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我真的哄累了
魏伐拼着一口气从山上逃下来，棠溪城外三十里皆有重兵把守隘口，他只能走山野小路南下，姓明的不知是不是太自大，一路上竟不派人追他，让他轻轻松松逃出了漠北地带。
虽然距离碧水山庄还有一段路程，但魏伐已经能够喘口气，为下一步做打算。
倘若姓明的忙于战事，无暇顾及他，那么他应该还有一段充足的时间做准备，至少还可以活下去。
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全都怪那个道姑。
江雪寒助他当上武林盟主，却也害了他。
走到一条茫茫大河上，魏伐突然心生哀戚，似乎前头已无路可走。
他正要回身，雾气腾腾的河面上飘来一只小舟，水波徐徐荡至岸边，魏伐招了招手，“船家！”
不过喊了一声，那船便过来了。
他正要上前，却远远看到船上除了船夫还有一个人，是个女人的身影，青绿的衣裙随着水波轻轻吹起，在青山白雾间显得十分飘渺。
“灵犀师妹？”
魏伐认得江灵犀的穿着。
她从小练得一身绝顶功法，可以驱避寒气，百毒不侵，所以不论什么时节，她都穿着一身青绿的长裙，冬日里众人裹得厚重不堪，唯独她一人生意盎然。
小舟停在岸边，江灵犀踏着水波飞身上岸，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剑。
是碧水剑。
魏伐犹疑了一瞬，像从前那般温柔唤她，“灵犀师妹。”
江灵犀却只淡淡地看着他，“魏师兄，船家到了，你不上船吗？”
她这样说话令魏伐莫名心慌，他便站在原地，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该在庄上好好静养……”
“魏师兄想去哪儿？”江灵犀突然打断他，“是想回碧水山庄？还是去找夏雁然？”
魏伐心头猛地一跳，“灵犀师妹，我怎会去找她！”
“是吗……那你也不用回碧水山庄了。”江灵犀缓缓走到他跟前，“爹娘已经死了，他们都被你杀了，不是吗？”
魏伐急切地解释，“你从哪里听来的谣传，我待师父师娘如亲生父母，又怎么做出这样狼心狗肺的事情！”
“你也知道自己是狼心狗肺！”
江灵犀忽然吼道：“我爹娘哪点对不起你！”
魏伐被她的歇斯底里吼得一惊，不知是一路逃窜让他感到疲惫，还是接下来的日子已经没了盼头，他沉默了半晌，面上露出厌倦的笑容。
“你知道了多少。”他冷冷道，抛却了那副温柔的面孔。
这些年来，他实在是装得累了。
江灵犀紧紧绷着脸，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师娘是我动的手，师父不是。”魏伐淡淡道：“他是被江雪寒所杀。”
江灵犀一瞬奔溃，“我真是瞎了眼……”
“不是你瞎了眼。”魏伐笑起来，“从小到大我哄了你这么多年，怎么会是你瞎了眼，之所以有今日，也是我不想再哄你罢了。”
他露出嘲讽的眼神，“江灵犀，你还是这副样子看起来更好，像个女人，你之前那副长不大的小孩模样，令人疲倦你知道吗？”
“哄了你十几年，我真的哄累了。”
江灵犀傻傻地红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一直以为他是喜欢过她的，原来是这样。
“既然你已经长大了，那我们就用大人的方式解决问题。”魏伐没给她哭的时间，忽然挥剑逼向她。
他居然要杀她！
江灵犀震惊不已，抬起碧水剑挡了几招，魏伐虽然伤得重，但对付她依然绰绰有余。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她打倒在地，魏伐提着剑想下杀手，但看到江灵犀那双哭红的眼睛，到底犹豫了一瞬。
靠在岸边的船夫忽然飞身而上，一剑挑断了他的脖子。
魏伐大步后退，颈上血流如注，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船夫，“莫……莫清世！”
莫清世摘下斗笠，身上的蓑衣还滴着水，他回身看江灵犀，“师妹，你伤得如何？”
江灵犀见魏伐倒在地上，也趴着没动，眼中还是怔怔地流着眼泪。
“灵犀……”魏伐仰面躺在地上，嘴里的鲜血不断上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看在往日……往日的情分上，我求你……最后一件事……”
江灵犀低下头，眼泪不可抑制地流得更凶。
“替我……替我看看夏雁然，让她到我的墓前来……我想……我想再见她一面……”
魏伐说完，猛地断了气。
又是夏雁然，他临死都忘不了夏雁然。
江灵犀一瞬收起眼泪，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莫清世有些担心她，“师妹，他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我知道。”
江灵犀回道：“莫师兄，多谢你了。”
见她没再痛哭，莫清世总算放心，便戴上斗笠回到船上，“师父师娘的仇已报，师妹，你我就此分别，后会有期。”
江灵犀拦住他，“莫师兄，跟我回碧水山庄吧！”
“不了。”
莫清世淡淡打住，“我已被师父逐出师门，再回去未免有损他的威严，他老人家已经不在，我也不想让后来的师弟们议谤他。”
他这样说，江灵犀也无话可劝。
“师父在天有灵，会保佑我的。”
莫清世对她笑了笑，撑着舟楫悠悠离去。
船在江心上只留下一点余影，最后消失不见。
江灵犀回身，这时前来寻找她和魏伐的师兄弟们才匆匆赶到，他们见魏伐的尸体倒在地上，都很吃惊，“灵犀师妹，这是……”
“魏伐背叛师门，我已将他杀了。”
江灵犀没有多做解释，从身上拿令牌示众，“从今往后我就是碧水山庄的庄主，有不服者，格杀勿论！”
魏伐已死，莫清世离去，论资排辈，的确只有江灵犀能继任庄主。
一众同门皆无异议，“谨遵庄主之令！”
江灵犀收起令牌，扫了一眼魏伐的尸体，“把他抬回去，我要拿来喂阿晋和阿夜。”
阿晋和阿夜是她养的两条狗，底下的人都没想到，江灵犀竟如此恨魏伐，恨到要拿他的尸体去喂狗。
但这是庄主之令，他们不敢不从。
几个人拖走了魏伐的尸体，江灵犀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什么，又吩咐道：“找个人探探大夏国的使臣走到哪里了，我要夏雁然的具体位置。”
“是！”
几个轻功绝佳的小弟子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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