族人，也就是我的亲人，能帮我买火枪吗？”
你看，老酋长竟然还会铺垫拉关系！生活商很高的！
李林杨道：“买，肯定是可以买的。但外面都要黄金白银支付。。。”
老酋长道：“有其他办法吗？”
话说，李林杨其实也对这个世界不熟悉，没有黄金白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交易。老酋长可不是蜜獾酋长，他的采购量也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上千上万只步枪。
或许西甘兰达族有那么点黄金钻石宝石，但相对采购量，肯定是不足以支付的。据李林杨所知，龙山（德拉根山）这块儿，金矿好像是有，但绝对没有约翰内斯堡那种黄金之都丰富，故此老酋长缺少硬通货。
“我可以想想办法。”李林杨不敢大包大揽，诚恳的说到。
“那就拜托你了。”老酋长显得相当急切。话说，他的西甘兰达族虽然不显山露水，但人口土地摆在那里，祖鲁王国倒了，谁敢肯定英国人的下一个目标不是他呢？李林杨再次赞叹那位丁前辈了，老酋长对李林杨的信任，来自他对丁前辈的信任！
宴会上，聪明娘给李林杨又补充了点历史小知识。话说，英国人发动祖鲁战争，自诩文明人，肯定要找点理由。
主要理由有几条：其一，祖鲁王沙卡暴虐，残杀少女。话说祖鲁实行的制度很特别，所有十二岁以上的男孩都要去当兵，进行类似斯巴达式的军事训练。而女孩倒是不需要全去，只选漂亮的去王廷。当男孩变成了战士、男人，老男人，或者立下了功劳，祖鲁王就会把这些漂亮的黑妹嫁给老兵。如果按二十一世纪的观念，这些老兵其实不老，大多三十五岁退役。
但是，时代不同，祖鲁人此时的平均寿命肯定不到三十岁，也就是说那些老兵在少女眼里，其实都是“老头”了。
这种情况下，一群少女抗拒嫁给老兵，有大约七八十个，被祖鲁王开芝瓦约全给残忍杀掉了。开芝瓦约要保证自己的统治，就要保证军心，女孩子是可以牺牲的！很残暴！
另一条原因，竟然扯上了班巴塔族。
话说，班巴塔族也有被选到王廷的少女，其中最漂亮的两个，一个是聪明娘的女儿，一个是美丽娘的女儿。也就是丁前辈的女儿。
这两个姑娘，不仅是入选普通美女，而且还被祖鲁王看重，点名为妃子（祖鲁王开芝瓦约的妃子以千计）。
两个姑娘哪肯做残暴（据说还吃人肉）的祖鲁王的妃子，然后偷偷跑了。
跑回家乡之后，在兄弟姐妹的帮助下过了图盖拉河，躲到了纳塔尔———英国人地盘上。（图盖拉河以北是祖鲁兰，以南的纳塔尔现在属于英国殖民地。）
但是，仍然没能逃过祖鲁王的威胁，其中一个被祖鲁人越境抓了起来，并送给了祖鲁王，结果，这个姑娘就被杀。
被杀的，就是“聪明娘”的女儿！
而另一个美丽娘的女儿，则逃到了外公家，也就是巴绥陀兰王国。
“聪明娘”的泪水哗哗直流。
李林杨觉得：有这样的仇恨，班巴塔族不肯为祖鲁王卖命，战士都跑回来，理所当然。
祖鲁国王跨境追杀，侵犯了英国人的领土权力（话说，倒数几十年纳塔尔本来就是祖鲁人的地盘），乃是英国人发动战争的理由之一。
其他的还有几条理由，比如传教士被打等等。
老酋长那里，李林杨可以商业理由谈判，但面对眼泪哗哗的“聪明娘”，李林杨真拒绝不了。
花一般的女儿（黑珍珠也是美丽的花），被砍掉脑袋！残忍到了极点！
“帮帮我们。。”聪明娘哀求道。
班巴塔族是居住在海边的，但龙山脚下到海边好几十公里，偌大的空间肯定不是只这么一个小族群。
他们现在在哪里？
前几个月的战争中，图盖拉河以北的祖鲁人冲到河对岸的纳塔尔烧杀抢掠，而纳塔尔那边不仅有祖鲁人到图盖拉河以北烧杀抢，还有数万英军从南一直杀到祖鲁兰的北方！
邓约翰的雇佣兵，更是在图拉盖河谷，烧杀几十个村庄，死人数以万计！其时，图盖拉河上漂流的全是尸体，连凶猛的鳄鱼都吃的饱饱的，不再攻击其他人和动物！
当下，班达塔族基本上算是躲过一劫，但，下次呢？还有这么好运？
“帮，我一定会帮。”李林杨拒绝不了！至少语言上难以拒绝，良心难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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