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山祭台
也不知李阮棠是不是被吓得狠了,这会抱起来僵得犹如一根木头。孟均心中喟叹,抱着她脖颈的手略微抬起,不轻不重地拍在她的后背。
外间电闪雷鸣,被他攀上的肩头却渐渐放松。
李阮棠面上浮出淡淡一片红,她顿了顿,犹豫片刻方才伸手回抱住还有些抖的小郎君。
“妻主。”原本清泠的声线软乎乎的在耳边响起,小郎君稍微偏脸,挨着她的鬓发道,“我看这雨一时半会也歇不下,若是你跟胡三娘进山,再遇见打雷怎么办?”
他颇为担心地瞄着窗外的天色,“要不,我还是跟在妻主身边吧。”
这样一来,要是再遇见打雷,有他抱着,李阮棠也不会害怕。况且,他还能替她止痛呢。
孟均越想越觉得自己肩上担子沉重。他心中一急,连忙往她怀里又钻了钻,侧脸的瞬间,不偏不倚地与她的面颊轻轻蹭过。
刹那间,原本淡淡的红犹如灶炉里点燃的柴火,艳丽地滚烫而来。
李阮棠登时僵在原处,她不敢再动,余光里,她那傻乎乎的小夫郎并未意识到,仍趴在她耳边低道,“妻主是女子,这种事总不好被胡三娘知晓,有我在身侧,妻主就可推说是我害怕,到时候就算——”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垂下,抿了抿唇,方又低了些声道,“就算妻主抱我,旁人也不会知晓真相。”
小郎君心心念念要跟在她身边。
李阮棠心口泛甜,却仍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三娘嘴很严。”
“妻主!”孟均悄悄撇嘴,正要再说。
抱在他腰间的手臂略微收紧,李阮棠唇角微扬,“况且我本来就有啾啾陪着。”
她看向放在一旁的衣裙裙摆处,“到时候,若我害怕,就蹲下来摸摸小灰兔。”
“嗳?”小郎君一怔,脑海里立马涌出几个场景。
长山沟密林之中,李阮棠在瓢泼大雨间,可怜巴巴蹲在地上,攥着他绣的小灰兔。
“妻主。”孟均可见不得这情形发生,单是想一想,都叫人恨不能直接冲上去抱着她,既然李阮棠说什么都不肯他一起去,“我再给你绣个小灰兔吧。”
说罢,小郎君一骨碌从她怀里坐起,趿着鞋先去桌上拿了绣篮过来,这才又将自己靠在李阮棠怀里,他拿起李阮棠的衣袖比划了比划,颇为细心道,“妻主,这会我要做绣活,不能抱着你。你若是害怕,抱着我也是一样。”
其实,要是有布料,给她做个小荷包更好,缀在腰间。保准谁也看不出,可眼下什么都没有。
小郎君咬着唇,将整副心神都放在手中的针线。
他认真,她却走了神,
李阮棠鼻息间此刻全是啾啾发丝上淡淡的清甜,嗅着极为沁人心脾。犹如挠在心底的羽毛,一而再,再而三地勾得人心慌乱。
“小傻瓜。”
她无声地弯唇,略微压低下巴,轻轻拂过他的发顶。
院子里,隐约有了动静。
听见声响的李阮棠微微蹙眉,看来胡三娘已经准备妥当了。
可......
她向下扫了眼被啾啾捏在手中的衣袖,小兔子依旧圆滚滚的,只差半只耳朵。
“妻主!”小郎君显然也听见了外面的人声,他慌忙抬眸,“我就快绣好了,你等等我。”
他一着急,手中的针线也跟着添乱。直直扎在小郎君食指,可孟均一声不吭,硬是咬着牙将最后几针收了尾。
十指连心,他又是自小就娇养的小公子。这会泪花花就在眼角缀着,却还不忘叮嘱着李阮棠,“妻主,你还有伤,进了长山沟不要逞强,既是探查,瞧清楚了就赶紧回来。”
他将手藏在背后,眼看李阮棠系好腰带转身,忙追了上去,“我,我和阿宁在长山沟入口等你。”
小郎君忧心忡忡,紧紧跟在李阮棠身后,谁料她脚步一顿,忽得又转过身来。
那双杏眼里肃然一片。
孟均心下发紧,杵在原地,登时就结巴了不少,“妻,妻主?”
可别是在这档口,她恢复了全部记忆才好。
小郎君惴惴不安,藏在身后的手指攥得发紧也不自知。李阮棠微微叹气,伸手拉过他的左手。
淡淡的血气蔓延。
李阮棠心下沉了几分,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帕子,她敛眉沉静地站着,只手中忙碌,极为细心地清理包扎,末了又很是耐心地往上吹了吹。
孟均偷摸瞧了李阮棠几眼,心里咕噜噜冒起了小泡泡。
“妻主,我,我不疼的。”小郎君面上淡淡扫出一抹红,慌里慌张地缩回手,偏偏她的气息还残留在掌心,温温热热,烧得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慌乱无措,不知该看向哪里。
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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