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0 - 3. 地图彼端-其之二
◇第一日,晨间◇
作为罗马这座典型的旅游城市享誉世界的一环,“墓穴”这种通常而言为人所敬而远之的地段反而实现了文明价值。但这变成了秋村雅各的困扰:魔术师进得,恐怕市政厅和土木工程师也进得。尽管早已见多了魔术师的自大,自认为普通人,秋村雅各毫不怀疑如今的探测技术和建筑工程的发达度。希望别以受到治安处罚、因而再起不能的形式结束自己的圣杯战争之旅——偷瞄了几眼一街之隔正有说有笑离开的巡警,他一边暗暗祈祷,一边溜进不起眼的下水道入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秋村雅各对这一点十分信服。虽然藏身于景区附近的古代墓穴中实在太过冒险,但充沛到外溢的魔力和密闭性相当高的地理构造还是值回票价。何况对于高度依赖死体资源的死灵魔术师(Necromancer)而言,这简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想必若是在比此处更以庞大的、尸体堆积量闻名的法国鹰山附近,展开圣杯战争的话,如雅各这般的死灵魔术师们会快活到要和尸体跳起交谊舞的程度吧。
而且,这对于自己的从者而言也是个绝妙的休憩点。往前拐过一条下水道拐角,眼前的风景骤然一变:阴暗潮湿肮脏的结构消隐无踪,只剩下古雅又豪奢的,如同壁画中记载着的已经消亡的古国旧宫一般的景象。
“原来我的老祖宗们喜欢的是这么个风格的装潢,还挺大开眼界的。”雅各挠着头,也没加以征询,大喇喇地坐上似乎铺着整条兽皮的坐榻,“天可怜见,你的座椅上敲下来块天青石可能都够我从出生花到现在。”
“非也,”戴着蝎子与眼镜蛇合拢成的金冠的女人吮吸了一下手指上的糖霜,转过身来向雅各摇了摇手指,随即轻点另一只手正拿着的地图上的某一角。“从结论上而言,现在的埃及人民大概率并非我那时的埃及子民的后裔们。所以你这种行为——用东方人的话怎么说?似乎是叫攀亲戚。”
有些嫌弃地接过落满了糖霜的地图,雅各略略扫过一眼。“怎么还在用纸质的地图?你知道现在早就有电子地图吧。万能的愿望机授予的知识不包括这种信息的话,那好像连维基百科都不如了。”
“不好吗?一般来说在这个时代人类的演绎里,君王睥睨地图才是表达征服欲的表现手法吧?”咽下最后一块点心,女法老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已经空了的铁罐,眼神转向被雅各随手搁回几案上的地图,潋滟流转的眼波里闪动着调皮的光。
另外的原因是并未宣之于口的。那是抚摸着柔和滑顺的纸张时,从女法老的心头升起的某种间于感叹和遗憾之间的心情。
“这是已经全部超出了我曾亲历的时代的新的时空”。
“这是我未竟的愿望被他人完成之后的故事”。
曾经彰示天家富贵的纸莎草纸被如今成本几乎可忽略不计的现代纸张比得黯淡无光。而辨认出埃及在地图上的位置时,还未来得及有任何感想,她便因地球在太阳系图示上所显示的大小而说不出话来。
于是,轻易就体会到了所有降临了身后的世界时,曾在生前达到过伟业的“英灵”们都会品尝到的,类似于挫败感又带着期待的感受。
“所以说,Rider——”调侃意味的语句起了个头,“我召唤到你的原因,是那块有点像琥珀的媒介吧。那是你的遗物吗?”
“如果你碰到的是其他法老的话,这会儿你都已经要没命第二次了吧。”她调皮地瞬目,“不过没错,那大概是我那位雄才大略的侄子,还有……给我的最后一点礼遇。”
法老哈特谢普苏特。雅各琢磨着她话里稍有些带刺的意味,了然地点了点头。
第十八王朝的女法老、也是古埃及的第二位女法老。将作为北非雄主的埃及培育得更加富庶繁荣的伟业缔造者。仅仅是这些,便让雅各确实地理解到自己(难得地)开始得到了命运女神的垂青。
而广为人知的另一事迹是,这位颇有冒险家精神的女帝曾经率埃及的贸易舰队航行到达过庞特!还曾有传言称她曾率军击退过迦南与努比亚的犯边者……尽管此后的继承者·图特摩斯三世雷厉风行地抹除了姑母的大量功业碑记,眼前这位埃及女杰的不少传说仍是流传至今。
也正因如此,她作为Rider职阶的基石被得以确立。她是名副其实的君主与开拓者,也是不容置疑的最杰出的女法老。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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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种毫无含糊的强大,雅各的意识中,早已认可了面前的这位英杰——也勉为其难地认可了卡耐基·阿其波卢德为自己选择从者的毒辣眼光。
当然,眼下身处的这片环境中得到的改造并不源于哈特谢普苏特作为Rider被确立的能力。“阵地作成”,这一Caster才会被授予的能力,罕有地在并不以这一职阶现世的哈特谢普苏特身上同时存在着。
如果老家伙知道这与死灵魔术相性甚得的法老大人,与鸠占鹊巢的自己甚至更为契合,远胜于尊贵的阿其波卢德家的魔术师的契合度的话,他可能会被气到活过来吧……雅各窃笑起来,想起了不久前与她的第一次对话。
◇◇
从召唤的法阵中走出,打量了片刻面前的青年之后,女人并没有立刻付诸任何作为英灵应该行使的行动,而是饶有兴致地转到了墓地另一角,盯着一块被月光照亮的大理石墓碑啧啧称奇。
“啊呀,有姓名、生卒年、还有……这是什么?现代人的死亡之书么?生平往事?”分明只穿了一身饰物比布料还多些的薄薄衣裙,她却丝毫不觉得冷似的,踩着黄金的足踏,兴致盎然地在墓地间行走,看神情和架势倒像是丰饶国度的女君在巡视自己心爱的花园。
一路读了几块碑文,她像是终于尽了兴,向着抱着肩似笑非笑观察着她的御主勾了勾手指。
“召唤了余的魔术师,就是你这小家伙?选了这么个别致的地方接驾,你可真有心。喂,这是意大利的‘帝王谷’么?”
原来自己召唤到的英灵是个和自己一样不着边际的怪人。雅各在心底里忽然松了口气,他扯扯嘴角:“不是。”
“死亡之家?”
“也不是。”
“你总不能告诉余,这是你家族宗祠?”
“我没那种东西。这就是个普通的墓地,从贩夫走卒到现在只在娱乐小报和法理上存在的王公贵族都可以使用。”
“可真不得了啊,现代人原来人人都能消受帝王谷的尊贵。”她来回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自顾自地捏起雅各的手看了一眼,指甲在令咒那意义明确的形状上比划了几下,又闭目一嗅,立时睁开了眼,对他挑起眉毛:“死灵魔术师?上一个猎物的气味都还很新鲜,胆子不小。生得还挺好看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哪个名字?他挠了挠头,迅速将“喂”、“小子”、以及更加不堪入耳的几个称呼排除,奇妙又新鲜的感受让他忽而决定从心行事,他老实回答:“秋村雅各。”
◇世界的罅隙◇
而此一刻,尽管面目模糊、尚未现身者众多,却确实地确立了七骑英灵与御者共同在这一战场厮杀的事实。
这也为身为其中一员的“它”所感知,因而在睡梦中也不由察觉了苏醒之时将至的狂喜。
具体来说,“它”在人力不可企及的幽深神殿中浅眠——或许这句陈述中甚至有不止一处谬误。
该以“它”/“他”/还是“他们”来称呼这一存在便是首先的议题。
而是否能称之为一种睡眠,亦是难以论证的难题。
但姑且以这样的方式来讲讲这个存在的故事吧,那并不是太遥远的往事,尽管开端已在无法以常用的单位计量的时间以前定调。
不再有人记得“它”曾经如何演化,不再有人记得过去的■■曾经几度更迭。消失的“它”因而对■■提出异议。
并非是用“它”取代■■,只是想要抗拒这记忆的磨损——这样简单的祈愿。正在这新生的意识在最古老的■■■■之一诞生的时刻,它响应了似乎不曾被任何人记住就要消失的年幼女孩的祈求。
尽管并非生来被赋予了人性的存在,“它”经过不长的时间,也从某种浸染着它的残渣一般的内容物中也过滤出了相似的意识。
所以“它”了解:■■很快将要死去了。死去,消失,化为乌有。
必须要做什么阻止这种毁灭。
必须要做什么拒绝可能的悔恨。
必须要完成■■的必须延续的夙业。
必须要成就某种■■来达成唯一的目的。
而在此一时刻,唯有男人与Assassin是它逐渐苏醒的弥撒的唯一的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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