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往事
墨北刹确实曾经和慕若欢提起过，自己小时候和师父相遇的情况。
当年他和慕若欢遇见鬼手时一样，都是三岁的年纪。
只不过那时候的墨北刹和慕若欢三岁时的处境完全不同，他在西域皇宫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西域王不待见这个儿子，直接导致了整个西域皇宫的人都不待见这个皇子，只有墨北刹的生母和侍女真心待他。
可就算是她们再疼爱他，也无法阻止宫里的人对他们冷漠相待，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最差的。
墨北刹在遇见师父的时候，正是他的生母病重，却无法请到任何太医来冷宫为她诊治的时候。
他拼了命想从冷宫出去，找他那个冷漠无情的父王，他想着自己磕头求情，也许就能换来一丝怜悯。
但他想得太多，上天也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面见西域王。
他刚从冷宫跑出来没多久，就被几位兄长发现了。
他们看到这样一个面黄肌瘦的弟弟，不仅没有同情，反而处处讥讽。
听说墨北刹偷跑出来是为了找西域王，想给生母请太医看病，他们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嘲笑他不自量力，字字句句都对他的生母充满了不屑，认为都是因为她长得太过好看，所以勾引了西域王。
他们从不认为是西域王强迫了墨北刹的母亲，只会觉得是她不知好歹，勾引了男人又不肯好好服侍。
所以连带着这个弟弟，他们也不喜欢，觉得他和他的生母一样就是个贱种。
那时候的墨北刹被生母保护在冷宫中，虽然日子苦一点，但从不曾经历过外界那些污言秽语。
所以他还不太明白贱种是什么意思，但他的直觉已经告诉了他，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词汇。
他无法容忍别人如此侮辱一直对他贴心照顾的母亲，一气之下便冲了上去，想和他们理论一番。
但他们看见这个小不点如此脾气大，便也来了怒意，直接就动手打了起来。
他本就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年纪和个头都小，很快就落了下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这些所谓的兄长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在欺负他的过程中找到了一丝快感，更加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后来墨北刹长大了才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受宠的皇子，只不过是有一个好的母族，所以在宫里有一席之地。
他们比起墨北刹来说，日子确实好过许多，但也长期受到皇后母子的压制和西域王宠爱皇子的欺负。
这样被压迫的日子过久了，他们便生出了一种怨气。
只是这怨气，他们是绝不敢对着皇后母子或是那些受宠的皇子发出来，只能压在心底。
这次遇见墨北刹，让他们看到了比他们过得更惨的人，于是就生出了一种扭曲的自豪感。
西域王的教育方式一向就是强者为尊，只要皇子能够有足够强大的母族和优秀的天赋，他就会格外宠爱这个皇子。
久而久之，这些王子之间也产生了一种扭曲的鄙视链，他们以欺负弱者为乐，将强者捧上至高位。
他们不敢对嫡子和受宠皇子有怨言和反抗，只能将满肚子的委屈怨气都撒到了墨北刹身上。
在他们的眼中，墨北刹就是个可以随意摆弄的出气筒。
所以他们只顾着撒气，将墨北刹打得遍体鳞伤，根本不会想着去给他找太医来疗伤。
他们想的是，既然西域王连一个基本的宫殿都不愿意给这对母子，想必也是早就放弃了他们母子俩。
反正西域王都不在意，那想必这母子俩是死是活也没那么重要。
请太医还得花时间，倒不如直接将墨北刹扔在这里，就算他撑不住死了，也可以说是他自己不争气。
毕竟这么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儿，必定不会有什么天赋，西域王肯定也不会管那么多。
于是那些皇子们在看见墨北刹完全没有反抗力，像破布一样缩成一团，他们便纷纷扬长而去。
只留下墨北刹一个人蜷缩在地上，浑身充满了疼痛，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呼救，只能一边流汗一边祈祷有人发现他。
中途的时候，确实是有路过的宫女太监发现了墨北刹躺在地上。
可是他们只不过将墨北刹的身子轻轻一挪，看见了他那张脸以后，反而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一来墨北刹母子在后宫不受宠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们根本犯不着管这种事。
二来冷宫里的人私自偷跑本来就是大罪，就算他们把墨北刹送回去了，墨北刹还是得受罚。
别看墨北刹身体里流着西域王的血，但西域王从不把他当成自己的后代。
这样一来冷宫的管事太监更加肆无忌惮，每天变着法子克扣这对母子的份例，就为了多喝几杯酒。
再加上他本就是个小小管事，冷宫上下大小事务都由他管，稍有不顺心就是无情的打骂。
所以墨北刹偷跑出来这件事，被管事太监发现了必定免不了一顿毒打。
既然送回去也是挨打，倒不如让他在外面躺着，也许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不用再受苦。
于是墨北刹就这么在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冷眼旁观中躺了两三个时辰，直到天色也黑了下来。
路上的人烟逐渐稀少，大家都忙于给西域王准备宴会。
西域王爱热闹，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要举办一次宴会，邀请各个大臣王公贵族一起享乐。
一边是隐约的丝竹声和灯火通明的大殿，一边是冰冷地板上小小的人儿，在西域的皇宫里形成鲜明对比。
墨北刹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久到他感觉身体已经麻木，四肢也变得僵硬，一种刺骨的寒意蔓延到四肢五骸。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快要死掉了，就像白天那几个皇子说的一样，这样柔弱的贱种必定活不长。
他有些想哭，但眼泪已经没办法流出来，只能眨巴眨巴发涩的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只可惜他没来得及去给母亲请太医，也没来得及告诉母亲自己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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