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红鞋子女郎
埃拉城正在遭受蹂躏。一群骑马戴头盔的强盗闯入人群,疯狂砍杀,他们野兽般凶残,割断一些人的喉管,砍掉另一些人的头颅,像宰杀羔羊般轻而易举夺取了无辜性命。强盗们深谙一个道理:制造的恐慌越大,受到的抵抗就越弱。一时间,埃拉广场沦为人间地狱。慌乱的人们纷纷把教堂当做避难所,夏绿凝也夹杂在奔向教堂寻找庇护的人群当中,同行的兰贝托竭力保护夏绿凝与她的母亲宁氏。
从铁笼中逃脱的明澈欲要离开这是非之地,一转头,在纷乱血腥的画卷中,他认出那个刚刚挡在铁笼前为他抵制侮辱的少女。
乌云掠过明澈漆黑的眸子,他毫不犹疑地策马奔向受到惊吓的女孩儿,手中的宝剑挥向扑过来的强盗们。
兰贝托趁机跳上一匹受惊的褐色骏马,他与这位素不相识的东方美男子一起加入战斗。
很快,明澈与兰贝托成了强盗头子注意的对象,强盗们暂时放弃攻击玛利亚大教堂,转而集结兵力将明澈与兰贝托团团围住。
强盗们一定会为这个决定悔青了肠子,因为他们在拼杀中惊愕地发现,对方比自己更可怕。马背上的明澈杀红了眼,他像一头饥肠辘辘的雄狮,仿佛要把所有的恶人连骨头带肉嚼碎,强盗在他剑下纷纷毙命。
强盗头子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准备逃跑,这在他的抢劫生涯中是破天荒头一遭。明澈没有让这伙人活得太久,他穷追不舍,一路斩妖除魔,将剩下的强盗杀得片甲不留。
这真是悲伤的时刻,在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有七位市民命丧黄泉,另有三十四人受伤,伤势严重的人能否挺过今夜,尚是未知数。人们哭哭啼啼地收拾着满地狼藉,那些骨碌碌滚动的头颅、残缺的肢体被收集起来,与倒地的尸体或受伤的残疾人再次拼凑成对,失去的突然都回不去了。更大的灾难总算避免了,大部分人活下来了。
东方美男子的英勇无畏赢得了人们的赞美,他谦逊地接受了克里斯托弗大主教和玛利亚教堂所有神职人员的祝福,对人们的善意做了回应。
从维京时代起,教堂和修道院始终是强盗眼里的肥肉,强盗们闪电般冲进去夺走圣物财宝,践踏圣坛,屠戮圣徒,又迅疾地离去,身后只留下烈焰和焦土。克里斯托弗大主教很清楚这点,越是清楚也越后怕,他对东方美男子的侠义相助自然心存感激。
然而,宗教审判官安德里安冥顽不灵,坚持要以嫌疑人的身份审判这位英雄,毕竟哑巴一案还处于悬疑状态。法官桑德罗此前受到美男子的捉弄,难得与宗教审判官安德里安持有相同观点。
“不可无礼!这很可能是来自东方大明帝国的皇族,以他的身份与勇武,谁有资格决定他的去留?”闻讯赶来的财政大臣夏念祖说。
“皇族好啊,倘若他一不小心成了人质,我们就赚大了!狮心王理查的巨额赎金绝对配得上国王的身份。”法官桑德罗不合时宜地开了个玩笑,虽说是玩笑,他倒颇有点认真,毕竟美男子的脚镣毫不客气地勒青了他的脖颈。
“以怨报德,这玩笑太不合适了。”克里斯托弗大主教面露愠色,“主说,倘若这人与那人有嫌隙,总要彼此包容,彼此饶恕。主怎样饶恕了你们,你们也要怎样饶恕人。这年轻人救了玛利亚大教堂,使得教堂里的所有人幸免于难,这难道不是神降福祉吗?”
“只可惜啊,无辜市民就这么白白送了命,掏空人民钱袋的领主又在哪里?”埃拉城有名的游吟诗人杰罗拉莫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他不无嘲讽地说。
这真是一针见血。的确,在这民生凋敝、暴力肆虐、劫掠横行的时代,地方力量就是最有效的力量,人们之所以缴纳赋税给领主,除了被迫的部分之外,主要就在于换取保护和公正对待的权利。诗人这话的分量,在场的达官显贵心知肚明,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说实话,埃拉城的贵族谁都不喜欢这位伶牙俐齿的诗人,他的讽喻诗如同匕首,而刀刃往往冲着上层阶级。
不远处,十五岁的夏绿凝在母亲的陪同下来到明澈身边,宁氏向年轻人道了谢,邀请他去夏家做客。夏绿凝在母亲的允许下,羞涩地望了一眼救她于危难的美男子,鼓起勇气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想,我应该记住救命恩人的名字。”
明澈婉言谢绝宁氏的邀请,彬彬有礼地回答夏绿凝:“明澈,叫我明澈就好。”他的脸上浮现难得的柔和,“你不也为我抵挡了恶意的羞辱吗?要说感谢也应该我先来。”
夏绿凝羞赧地低了头,她乌溜溜的大眼睛虽然躲藏在面纱后,依旧不敢多看一眼面前这俊美的男子。
“夫人小姐,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吧!太恐怖啦!”惊魂未定的奶妈跑来催促母女俩离开这里。
夏绿凝向明澈道别,依依不舍地陪着母亲离开了。明澈注视着夏绿凝婀娜的背影,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缕惆怅,萍水相逢,女孩却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温暖,他贪婪地抓住这一丝半缕的暖,想把它久久地留在心里。
夏绿凝回过头,她的脸不经意间从飘动的面纱下露出来,冲明澈嫣然一笑,明澈的心忽然一动,好美的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真不留下来喝一杯?”年轻贵族兰贝托骑着自己的战利品——一匹褐色的骏马走到明澈身边,他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神情,“我请客!”
“谢了,就此别过。”明澈重新板起面孔,感觉到自己的冷漠,又大声补了一句,“有机会我们一起去丛林打猎。”然后,他拍马径直走向法官桑德罗,坦率地说明来意:“我要求你道歉。”
法官桑德罗牙痛似的,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窘迫地望了一眼克里斯托弗大主教,发现大主教正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他不得不向年轻人行礼致歉。
“昨晚墓地里的鬼影是怎么回事?”宗教审判官安德里安还是坚持问了自己的问题。
“这恐怕是你们埃拉城自身的问题,我也正想请教,为何我昨晚会莫名其妙失去功力,难道你们城里有巫师?”明澈反驳道,他也不再追究,拱手告别众人,骑马飞奔而去。
“老好人”旅店最近的老鼠多得让人发狂。一大群老鼠突然涌出地面,绕着风雨飘摇的破旧老房子打转,活像一条污浊的灰色河流。白天,这里鸡飞狗跳,猪呀羊呀狗呀鸡鸭鹅呀都跑来凑热闹,拥挤时老鼠的肚子会被踩得稀巴烂。夜里,成群结队的老鼠上蹿下跳,在屋顶奔跑撕咬狂欢,闯入屋子偷吃面包熏肉,潜入水缸饮饱肚皮,甚至在熟睡的人们的头发里做窝。
自从教皇格里高利九世发话声援反抗邪恶的猫的运动,黑猫便成为“魔鬼”的代名词,常常与撒旦、女巫相依相随,猫们顺便跟着倒了大霉,大批大批的猫被装进袋子活活烧死,有的被穿上祭司的袍子吊死,有的被从教堂顶端扔下来摔死。这件事导致的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老鼠像洪水一样泛滥了。猫是邪恶的敌人,单从这点上,人与老鼠达成共识,于是乎,有人的世界也是老鼠的天堂,它们总能从人类的餐盘里分得一杯羹,它们与人类同吃同喝同睡,不亦乐乎。
如此浩大的老鼠队伍令“老好人”旅馆的老板彼得罗感到头疼。客人们对此颇为不满,抱怨说再这样下去他们就得集体搬走,真这样的话,原本就不景气的生意将遭受致命一击。老板彼得罗非常恼火,发誓要赶走可恶的老鼠,于是一条高大凶猛的猎狗很快被带到这里。狗捉耗子非本行,只能吓唬吓唬鼠群。无计可施的彼得罗又不得不动员大家举着火把想烧死老鼠,这差点让整座老房子付诸一炬。老板的行为让居住在阁楼里的客人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这天夜里,阁楼上气氛异常沉闷,呆在这狭小黑暗的鬼地方,谁也不会心情舒畅。
“该死的,来了个虚张声势的家伙!”狼没好气地说。
“狗捉耗子,唯恐天下不乱!”人皮讥讽道,“狗对你而言可是个大麻烦。”
“我要杀人谁也拦不住!二十多天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饿狼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狼眼睛都饿红了。
“楼下的老鼠倒是被剩饭喂饱了!老板要知道老鼠是你招引来的,非得让我们滚蛋!”人皮也没好气。
“那位女招待的肉一定又嫩又肥美,就吃她,今晚行动,绝不能再等了!”狼连续吞咽了好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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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大厅里男女老少睡了十几个,他们都是死人吗?在人类的客厅里吃人,胆儿可真肥!我敢说,你连一只咯咯叫的母鸡也吃不了!何况那条狗也不是好惹的!”人皮急眼了。
“你担心自己被猎狗撕成碎片吧?”狼嘲弄它。
“你我是一只船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人皮辩解道。
“算了吧!你他妈的很愿意看到我饿死在这鬼地方,如果不是遭到驱逐,我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
“能理解,你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狼。”人皮忽然发现它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搭档。
“闭上你的臭嘴!”狼凶巴巴地厉声说。
“今天死了很多人呢!”人皮阴阳怪气地提醒狼,“城门上吊着几个死强盗,个个膘肥体壮,肉都是新鲜的。”
“你眼睛瞎了吗?城墙上今晚增加了不少士兵,你想让我玩儿完吗?”狼恶狠狠地骂道。
“你好好想想,死的可不止挂着的那几位仁兄!”人皮狡黠地说。
“他妈的!你还不完全是个废物!”狼兴奋得嘴唇哆嗦,“没错,其他死人也不赖,那可都是些壮汉,我敢说他们的内脏一定柔软多汁!今晚就行动!不过,”狼犹豫了,“那条猎犬有点棘手。”
“有我这张皮,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客人,一条狗不敢拿你怎么样。”人皮煞有介事地说,神情颇有些得意。
“最好躲开那家伙,”狼思忖着,“等楼下那伙儿人全睡了就开始吧!”
夜深人静。“老好人”旅馆稀薄的草垫上东倒西歪的躺着十几个人,除了睡在过道上的仆人,老板彼得罗一家与客人们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屋里还有一群鸡、三只绵羊、一头瘦小的猪。狼在黑夜里把一切看得分毫不差。旅馆的草垫子一年都没换过,稀薄肮脏,呕吐物、残羹剩饭的渣子,还有些说不清的东西混合在一起,成了虱子与寄生虫繁殖的乐园。劳累了一整天的老板彼得罗搂着老婆呼呼大睡,孩子们也互相偎依着进入了梦乡。
九位客人中,还有三位是清醒着的。第一位是个假正经的僧侣,他双目紧闭,眼皮却在黑暗中突突跳个不停,看得出他的思绪在上帝与魔鬼之间游弋。睡在僧侣旁边的是个乡下姑娘,她可怜巴巴地蜷缩着身子,惊恐地睁着浅蓝色的眼睛,红彤彤的双手紧攥着,干瘪的口袋里一个子儿也没有,她肚子发出的咕噜声暴露了她饥寒交迫的窘境。第三位是个心怀鬼胎的旅行商人,他肥胖的身体紧紧压迫着乡下姑娘的脊背,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摸索,从他那邪恶的目光不难判断,旁边贫穷的少女即将沦为他的猎物。商人背后的三个人睡像都很难看,其中一个嘴张得大大的,活像干渴的鱼;另一个的呼噜声忽高忽低,时而冲向山巅,时而跌落谷底,时而憋着气没了声息,好像断气了。紧接着是一对青年男女,他们手指相扣睡得很甜蜜,脸上带着幸福的对未来的憧憬。睡在最边缘的是个老女人,她似乎睡得很不踏实,梦里恐怕正被魔鬼追杀。
就在意乱情迷的商人失控地撩开少女裙子的关键时刻,阁楼上的怪人恶作剧地下楼了,他的脚步像猫一样轻,他在商人头顶有意停留了片刻,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踹这色鬼一脚,最终,他放弃了这一念头。然后,他行动敏捷地快速穿过客厅,悄然打开门闪身出去。门外拴着的猎狗立刻狂吠起来,紧接着不知发生了什么,狗叫得更凶了。老板桑德罗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向门口走去,他看到住阁楼的怪人的背影快速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披着人皮的狼成功地逃出了猎狗的困扰,在人皮的带领下避开巡逻队,鬼鬼祟祟地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一处十分偏僻地方,那里人迹罕至,鼎鼎大名的“魔鬼坑”就在此处。“魔鬼坑”是埃拉城不祥之地,那里常年躺着几百具骷髅和腐烂尸体,幽深的坑洞上方永远盘旋着秃鹫和成群的乌鸦。狼没能靠近“魔鬼坑”,眼尖的它老远就发现有人正在那里活动,他们旁边还停着两辆黑色的马车,有人从坑里拖出尸体,另一个人把尸体装进亚麻布袋,然后扔进马车。狼估摸着他们装运了十几具尸体,那些人跳上马车,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娘的,尸体也跟咱抢!这几个坏蛋偷尸体干嘛?是不是诚心跟老子作对?”狼恼火地说,因为“魔鬼坑”里现在除了几具恶臭难闻的腐烂尸体,就剩下成堆骷髅了。
人皮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狼感觉人皮在黑暗中瑟缩发抖,问它话也没任何反应,仿佛灵魂出窍了,如果它还有灵魂的话。
“真倒霉,他妈的,还是回城里碰碰运气吧!”狼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魔鬼坑”,向城里走去。
人皮一言不发,失魂落魄,假使它还有魂魄的话。它一直在颤抖,好几回差点扑倒在地。
那一夜,从埃拉城酒馆厮混出来的女郎莫丽,带着浓浓的醉意走在昏暗的路灯下,她听到有男人搭讪她,便回头去看。
“小姐,你可真漂亮。”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眼前,他头戴一顶宽边无檐软帽,黑暗中看不见他的眼睛。
莫丽醉眼朦胧:“你的帽子可真奇怪,跟拜占庭女人的面纱一样,脸都被遮住了。”
“可以吻吻你吗?”男人说。
莫丽笑了。狼把冰冷的嘴巴凑上去,双手紧紧抱住莫丽,把她带入拐角黑暗的巷子里,让她的背紧贴墙壁。莫丽的双手抚摸狼的脊背,她觉得有点异样,睁开眼,看到一双寒光逼人的狼眼,她想嚎叫,嘴被狼撕掉了。
黎明,一个在酒馆鬼混了整晚的男人走出来,摇摇晃晃地靠着墙角撒了泡尿,然后缩紧身子准备回去挨老婆的骂。他一脚踩进小巷子,就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啊——”他一头栽倒,晕死了过去。
附近听到惨叫的居民出门查看,他们也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在窄巷子那面阴暗潮湿的墙壁上,一股喷出的鲜血花一样怒放,顺着绵延的血痕,人们看到一具女人的尸体倒在墙角,她的脸被啃得只剩下乱蓬蓬的头发,胸腔空荡荡的只剩骨架,她的细长光滑的腿还在,脚上穿着崭新的红皮鞋子。
“莫丽?”有人认出了尸体。
“没错,这鞋是在我的鞋店里定制的。”鞋匠拉法埃洛肯定地说。
一个高大肥胖的女人野蛮地地冲破人墙,她粗鲁地拨开围观人群,硕大的胸像装满水的袋子,沉甸甸地晃荡着。胖女人一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便发出了河东狮吼:”啊——”这声音与其说是哭喊,不如说是母狼丧子的哀嚎,“啊!我的孩子!”胖女人捶胸顿足。
很快,更多听到噩耗的人纷纷赶来。哭累了的胖女人——铁匠铺老板娘弗安塔娜冲着大伙一挥手臂:“还等什么?绞死铁笼里的恶魔,难道要等我们的孩子都死光了才处置他!”
“绞死凶手!”
“把他的头颅割下来悬挂在尖塔上!”
呼喊声越来越大,人群举着火把一路抗议着,很快便来到尖顶塔下,当发现铁笼里空荡荡的,人们的心脏立刻被熊熊怒火点燃,对死亡的恐惧转变为对当局的愤怒。他们咒骂该死的公爵和主教,扬言要绞死法官桑德罗和治安长官安东尼奥。在玛利亚教堂地板上借宿的游客、流浪汉、妓女、醉鬼都被吵醒了,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这时候,法官桑德罗已经被人从家里揪出来,他战战兢兢地站在一群暴烈、头脑发热的男人和一群粗野大胆的女人中间,他很清楚,发狂的民众什么都干得出来,他的小命恐怕要终结了。
“发生了什么事?”闻讯赶来的克里斯托弗大主教疑惑地询问。
“什么事?我的孩子被魔鬼吞掉了,主教大人竟然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上帝睡着了吗?”莫丽的母亲弗安塔娜把火把举到克里斯托弗大主教鼻子前,劈头盖脸地责问,“我们用血汗钱养肥了你们这些主教神父,看看我们都遭了什么罪?究竟我们为何要缴税给你们?为让你们活着,看我们都死光吗?”
一位神父匆匆跑来,他斥责胖女人对大主教不敬。
胖女人猛一转身,硕大的胸甩到了矮小瘦弱的神父的太阳穴上,差点打晕了他,“滚开!你这条狗!”弗安塔娜骂道。
克里斯托弗大主教既窘迫难堪又无可奈何,他板着脸,双唇紧闭,两颊的肌肉抖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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