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有得必有失（一更）

虽然霍渊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苏婉却依旧能感觉到霍渊身体里，正在压抑着的那股强烈地愤怒之意，或许里面还夹杂着其他的情绪，但苏婉却没有余力再去细细体会。

她闭了闭眼睛，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方睁开眼睛，看着霍渊开口说道：“侯爷，此事……此事的确是我不对，可是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

霍渊放开对她的钳制，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解释，一点也没有打断她的意思。但他这种态度，却让苏婉心里越不安。但她却尽量用平静地语调说道：“当初，侯爷正为了俞姨娘的事疏远我，我心灰意冷，心里不敢再相信侯爷，再加上太夫人的所作所为，和我嫁进侯府后这一年多的遭遇，实在让我无法对侯府产生归属感。”

“所以，你就越过侯府私自向陛下献出药方？”霍渊面无表情地问道。他并非贪图方子带来的利益，他更介意的是苏婉在这件事中，所表现出来的对他以及对侯府的态度。

苏婉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她垂眸缓缓说道：“当时母亲病重，英国公府不肯再其他派太医为母亲治病，弟弟又被英国公府暴打了一顿从族学里撵了出来，回府之后，偏偏太夫人又……我求救无门，恰逢太后举办宫宴，我只能向圣上献方求救，因为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做。”

“你可以来找我，我是你的丈夫，只要你向我开口，难道我会袖手旁观？”霍渊说道。

苏婉轻笑一声，抬眸看着霍渊说道：“可是当时的侯爷正跟我处于冷战当中，我怎么敢向侯爷求救？”若是当初霍渊肯关心她一些，她就是什么都不说，霍渊也会知道，哪里还需要他特意向他求救？

霍渊想起当时的情况，不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苏婉轻叹一声，缓和了口气说道：“有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我是怎么嫁进侯府的，侯爷应该很清楚。而且，我跟侯爷之间并没有孩子，我若是将药方交给侯府，也不过是我为他人做嫁衣罢了，太夫人也不会因此高看我一眼，既然如此，我会为什么还要将方子交给你们呢？”

苏婉的想法，霍渊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她跟其他女人不同，别的女人如果做了什么事被他拆穿了，也只会想尽办法掩饰或者狡辩，甚至可怜兮兮地向求饶。但苏婉却会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偏偏还让他无法反驳。

霍渊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如果当时你有了我的孩子，你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

“侯爷这种假设不成立，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我也体会不到作为一个母亲该有的想法，所以，我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择。”苏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缓缓说道。

“那你想要一个孩子吗？”经过苏婉的解释，霍渊虽然依旧对苏婉之前的行为耿耿于怀，但心里的怒火平息了许多，缓和了口气问道。

苏婉闻言抬头看向霍渊，见他态度十分认真，便也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愿意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听到苏婉的回答，霍渊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总是抓不住她。即便他知道她是自己的妻子，一辈子也无法离开侯府，但他却总是莫名的感到不安，觉得她将来可能会离开自己。

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产生这种感觉，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患得患失。

或许是他对她太紧张了，所以才会总会产生这种错觉。

她是自己的妻子，只要自己不肯休了她，她就永远也无法离开。何况，她不过一介弱女子，若是离开了侯府，她又能去哪里去呢？以赵氏对她的态度，甚至她连的娘家也不能回了。

即便如此想着，他还是打算让苏婉为她生一个孩子，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拴住她的心，让她再也不会有离开侯府的念头，即便只是跟他赌气，想要离家出走也不行。

当晚，霍渊没有留下来过夜，苏婉不知道霍渊到底没有原谅自己，但是，她并不后悔自己之前的选择。

只是，从那之后，霍渊对她的态度，并没有生太大的改变，甚至留在她院子里的次数更多了，对她也颇为体贴，这让苏婉心里十分费解，但霍渊对她好，总比冷落她要强，她虽然疑惑，但也松了口气。

没过几天，霍渊挑了一个良辰吉日，让苏婉正式搬入了正院画锦堂。

这画锦堂可比苏婉的院子大多了，而且建造的轩昂壮丽，富丽堂皇，最重要的是里面的家具、摆设、器具等，比起苏婉那些寒酸的东西来，真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苏婉基本除了衣服、饰以及常用的器具外，其他的什么都没带，直接住进去就行了。

不过，住进这么大的院子里，苏婉院子里的那点人手就有点不够用了，看起来太空当了。因此，苏婉不得不增添了一些人，不但如此，还趁此机会换掉了一些自己早就看不顺眼的人。这次的人，基本都是苏婉自己挑的，没有再从外面买，都是侯府的家生子。

若是以前，苏婉肯定没有这个权利挑选下人，无非是王姨娘安排谁来伺候，谁就来伺候，苏婉没有说不的权力，但是现在侯爷话了，王姨娘自然不敢不从。

虽然知道，自己挑选的人中，肯定有太夫人或者王姨娘他们的眼线，但至少她们都算听话勤快。何况，水至清则无鱼，自己活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她们恐怕才会放心。她宁愿让她们明面上监视自己，也不愿意她们暗地里搞小动作。

苏婉搬进画锦堂之后，王姨娘却打起了望秋院的主意。她自认为是更其他妾室不同的，早就不满自己跟其他妾室一样都住在惠芳园了。以前她就想要住进望秋院，但苏清浅在世的时候，将她压制的死死，她根本不敢提。就算提了，苏清浅也不会同意，毕竟，望秋院就在画锦堂东边，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好不容易熬死了苏清浅，王姨娘本以为这下自己总可以去望秋院了吧？但谁知道，苏婉儿又嫁进来占据了望秋院，这虽然让她十分愤怒，却别无他法，总不能让苏婉儿住进惠芳园吧，那侯府未免也太没有规矩了，她又不愿意让苏婉住进画锦堂，也只能歇下心思。

现在，苏婉住了画锦堂，望秋院就闲了下来，王姨娘觉得，自己搬入望秋院的时机终于到了，于是，苏婉搬进画锦堂的第二天，王姨娘便趁着早上请安的时候，对太夫人说了此事。

苏婉听到王姨娘想要住到望秋院，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

她自从穿过来之后，就住在望秋院，院子虽不华丽，但却是她在侯府唯一令她安心的所在，住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有了感情，如今，她见到王姨娘迫不及待的想要住进去，心里自然不好受。

此时，她倒是能够理解霍灵芸为何对她住进画锦堂一事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当然，除此之外，王姨娘住进望秋院，也是对她正室身份的一个挑衅。

王姨娘在侯府本就势大，若是再从惠芳园搬出来，自然跟其他妾室区别开来，在侯府的地位会越特殊，她跟苏婉这个正妻之间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小。

何况，王姨娘一直在主持中馈，若是时间久了，苏婉还有什么威信可言，怕不是得被王姨娘压得死死的？就连外人提起昌武侯府时，恐怕也只知道王姨娘这个二房，而不知苏婉这个正室了。

太夫人人老成精，当然明白王姨娘的打算，不过，她并不打算反对，何况，王姨娘本就与其他妾室不同，搬出惠芳园也没什么。

因此，便点了点头道：“也好，你住进望秋院之后，主持中馈也方便些。”

“太夫人，媳妇觉得此事不妥。”太夫人话音刚落，苏婉便出口说道。她们当初怎么阻止自己住进画锦堂，她就要怎么阻止王姨娘住进望秋院。

太夫人见苏婉反驳，立即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淡淡地说道：“此事我已经决定了，你莫不是想要忤逆我？”

“媳妇不敢。”苏婉垂目说道，“只是，王姨娘要搬进望秋院一事，是不是也要问问我的意思，毕竟，在那之前，望秋院可是我住的院子。”

“什么你的我的？这里可是昌武侯府，这里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建筑都是我们侯府的，我想让谁住在哪里，还用不着你来同意。”太夫人冷冷说道。

“太夫人说得这是什么话？媳妇身为昌武侯夫人，难道连这点小事都没有言权吗？”苏婉说着又看了眼王姨娘，“再怎么说我也是王姨娘的主母，我不话，她敢住进去？”

一番话说得王姨娘脸色刷白。

“小苏氏！你是不是故意想要气死我？”太夫人一扔茶盏，怒道。

苏婉站起身来，说道：“媳妇不敢。不过，此事既然我们意见不合，那就让侯爷来决定吧！如果侯爷同意王姨娘住进望秋院，我自然没有意见。”

“好，就听侯爷的意思。”太夫人气道，她可不相信在这件事上，侯爷会站在小苏氏那边。

“对了，媳妇刚刚搬进了画锦堂，地方宽绰，恰好上次定远侯世子夫人的赏花宴，我还没有回请，所以媳妇想要下帖子回请几位夫人，还请太夫人允许。”苏婉向太夫人请示道。

太夫人原本不想同意，但是，人家请了苏婉，若是她不回请，未免让人觉得没有规矩，到时候丢的可是昌武侯的脸，便只能冷着脸同意了。

达到目的之后，苏婉心满意足的走了。

回到画锦堂，就开始给几位夫人写请帖，定的时间是在三日后，请几位夫人务必赏光。

她对那几位夫人还是比较有好感的，若是以后熟悉了，也清楚了对方的人品，她还打算要跟几位夫人合作生意呢！所以，这次宴会，她一点也不敢马虎。

所以，苏婉打算到时候在口碑最好的酒楼定几桌上好的酒席，让他们送到侯府，再请个有名的戏班子，虽然这么一顿下去，自己的钱包肯定会大大的缩水，但苏婉还是觉得值了。

晚上，苏婉去跟太夫人请安的时候，霍渊也在。

太夫人见到苏婉，就对霍渊说道：“如今小苏氏也来了，侯爷就说说你的意思吧？你到底同不同意王姨娘住进望秋院？”

王姨娘一脸期待地看向霍渊。

苏婉也不由看向霍渊，她也想看霍渊如何选择？

霍渊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件小事，不值一提，但是此事牵扯到太夫人和小苏氏，他就不得不自己思想一番了。因为他既不想忤逆太夫人，又不想让苏婉难过，不由颇感为难。

霍渊沉吟良久，才对出口说：“此事，还是听从母亲的意思吧，既然王姨娘想住望秋院，那便住进去吧！”

太夫人闻言，脸上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看向苏婉的目光颇为不屑。

王姨娘也松了口气，高兴起来。

苏婉淡淡一笑，也没说什么，请安后告辞了。

太夫人心情正好，也没有刁难她。

霍渊见到苏婉离开之后，也告辞追了上去。

王姨娘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愤恨，她还打算借此机会，将侯爷拉到自己房里去呢，哪里想到苏婉前脚刚走，侯爷就追了上去？侯爷如今到她院子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大多数时间都留在小苏氏院中，让她又是嫉恨又是着急，却毫无办法。

霍渊追上了苏婉，一边走一边问道：“我这个决定，你可是生气了？”

“没有。”苏婉说道。

见到侯爷有话跟苏婉讲，跟着苏婉的丫头都很有眼色地离得稍稍远了一些。

“你说谎，既然你不生气，为何不肯看我？”霍渊站在苏婉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岂敢生侯爷的气？”苏婉只好停了下来，也不肯看他，淡淡地说道。

霍渊轻叹一声，将苏婉搂进怀中，说道：“之前，我一意孤行，让你住进画锦堂，已经惹得母亲十分不满了。我若是再不肯同意此事，母亲心中必定不悦。母亲不会找我麻烦，但对你却不一定了。如果我同意了这件事，她心中舒畅，对你自然不会太过苛刻，你也能轻松一些。”

苏婉听了霍渊这番解释，心中的不满果然消散了不少，神色也软化了不少的。或许真是有得必有失。她入住了画锦堂，便失去了望秋院。

而且，霍渊肯追上来为她解释，可比以前要好了太多了。

苏婉轻叹一声，说道：“我明白了，侯爷，我不会介意的。”

霍渊见苏婉似乎真得释怀了，才放下了心，两人一起回了画锦堂。

------题外话------

突然有事耽搁了，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在明早，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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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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