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鞠躬尽力,死而后巳。
秀家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听到“没钱”这个词了,直接让秀家烦闷不已。
抬头望了望长船贞亲,秀家行礼很清楚,事实上长船贞亲的处理还是得当的,不然引起兵乱后果更不堪设想。
最后秀家无奈看向藤堂高虎说道“奥羽许多大名都没有见过我们的军势,怎么说都是我关东丰臣家的脸面,不能太过寒酸了。
此次征调的范围扩大,常陆、上总也编入应征之列,有限征召地侍等有家的群体,实在不行便向各城的武库找一找,肯定还有一些库存的,先顶上来。
赤备甲的事也好办,由本家出面,向拥有赤甲的吉备武士借甲,等到奥羽平定之后边返还,总归要报这关过了,要让奥羽诸大名看到我关东丰臣家的体面。”
言罢又看向长船贞亲说道“我记得冈山和富山的武库中还有很多甲胃,你书信一封给冈山留守的立原师范,让他整理一下数目。
之后你便和左渡一起统计一下关东个常备、守备、预备需要的甲胃数量,看看有多少差额。让锻铁坊尽快开工,10年铸造储存不少于10万副甲胃,其中足轻胴7万副,当世具足3万领。”
听到秀家要在10年内锻造10万副甲胃,长船贞亲倒吸了一口凉气“殿下,如今天下已平,用不到这么多甲胃了吧?”
秀家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关白殿下有意1年后出征明国,这正是我马上要和你们说的事儿。
本家由于刚刚搬迁,又坚固关东-奥羽镇守之责,因此被准许只动员1万3500人众随军。”
长船贞亲依旧疑惑的问道:“1w3500卒我们还是凑的出的,没必要开造10万领具足吧?”
在这件事上秀家不愿意和他多纠缠,直接命令道:“让你锻造就锻造,我储存着有备无患,再说了今后虾夷开拓还用的上啊。”
说完之后又看向藤堂高虎“在由本家准备甲胃的同时,对于领内的刀狩令要开始实施了。特别是具足、甲胃,普通民众不允许藏甲,今后遇到战事甲胃全部由本家提供。
回收回来的甲胃挑选一下,可以翻新利用的直接交给甲胃工坊修补后存入库房,不能翻新利用的就地处理了吧。”
不要被影视作品中随便挥刀噼砍,着甲的士卒就倒地的形象骗了,实际上铁质的扎甲对于刀剑噼砍的防御力是很高的。
要杀死全身着甲的武士,只能从甲胃缝隙处下手,或者使用钝器击打才有奇效,要么就是使用破甲箭头或者拥有破甲能力的钹、枪刺穿甲叶之间的缝隙。
不论哪一种方式,都需要经过训练才能对着甲者造成伤害。
最直观的例子就是汉末黄巾之乱的时候,朝廷官军之所以可以以少胜多,甚至有千余官军破万余黄巾的战绩,就是因为官军身上有甲胃护身,而黄巾军的甲胃是稀罕物品。
若是真如影视作品里面穿不穿甲胃都是一刀的事儿,那么要么就是历史记载中的数目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这些汉军各个都是超级赛亚人了。
自古以来各国对于甲胃的把控力度都是高于刀剑的,在中国你家里藏刀、弓都没事儿,但是你要说藏弩、藏甲,不管是1副还是多少统统按照谋反论处。
“诸私有禁兵器者,徒一年半。弩一张,加二等。甲一领及弩三张,流二千里。甲三领及弩五张,绞。”意思说:“私藏一副盔甲等于三张弩,私藏三副盔甲直接处死。
比较着名的就有西汉时期功勋卓着的周亚夫,晚年被庭尉以私藏盔甲几百副定为谋反的罪名,最后在牢里绝食而死。
事实上周亚夫采购几百副盔甲是陪葬的,但是数量太多了,几百领足以装备出一只小型军队了,要知道当时平日轮值守卫宫门的守军也就几百人,能不触动皇帝的神经嘛。
但是日本和大陆不一样,在日本武士的甲胃是武士的第二条生命,秀家没有舆论基础来全部收缴民间的甲胃,最起码武士和地侍阶级这些被称为“持刀人”的阶级秀家是没有办法去收的。
但是柿子总要捡软的捏,不是嘛。
收缴民间的甲胃这个事儿,秀家在吉备的时候就有施行,当时是打着《宇喜多家军制》的名义,以以后出战由本家提供具足的方式收缴民间“落后”、“无用”、“多余”的甲胃的。
关于这一点,藤堂高虎熟门熟路,当即应下道:“是”
聊完了甲的事儿,秀家看了看长船贞亲说道“还是军备的事儿,朝鲜之战本家出兵1.35万人,根据要求需要配置不少于1000挺铁炮。
但是本家还需要准备初阵的船只和他们对应的水手、武备。关白殿下的意思是,铁炮要广泛装备在大船(安宅)上,本家要准备47条大船,每条船准备铁炮50挺就是1700挺。
而且本家的1.35万人不可能只有1000挺铁炮,怎么说也要准备不少于2000挺,储备1倍的铁炮,算上船队的铁炮就是5400门。
我已经帮你算好了,依照平均20贯一门的价格来算就是9.8万贯,就算抹掉零头也要9万贯,限期1年完成。
好消息是,船队的1700挺铁炮是由我们自己先铸造,最后会由关白出资采购,我问了片桐价格,好像会出到30~35贯1挺。”
说着秀家身体微微向前倾倒部分角度,靠近了麾下几人说道“若是可能的话,你便多锻造一些,到时候卖他个2500挺,9万贯不就回来了嘛。”
听了秀家半开玩笑兴致的话,长船贞亲并没有高兴,他思考了片刻说道“相模倒是有部分北条家留下的铁炮坊和制甲坊。
既然吉备那边由部分甲胃储存,那么短时间内便不急。可以让部分制甲的铁匠一同学习锻造铁炮,一个工匠一个月下来2挺没什么问题。”
听到一个工匠1个月才能造2挺,秀家没好气的拍了拍手提醒道“流水线啊流水线,就像在吉备那样。”
长船贞亲听后答道“殿下主要是负责领内事务的统筹,对于实际的操作可能不太了解。
即便是将铁炮的其他配件转包给他人,最后进行组装,但是铁炮最重要的铁炮筒的铸造一名工匠一个月也不会多过5筒。
这样算下来,1年1名工匠可以出铁炮60挺,要完成6000挺铁炮的铸造,就需要不于100名工匠。我们的人如果不够,可以让部分锻刀匠临时帮忙一下。
现在的问题是流水转包的人不够,特别的制作托木的木匠,大部分都去岩付城、河道整修去了。明年又是工程要的紧的时候,流水线的配件不一定赶得上铁炮筒铸造的速度了。”
“木匠肯定是不够的,还得去各地招学徒,本家被要求准备47条大船和47条中船,也必须在1年内完工。
关白殿下是下了死命令的,所有的船舶、水手,皆须于天正20年(1592年)春季时,集中于摄津、播磨、和泉三国各港口。”
秀家的这句话说完,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就连长船贞亲都憋得通红,可以想象他此刻有多么无奈了。
“其实也没有这么艰难。”藤堂高虎见众人陷入沉默,在一旁开口说道“冈山水军和尹予水军最不缺的关船,要求的47艘是肯定能凑出来的,也就是安宅船有些少罢了。
但这也不是我们的问题嘛,本家多远洋贸易,安宅船不适合远行是事实,我们参照卡拉克帆船和福船营造的远航船都比安宅船更适合贸易航行。”
“北条在相模三浦、武藏江户以及上总千叶的造船工坊应该保存完好。特别是三浦船坊,是北条家最大的船坊,相模水军驻地。
若是真的需要造船了,只要材料管够,3个月工期同时下3条大船应该没有问题。”
说着他扭头看向秀家和长船贞亲继续说道“现如今最紧要的是统计一下冈山水军和尹予水军一共有多少安宅船,差额部分可以让冈山、尹予、三浦、千叶、江户多个造船工坊一起开工。
特别是冈山港,如今本家还在从吉备转封关东,关白殿下没有对吉备最初处置,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对吉备的造船厂下令,让他们营造安宅船。”
藤堂高虎的话音未落,就被秀家拒守示意制止“冈山不能开工安宅船,那边是我们彷制福船和克拉克最重要的港口,工匠和船只都必须拉倒千叶来。留下来的人造关船还可以,要让他们造安宅船确实有些为难了。”
“不过你说的很对,现在最紧要是的统计船数。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关白殿下给我们时间限制只有1年多的时间,可是造船的松木光阴干就需要2年以上。
我相信不止我们家遇到这样的问题,也就是说造船的船只其本身只是渡轮的作用,根本不可能达到过去战船的材料要求。
美作守,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去办,你管的就是‘人’,如今既然本家缺少工匠,那便发动原有的造船工匠发展学徒,鼓励周围的乡民去个各工坊打下手。
我们也可以举一反三,前面的铁炮产量、具足产量的问题应该能得到一定的缓解。”
“普请怎么说都是重体力活,但是锻造、木工这些可都是精细活,需要头脑灵活的人去做,人手上可能会有冲突,但是影响应该不大。”
说完了还和后世很多会忽悠人的领到一样,对着长船贞亲和藤堂高虎说道“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一下,等到我从奥羽回来了,就商议增补家老的事儿。你们的功勋我都看在眼里,之后不会少了你们的好的。”
“此次奥羽之战,最紧要的是毛货与草鞋的准备,在冬季行军最害怕的就是冻伤了。我沿途在东海道采购了一些,到时候全部打包带去奥羽。
这段时间美作找人去关东各地也采购一批,最起码要准备好6000人在冬季踏雪而行的量。”
或许是害怕他又开口说自己没钱,秀家先开口说道“我从京都来的时候,关白殿下度支了5万贯军资金,内大臣又给了10万贯借款。
如今秋收已毕,秋粮应该都已经收齐了。虾夷那边南下贸易的也应该早就去了冈山了,冈山府库中应该是最为充裕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在和我说没钱了。”
“最多十天半个月,我和诸位的家卷将会是第一批从冈山迁移而来的人,美作负责接待一下吧。”
“是”来开一次小会,长船贞亲随身带的记事册上已经写了好几张纸了,会议中几次想要开口都欲言又止。
看向他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秀家都有些心疼。斟酌了许久还是开口向他说道“美作与尹予如今是先父留给我最值得信赖的家臣了。
如今家内的年轻一代还没有成长起来,尚且不能独当一面。如今美作居于庙堂,尹予处于地方,春宫、弹正皆以隐于野,正是你们二人结诚合作辅佑本家的时刻。
我已书信虾夷,召太宰帅南下,询问虾夷事务。我派左卫门尉(长船纲直)前去虾夷未尝没有历练他的想法,若是他在虾夷处事得力,代太宰帅走后,我未尝不可将其提拔为虾夷总督。”
言罢还特地走到他的身前,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美作守还请多担待几年,待子侄们成长起来了我便让你们安心休息,与孙儿们享受天伦。”
秀家都把话说道这种份上了,长船贞亲还能怎么办。特别是把自己儿子都搬出来了,说要重点培养,长船贞亲就算再有牢骚也只能咽下去。
“犬子能力平平,能得殿下这般看重,实在是他的福分。”长船贞亲向秀家郑重行了一礼说道“既然殿下这般看重老朽,那就让老臣学一学那三国中的诸葛武侯。“鞠躬尽力,死而后己”吧。”
藤堂高虎与长船贞亲听罢,无奈的的摇了摇头,谁让摊上这么一个领主了呢,只能和声应下。
长船贞亲又向秀家问道“殿下、岩付城土建即将开始,殿下的本据应当移往何处?”
直到长船贞亲提醒,秀家这才反应过来,岩付城大修规模已经超过了图纸,那么原本修改岩付城本丸的方案就已经没有实施的必要。
秀家思考了片刻说道“我记得河越城一直是我直辖所领,岩付城本丸修筑完成之前,我和家卷们便暂住河越吧。”
经过一日的交流,总算是把近来和近后的事物交代完毕,他还对回去和自己两位漂亮老婆以及在路上的家卷们知会一声,让他们直接改道河越去,提前整修一番。
毕竟岩付城大改筑,即便是修筑本丸没有一年半载也不太可能完成,在朝鲜之战前很可能就要一直住在河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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