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几年
你恨过人吗？
恨到想让她去死的那种程度！
他家的浴室里，洗漱台上摆放着两个牙刷杯，一个黑色，一个粉色，好像她发到微博上的图片里的那两枚戒指，紧紧依靠着。
“美美，好了没有？”我妈在外面敲门。
“好了！”我说，伸手将两支同样紧紧相依的牙刷掰开，我只想看到，无论是它们还是她们，远远隔开！
“怎么这么久？”推开门，我妈对我小声嗔怪，又暗自嘱咐我，“一会儿记得该怎么说！”
我妈说了，只要我按照她说的做，傅家枝大叶大，就算我有犯罪记录在身，她们也能帮我寻谋一份很好的职业，以后若能依托她们，这辈子都会无忧无愁！
更重要的是，我这些年，唯一想的，就是能在傅岳身边守着他，如果有他家长的支持，能离他更近，我为什么不按照我妈说的做呢？
“知道了。”我说。
他位于江边，被她发到微博炫耀的房子，此时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他和他的爸妈，我爸也在一旁坐着。
她们从聊城赶到学校已有一周的时间，现在案子审判结束，他们准备再回到聊城。
这是回城前我们两家人最后的一次会面，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两家人全部聚齐，将要坐下来好好交谈的见面。
“这么久没出来，美美在里面哭呢！”我妈说着用手去擦抹眼睛，我配合着忙将头低埋下去。
“小岳，你老实跟阿姨说，那个女孩儿是不是你女朋友？”我妈一坐下就开始发问。
他面无表情，眼睛低垂，胡茬分布在嘴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憔悴而又疲惫。
但我明白他这样颓靡完全是为了她，没有半点是为我，这更激起我对她难以消磨的恨意。
“小岳……”他坐着好像听不见，没什么反应，我妈只好再次发问。
但只说了两个字，他突然打断，猛然抬起头，眼里闪着明亮的光，语气坚定道：“是！”
他妈看坐在沙发对面的我们一眼，忙在旁边悄躲着拉扯他，但他丝毫不退缩，反而又大声道：“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我妈本被他突然的反应惊呆，现在他这样斩钉截铁，我妈马上发出哭腔质问道：“你女朋友？那我们家美美算什么？”
“芳姐！”她转向傅岳妈妈，“你评评理，我们家美美等他等了这么多年，结果呢，他到大学见到更好的，就一脚把我们美美给踹了！”
“现在……还因为那个女人，让我们美美身上留下犯罪记录，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嫁人，谁愿意娶她？还怎么找工作？哪个公司还敢要她？”
“美美，你说，你以后可怎么办呀？”我妈的哭声令所有人面色如霜！
她怼我胳膊，我才回过神，哽咽道：“不怪他，阿姨，都是我的错！”
“傅岳，快给阿姨道歉！”她妈捅他胳膊，但他不为所动，坐着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你看……”我妈指着傅岳，朝我爸哭，“你倒说句话呀！”
他递给傅岳爸爸一支烟，拿出打火机，先给他爸点，然后再给自己点，屋内因为他们吞云吐雾冒出的烟气，很快变得“云雾缭绕”。
“我们家姑娘的错！”我爸吸一口烟，吐出来之后看起来深思熟虑，“我们自己承担！”昨晚爸妈早已商量好，今天我爸要以退为进！
“你……你还是不是美美的爸？”我妈哭着从沙发上站起捶打我爸，边打边哭道，“美美是为谁才做出这些错事？你以为她愿意这样做吗？”
他爸妈见状忙上来拉架，徒留我跟他相对坐着，我妈说的没错，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架拉开了，我妈还是哭个不停，嘴里叫着：“以后谁娶她，哪个公司敢要她？”
我在一旁抹眼泪，他妈说：“以后美美的工作我们想办法！”
我妈的哭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哭诉：“姑娘的清白都没了！”
他爸狠吸了口烟，又吐出来：“毕了业你俩就结婚！”
我妈的哭声这才完全停下来，脸上的泪还没来得及抹掉，一直冷漠的傅岳，埋着头突然发出一声冷哼。
跟他相处的这么多年，他从未表现出如此缺乏教养的行为。
不仅是我，还有我妈，对他这声显而易见的冷嘲语气表示惊讶。
但我妈除了感到惊讶，还很愤怒，她看向他妈：“芳姐，这是什么意思？”
她妈抱着儿子的背，解释：“可能他还适应不了，我们家儿子不想回来继承家业的，他还想毕了业继续深造，以后当个大学老师呢！”
我妈脑袋转得快：“那好啊，等深造完再结！”她又转向我，美美你到时跟小岳一起去深造！哦，对了，有记录在，你还能深造吗？”
“不知道。”我摇头。
“那也没关系，深造不了你就去陪小岳，负责给他做饭，等他回来……”
“你们说够了吗？演够了吗？”他滕得站起，这么多年，我也几乎从没见他发脾气，现在他朝我妈怒吼，又是一声冷笑，“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对不起，你们自己玩吧，恕我不能奉陪！”
“他……他……”我妈怒得说不出来话，这下真要被他气出眼泪。
“傅岳站住！”他妈在他身后喊，“给你尤叔叔一家道歉，太没礼貌了！”
我最怕，他一去不再回头，现在有大人管，他还能听话，大人走了，他真的离开我，我又该怎么办？
我跑上去拉住他，刚触到他的胳膊，他奋力地一把将我甩开，转过身红着眼眶，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别碰我，你不配！”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妈哭闹着上前想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傅岳，阿姨平时待你不薄，你怎么能为一个外人这样对美美？”
“请你原谅我，傅岳，我错了！”我都如此放下身段，趴在地上祈求他。
“别装了！”他变得冷静，冷漠而嘲讽地笑。说罢从他爸妈之间隔开的空子转身要往门前走。
那个门，也许他出了门再也不会回来。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慌，也无法平息内心巨大的愤怒。
“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我朝他吼道。
“不，你是为了你自己！”他的脚步停下来，慢慢转身，居高临下而又鄙夷厌弃地看着我。
我怎么也想不到，同样是这张脸，七年前，给我的还是纯真而又温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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