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九章 复仇者
外面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凯莉准备从床底下出来看看情况。自从枪响之后，凯莉就再也没有听到母亲的声音。
她有一种可怕的猜想。
“姐姐，我害怕。”弟弟说到。
“不要怕，我出去看看。”凯莉安慰道。
正在这个时候，她闻到了从房顶飘来的烟味。
原来从隔壁牲口棚燃烧起的大火已经向房子蔓延过来。
“弟弟，快出来，我们得赶紧逃出去，着火了。”凯莉冲着床底下的弟弟喊道。
凯莉准备的去拉开门，可是她怎么都拉不开。可能是母亲刚才出去的时候，将门从外面拴上了。
不过这难不倒凯莉，她以前好几次从家里偷偷跑出去，都是自己将门给撬开。
她来到壁炉前找到了一根小木棍。这个时候弟弟已经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她靠到门后，将小木棍从门上的缝隙伸出去，轻轻向上一挑。
原本栓住了房门的铁钩就被弹了开来。
凯莉带着弟弟从小木屋里跑了出来的。她看到了篱笆的内侧有一摊血。
但是凯莉并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不过有一道血迹通向了牲口棚的方向。
但是那边已经燃起了大火。
家中的牧羊犬被拴得离棚子很近。
现在正被大火烤得嗷嗷叫。
凯丽跑过去解开牧羊犬的链子，带着弟弟向远处跑去。
原本的小木屋很快就被大火吞噬了。
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凯莉不知道该去哪里。对于母亲，她有一个猜想，但是她却刻意的避开那个想法。
她宁愿相信母亲被坏人给抓走了，只要父亲回来就能将母亲救回来。
在凯莉的眼中父亲是无所不能的。
移民家的孩子，很早就要帮家里做事，所以他们比别的孩子早熟一些。
家里的马和羊都被拴在了院子不远处。但是凯莉不会骑马。
她牵着家中的牧羊犬，带着弟弟一起离开了家，并没有没头脑地乱跑。
她带着弟弟向邻居汤姆森家走去。凯莉跟着父亲一起去过邻居汤姆森叔叔的家中，她认识这条路。
汤姆森家有两个半大的小伙子，年纪和凯莉差不多大。凯莉和他们都是好朋友。
凯莉本能地以为到了汤姆森家，她就能够得到帮助。
几公里的路，姐弟两人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不过当他们到达汤姆森家的时候，看到的只有燃烧的灰烬。
汤姆森家的牲口同样被摆放到了一边。
凯莉低着头，在地上她看到好几滩血迹。
她没有多想，带着弟弟离开，她准备先到她原来发现的那个印第安人村落的废墟中落脚。
凯莉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父亲托马斯先生能够早点回来。
傍晚时分，奥戈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回到了他们约定的集结点。
这次的收货不错，虽然这些移民没有多少财物，但是几乎每家都有一些牛羊。
驱赶这些牛羊对于这些德州来的牛仔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当然也有一些人碰到了那种几十上百万聚居的小镇，抢到的东西会多一些。
总得来说收货还是满满的。虽然这些妇孺的人头不能拿去领赏。但是劫劫掠的收入比赏金还要高。
这个时候一个雇佣兵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匹马。
马背上捆绑着一个女人。
“吉米，你怎么抢了一个女人回来？”奥戈问道。
“奥戈先生，我需要一个女人啊。头领可没说不能抢女人。”
奥戈没有再说什么，布什虽然发布了可以杀人的命令，但是并没有说不能抢人。
“走了，我们的回去。”布什下令道。
这个时候再不离开。要是那些民兵回来了，见到自己的家园被毁坏，看到了自己的妻儿被杀害。
这些北方民兵一定会跟德克萨斯雇佣兵不死不休的。
布什想到这些人悲愤之下赤红的双眼，不仅仅心中暗爽，同时也有些担忧。
现在他们与这些堪萨斯自由民之间的仇恨算是结下来了。
德克萨斯雇佣兵下面的上百个小队各自赶着自己的战利品，慢慢悠悠地向南而去。
堪萨斯的后方被敌人端了的消息很快传到堪萨斯城。原本集结在这里的本地民兵瞬间炸了锅。
就连新成立的州政府民兵指挥官也控制不住这些人。
所以北方的自由派政府只能够暂停对威奇塔城的进攻。
原本大好的形势，一朝尽失。
威奇塔城的那些奴隶主们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们抓紧时间调兵遣将，准备反击回去。
道奇虽然觉得德克萨斯人的做法过于残忍。
但是这效果却是出奇的好。虽然后面这些北方人的反击因为有了仇恨的加持，会更加的猛烈。
但是那个时候南方的军队应该已经到位了。
那些民兵纷纷回到自己的家中查看情况。
托马斯心急如焚，他同样对家中担忧不已，马不停蹄地向家中赶去。
当初，自由派的堪萨斯政府告诉他们，如果不将这些奴隶主给打跑。那么那些人将会把堪萨斯的土地全部圈过去。
这一点，这些移民都能够明白，因为那些奴隶主都是靠着奴隶来干活的。他们的农产品成本很低。
而这些北方移民，他们要是种植大面积的土地就要雇佣工人，那么成本势必更高。
到时候大家都将粮食生产出来，南方人的更便宜，北方人产的粮食卖给谁呢？
所以双方之间天生就是仇敌的关系。
这也是北方自由派移民为什么这么积极的参战。
托马斯当然也知道这一点。这里的土地谁开发就是谁的。
到时候这些南方佬带着一大群奴隶到他们那里开发土地。自己家的地盘势必会缩水。
现在托马斯选的那块地方靠近溪流，旁边又拥有一片树林，可是一块极好的地盘。
他相信这块地方在自己和妻子的共同努力下一定会发展成为一个大型的农场。
以后他也可以雇佣几个工人，多买一些农业机械，然后过上农场主的生活。
不过现在一切即将化成泡影，不是土地出了问题，而是家里的人出了问题。
希望玛格丽特、凯莉和乔治不要出事情。托马斯在心中祈祷道。
很多人跟他一起回到后方，这些人都是已经在堪萨斯定居下来的移民。
现在的堪萨斯城主要依靠那些从其他州招募的人防守。
回去的路上，托马斯听到的都是噩耗。
终于，托马斯看到了一个被烧毁的小镇，燃烧的灰烬之间还有没有烧尽的骨架。
在堪萨斯，这种拥有十几几十户人家的地方就是小镇。这里的人会种植一部分粮食，但是大部分都是手工业者。
周围散居的移民会不时到这里交换一些物资。比如说农具、马鞍、马车的零件，甚至是枪支火药。还有一些盐巴等调味料也需要从这里交换。
总之，这里几乎有移民需要的所有东西。让大家不需要跑更远的路前往城市去采购物资。
这些南方人的雇佣兵手段非常的残忍，完全就是采用了对付印第安人那一套来对付这些普通的平民。
因为大部分的青年男子都跟托马斯一样去堪萨斯城参加作战了。
所以后方剩下来的大都是一些老弱妇孺。
这些人如何是南方雇佣兵的对手。
“驾！”托马斯大吼一声催动着战马向自己的家跑去。
他现在恨不得让自己的战马长上翅膀。
侥幸活下来的人在路旁向返回的战士诉说着德克萨斯人的暴行。
他们就像是来复仇的野兽一般。就连放弃反抗的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所有的建筑都被他们点燃。
他们不放过任何一栋建筑，任何一个活着的人。
托马斯这才知道是那伙德克萨斯人干的。
德克萨斯人？就是前些天被他们打败的德克萨斯人。原来是他们。
托马斯还以为是那支由黄种人组成的雇佣军。毕竟那些人是异族人，做出一些惨绝人寰的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不过，如果是那群德克萨斯人也说的通。
就这样一路躯马前进。托马斯先是经过了他的邻居汤姆逊的家。
汤姆逊还没有赶回来。他的家中只有他的妻子和两个未成年的儿子在家。
远远的，托马斯就看到了一堆灰烬。外面没有尸体，但是托马斯看到了几摊血迹。
他瞅了一眼燃烧的灰烬，尸体应该在灰烬的下面。
托马斯的心又沉了几分。他没有时间管汤姆逊家的事情。
他打马赶紧往自己家赶去。奇迹没有出现。眼前的一幕跟汤姆逊家的样子如出一辙。
托马斯分离纵马跃到灰烬的前方。
低矮的篱笆还在，篱笆的门是敞开的。门前是一圈杂乱的马蹄印记。
托马斯在篱笆内看到了一滩血迹。血迹已经和院子里的其他混合到了一起，颜色有些发黑。
顺着地上的痕迹，他的目光延伸到了已经化为灰烬的畜棚。
“不！”托马斯仰天大叫一声。他的双目之中充满了血丝，仿佛眼中要渗出血来。
紧接着他不顾灰烬中的余温。徒手搬开地上的房屋残骸。
在原本牲畜棚的位置他挖出了妻子的尸骸。虽然只剩下一部分遗骨，他还是从那枚变形的戒指辨认出这就是自己的妻子。
这枚戒指是他用一枚金币找人打制的。
从失去妻子的悲伤中稍微缓和一些，托马斯这才想起了自己两个可爱的孩子。
他接着继续去扒小木屋的残骸，双手都被烫伤刮破，他也毫无感觉。
这次他找遍了所有的残骸，也没有找到两个孩子的遗骨。
忽然间，一股希望的心绪在他的心中升腾起来。
“凯莉！乔治！”托马斯大声地向周围的狂野中呼喊。
可是没有任何的回应。他骑上自己的战马，丝毫不顾及灼烧般难受的喉咙，大声地呼唤着。像极了一匹孤狼在旷野中呼唤狼群。
托马斯一边奔跑一边呼喊。
就这样找了一个小时，还是丝毫没有两个孩子的消息。他看到了已经赶到家中的汤姆逊正在掩埋妻儿的尸体。
汤姆逊也同情地看了托马斯一眼。
虽然汤姆逊也悲伤到了极点，但是汤姆逊的精神还是正常的。
“这个可怜托马斯一定是疯掉了。”看着托马斯一个人骑在马上嘶吼，汤姆逊的心中想道。
他想去安慰一下托马斯。
但是他们俩的处境谈不上谁安慰谁。
托马斯找了很久，天已经黑了，他还在寻找。
但是在堪萨斯广阔的大草原想要看到一个人都很难，更别说是找人了。
两个孩子在野外要是遇到了狼群就麻烦了。又或者是碰到印第安人。
想到印第安人，托马斯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
那是女儿发现的一个去处，在离家并不是太远的地方。那是一个印第安人的村落废墟。
他曾让女儿不要去那里玩。托马斯觉得那些被白人杀死的印第安人可能会成为幽灵盘旋在他们的村落周围。
因为他们都是惨死在白人的手上，所以那些幽灵见到白人一定会报复的。
想到这里，他赶紧向那个地方赶去。
果然在一处废墟的角落里，他找到了紧紧抱着弟弟的凯莉，他们俩都冷极了。
托马斯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两个孩子罩上。
这时候凯莉终于醒了过来。看到来人是自己的父亲。
凯莉忍不住大哭着投进父亲的怀抱。
从家里逃出来之后，凯莉一直承受这巨大的压力。
但是在弟弟的面前他还要假装坚强。
现在见到了父亲，小姑娘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了。
托马斯找来了一些木柴生了一堆火。他没有带着孩子们回家，因为家已经没有了。
找到了一对儿女，托马斯心中只剩下复仇了。妻子的惨死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
仇恨的闸门一旦开启就会向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就像汉语中所说的冤冤相报何时了。
但是真正陷入到仇恨中的人只会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第二天，托马斯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废墟，掩埋了妻子的尸骸。
这些德克萨斯人没有烧毁教堂，杀死牧师。他请了牧师简单地为妻子祷告了一下。
因为神父很着急，他还要骑马赶到下一家去为逝者做祷告。
这一天，堪萨斯北部最忙的恐怕就要属这些吗，牧师了，其次就是死神。
托马斯将一对儿女托朋友带给印第安纳的祖母照顾。
他将自己所有的积蓄交给女儿凯莉保管，并且叮嘱凯莉照看好自己的弟弟。
然后托马斯带着自己的来福枪，骑上战马一路向南。
半日后汤姆森跟了上来。他身边汇聚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人并不受谁领导。他们的只是一群同路人。一群向南而行的复仇者。
PS：仇恨有时候并不一定发生在不同种族之间。在很多的影视作品中，我们都会看到美国中西部的这些移民往往更喜欢用自己的枪来解决仇恨。当时，广大的中西部地区就是一块法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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