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祸害活千年
嵬名阿吴没有叫破对方的行迹,而是打算听听他们到底要说什么。结果越听心越凉,黄羊城出事儿了!梁道初可能遇到麻烦了!
直到此时嵬名阿吴也不认为梁道初会死,这位副将是有些心高气傲,但他不是草包,打仗也很有一套。五百多步跋子外加二千多奴隶兵,不说能独当一面吧,至少不会在湟州出事儿。
湟州大概有多少宋军、大宋朝廷在边境有什么大规模军事调动都是瞒不住人的。至于说有位驸马到湟州担任经略安抚使的事儿,自然早就听说过。
但也仅仅是听说,谁会拿一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驸马当回事儿。宋人就喜欢玩这种表面文章,再说了,这位驸马并没带着大军进入湟州,军力还是那些,怕啥?
那梁道初会遇到什么麻烦呢?嵬名阿吴认为最大可能就是宋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劫了粮道。
原本应该上个月就返回的运粮队到现在也没回来,要是没这两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自己会认为是梁道初留下了他们一起加快筑城速度,现在看来恐怕不是那么回事儿。
抄后路、断粮道、烧粮仓,这都是西夏军队和大宋军队对垒时经常用的招数,百试不爽。谁能保证宋人吃了这么多次亏就没学乖呢?这些印信想来也是宋人趁其不备偷袭了梁道初的营地顺手抢走的,这么推论起来很合乎情理。
想明白了,然后就是动作。嵬名阿吴的动作很快,一边调集卓啰和南军司能调动的部队,一边派快马去济桑城传令,那里还有八千擒生军。
黄羊城和梁道初必须救,这已经不是反战和好战的事儿了,一旦自己有半分迟疑,就会得罪梁乙埋和梁太后。别看梁道初只是个私生子,但他在国相和太后眼里还是很有份量的。
怎么救呢?还能怎么救,二千步跋子带三千负赡、四千擒生军带四千负赡,一万三千大军来一次短距离的突袭,必须能解黄羊城之困。
不是说祁连山脉里不适合大军展开嘛,怎么又能带着一万多人解救黄羊城了?不是作者写糊涂了,而是前提条件不同。
不能大军展开,是说无法提供补给,如果让一支只能随身自带干粮的军队在冬季的山区里跋涉上百里攻坚肯定不成,甚至都不用宋军打,自己就能把自己饿死。
可是短时间的突袭还是可以的,解救黄羊城不用攻坚,基本就是行军到地方打完就撤退,来回不过五六天的样子。又不带太多马匹,没什么后勤需求。
嵬名阿吴甚至希望湟州宋军全都云集在黄羊城下,这样自己就能毕其功于一役了。然后嘛,梁道初的筑城之功就不值一提了,自己大破湟州之敌的功劳就坐实了,梁家再不乐意也得认头。
当然了,卓啰和南军司的统兵之职肯定保不住,但高升离职与被人挤走完全是两种不同待遇,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保忠,带我的卫队即刻出把那个宋人奴隶抓住,不能让他跑回去送信。”嵬名阿吴并没忘了高俅,想突袭必须不让敌人事先得知消息,这个宋人奴隶就成了行动的关键。
为此嵬名阿吴连自己的亲军都派了出去,他们都是族人里的勇士,在大雪天追踪一个宋人应该不是难事儿。
这次是嵬名阿吴小看了高俅,奸臣也好、贪官也罢,他们的脑子通常比别人聪明,忍耐力也更高,否则熬不到高位,也就没有耍奸贪墨的机会了。
高俅这一路仗着梁道初的印信和一张能说会道外加表演系毕业的脸,骗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巡逻队,马不停蹄的往西跑。
什么吃饭睡觉都顾不上了,为了怕自己睡着之后从马上摔下来,干脆就用皮带把自己绑在了马鞍上。他知道夏人早晚会现自己的,现在能多跑一步是一步,有时候一步之差就会生死两重天。
但话又说回来了,宋人毕竟不是马背民族,即便是那些训练了半年多的特种兵,到了马背上依旧比不过这些从小就长在马背上的党项骑兵。
两天之后高俅真跑不动了,马没事儿,他人不成了,吃啥都吐,腰就和已经断了一样。为了不让自己半路累死,高俅找了一处山坳,打算休息一个时辰再走。
谁承想刚往毛皮上一躺,天空都没看见呢人就睡着了。这一睡差点就睡进了鬼门关,当战马把他弄醒时一队西夏骑兵正从山下匆匆而过。
看着一人三骑急行军的速度和去的方向,高俅就知道他们很可能是在追自己。
怎么办呢?有的人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会比平时冷静,高俅幸好是这种人之一。他仔细查看了一下方位,确定了方向之后,就做出了生与死的抉择。
杀死一匹马,马肉放在另一匹马背上,用马骨头和缰绳给自己做了两双踏雪板,然后牵着马放弃了山谷,开始了徒步前行。
这是他第一次长途跋涉,此时才觉出以前那些训练是多么有用。假如能让他重新选择的话,宁愿每天跟着特种部队一起。
这时王大的摸样又浮现在他脑海里,如果没有这个严厉的女孩子整天逼着自己,这段山路恐怕就是自己的坟墓。
现在就算体力还是不太够,但至少知道了在冬天的雪山里该如何吃、如何喝、如何睡,不至于活活饿死、冻死。
但独自一个人在没有合适装备的情况下在雪山上长途行走也不是件容易事儿,就算当地蕃人在冬季也不敢如此放纵。
高俅还真是命大,一天之后被迫放弃了两匹马,前面没路了,只能自己背上冻得硬邦邦的马肉孤独前行。
然后又下起了大雪,山地间四处白茫茫根本没有方向可言。但高俅不敢休息,他总觉得后面随时会有夏人追兵出现,明知道迷路了会死也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四天之后马肉丢了、踏雪板摔断了,好在人没事儿,后背上还有一副预备的踏雪板,换上之后还得接着走。
只靠兜里的一把炒米和取之不尽的积雪,高俅又坚持了三天,望着绵延的群山真是走不动了,冲着大概的东方叩拜了三下,然后一头栽下了山坡。
“……”可能是天宫,到处都是白的,这是高俅再次睁眼时的感觉。
“完了,天宫里怎么也有他在!看来不管上天还是入地,活着还是死了,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把眼睛全部睁开扭头看了看,高俅瞬间就泄了气。帅司大人正背着手和人说话,没错,肯定是他,那身衣服在湟州比官印还好使,绝对没第二个人敢穿。
“呦,小子醒啦?古人说的真对,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这样都没死你必须就是高俅了。”
帅司大人别看侧着身说话,但眼神真好使,这边刚有点动静他就觉察到了,然后背着手走过来,俯下身仔细看了看,嘴都快撇到后脑勺了。
“我、我没死?”高俅已经顾不上琢磨帅司大人为啥撇嘴,他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自己没死!想一想也对,如果天上也有个帅司,那天神的日子可咋过啊。
“死是没死,但也只剩下半条命了。我先给你数数啊,两只脚被冻坏了两根脚趾、左手有两节手指也不成了。你说你父母也不在身边,我这个当长辈的总不能看着你得了败血症吧,干脆就替你做主把它们全切了。”
洪涛看着这张脸就想笑,如果不是蒋二郎带着人不断的寻找合适的伏击地点,这位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大坏蛋就会成为狐狸的美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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