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第一次发泄
百里西一后知后觉的问：“那么言师妹也知道你……”
提起了妻子，容澈久违的露出一个笑容来，他轻轻点头道：“若不是卿儿，便不会有我的今日。”
百里西一很想问问，容澈是如何求着言卿正接受他的，可是看着他现在这个表情，又不像是曾经那样卑微过，他很好奇。
言卿正真的有那么博爱？一个魔修她都能接受？
反观自己，就连公开自己爱上一个妖兽都没有勇气。
“我们约好了，今后冲破仙魔两界的壁垒，也要在一起。”容澈说的云淡风轻，在百里西一耳中，却令他羡慕不已。
沉默半晌，面对容澈干净清澈的眼，百里西一长叹一声，他当真不想与容澈与归一门产生什么龌龊，于公于私都不愿意。
然而他知道容澈敢于在自己面前显露行迹、表明身份，定然是有所图的，此时他也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只身来到墨营恐怕也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你想怎么样？”他无奈的问道。
“如果不是百里师兄带队，我们恐怕会一直消磨你们的人手，迫使你们接受我们的条件。”
“那是我来了，又能怎样呢？”
“百里师兄在玄门中的分量自然与众不同，而且你与我们的情分也非同一般，最起码你在得知我的真实身份后，没有拔刀相向，这便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不是么？”
面对容澈的侃侃而谈，百里西一的眼神呆呆的，脑海中想的竟然是：容澈也挺能说的嘛！
容澈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在尽力劝说：“魔修与修仙之人走火入魔不同，跟心性什么的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修炼的方向不同而已。就拿我来说，我是天生魔胎，所以前期修炼仙道总是无比困难。我天赋一般，所以修魔之后也进境很慢，但是这么多年来修魔对我的影响几乎没有，你也能看得出来，我还是我。”
百里西一不由得点头，容澈这个样子，即便坐在他面前也分辨不出他是个魔修。
“话虽如此，可魔道终究是……仙魔有别啊！”百里西一纠结良久，还是摇头道。
“百里师兄，玄门百家这许多年来，因为与仙界断绝了关系，早已经思想僵化，即便飞升通道重启，也不曾改变过。其实你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不要局限于仙魔之争，你就会知道，未来很漫长，你的成就不可限量……”
百里西一听的一头雾水，好吧，就算容澈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种就像洗脑一样的大道理说说还行，身处其中并且要长久在其中的人怎么能超脱现在的环境说什么未来！
不把现在过好了，未来能期待什么！
百里西一是个务实的人，谁都向往这金字塔的顶端，谁都存着美好的幻想，可是再美好的愿景也得一步步往上爬，向着目标一步步的走！
一步登天的事情不存在，所以他觉得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先过好现在，才有资格去畅想未来。
“你说的对，未来也许都可以不在意仙魔之别，我可以同你把酒言欢，但不是在这个位面，不是在我们的家门口！”
容澈笑了：“百里师兄忘了，我也是本土人士吗？虽然我是魔修，天生的魔胎，但我的确是本土出生的，所以这也是我的家。”
百里西一语塞，想了想才道：“好吧，即便如此，你可以留下，但那些从魔界过来的人必须离开。”
“这不可能。”容澈一口回绝。
“为什么？”百里西一不明白，明明已经为了他破了例，他都想好了，绝对不把容澈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
“他们是通过空间裂缝传送过来的，只能过来不能回去，裂缝的传送是单向的。”
“什么？”百里西一眼睛左右移动，如果不能送回去，就只能……
“我们现在之所以还留在墨营跟你们谈判，是因为我们想要正大光明的留下来，守着这个基地做一些准备，以便有朝一日能够回到魔界。可是若你们执意要剿杀我们……你应该猜得到我们准备了传送阵……”
曾经在战场上厮杀过，认真研究过兵法的容澈，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两军交涉可以打苦情牌，可以拉感情，也可以撂狠话威胁，采用什么样的手段基于双方的底牌高低。
容澈手中掌握的底牌远不是百里西一能够超越的，所以适当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之后，也需要展示一下实力。
果然，传送阵这三个字一说出来，百里西一就拉下了脸。
传送阵的技术至今只有归一门掌握，即便是天一门也只能通过归一门购买，当然价格比别的门派低很多，但他曾经听多月说起过，在天一门内就隐藏着一个大型的传送阵，能够在天一门遇到危险的时候，把有生力量传送出去。
而能够看得到的传送阵，已经能够一次性传送二三十人，传送到千里之外了。
他不敢想象归一门给自家做的传送阵能够传送多少人传送多远，反正他们时间充裕得很，防护罩这么结实抗打，一旦他们决定逃走转移，在玄门这边拼了命攻击防护罩的时间，也可以轻松的分批撤走。
你说这趟差事算什么，压根儿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
可是百里西一转念一想，不如就此劝说容澈带着这些人撤走，管他将来在哪里扎根儿，自己再不出面就是了，省的落入这种两难境地。
于是他这么跟容澈建议了：“我们双方各退一步，你们撤出九幽门旧址，随便在什么地方建立山门。我带人攻进来，捣毁这个基地，其实并不与你们照面冲突，我们回去好交差。这样我们两厢便宜，如何？”
容澈定定的看着百里西一，心中了然他迟迟不能成为天一门掌门继承人的原因了。
“百里师兄，其实听到你说这种话，我很失望。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多月师傅派你来主持围剿的真正含义，如果我们就按照你刚才说的办法了结此事，那么我想不论是天一门的掌门之位还是飞升一事，你都不要肖想了！”
容澈起身，说了一句：“给你三日时间思考，之后我便会送你出去，我们可以跟你们死耗！”
百里西一因为容澈的话愤怒不已，说实话容澈的修为还不如他呢，居然就敢评判自己未来的成就！
他自己那般不切实际的断定要飞升魔界之后再与言卿正重聚，却断言自己飞升不了！
真是气煞人了！
也许是被容澈说到了痛处，也许是被说中的心事，百里西一恼羞成怒，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发泄半晌才气喘吁吁的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繁茂的森林，和头顶的蓝天，心情逐渐平复起来。
从出生到现在五十多年的人生中，不论是幼年在家族里还是进入天一门之后走上修仙的道路，他都从没有这样任性发泄过。即便那几年因为家族、因为金芒、因为掌门继承人之争，都从没有过这般情绪失控过。
他只是不停的修炼，想要达到一个谁都无法左右的高度，让家族和流言蜚语都无法掌控他的思想！
可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论他怎么勤奋刻苦，都永远站不到巅峰的位置。
总有人在上面俯视着他。
他憋屈很多年了！
可是没想到今日在这算是敌营的地方，狠狠的忘我的发泄了一通！
看他平静下来，脸上不再狰狞，门外的几个婢女才壮着胆子敲了敲门。
百里西一不想理会，但是他知道外面只是几个凡人女子，便懒洋洋的道：“什么事？”
“公子，太阳就要落山了，您屋里想必无法安睡了，奴婢们进来收拾一下可好？”
一个女子的声音柔柔的，却不卑不亢。
百里西一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室内已经被自己砸的稀巴烂，虽然知道自己发泄了，可是造成这种毁灭性的场面……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于是站起来走到厢房门前的台阶坐下，才扬手打开了院门。
四个婢女在一个领头婢女的带领下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厢房台阶上的百里西一，还很礼貌的行了礼，这才冲进了正堂。
四个婢女二话不说开始打扫，领头的婢女见状轻轻摇头，听到其中一个婢女议论道：“看起来相貌堂堂一个公子，怎生这般狂躁！真是少见。”
领头婢女呵斥道：“住口！不许议论客人的是非！”转头注意了下，见百里西一毫无反应，这才训斥道：“他们都是修道之人，碰见脾气赖的只这一句话就能要了你的命！”
说话的婢女连忙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赶紧收拾。
岂料百里西一早就将她们的谈话听到耳中，一时间有些脸红。
几个婢女手脚麻利，很快就把残渣都收拾好了，让力气大的婆子和男仆进来抬出去几筐废品，又重新布置好了正堂，才鱼贯退出去。
领头的婢女过来请百里西一移步正堂，又让人送来了饭菜酒水和瓜果，才算是彻底退出去了。
百里西一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领头婢女离开后直接去见了容澈。
“容大人，百里公子现下已经平静下来了。不过看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嗯。”容澈再度惜字如金起来。
婢女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只得低头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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