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章 问对(下)
PS:感谢竹村邸一户书友的打赏支持,啥也不说了,努力码好字。
曾涤生知道,沙俄这个敌人就连普通的老百姓都熟悉。
因为复兴军自从成立开始就在跟沙俄干仗了。
这些年关于北方与西北的报道连篇累牍。
自己的老相识左季高就更是备派到西北坐镇。主要还是跟沙俄搞对抗啊。
所以这个敌人,曾涤生没必要讲。董书恒所问的肯定不是这个问题。
“总统,沙俄这个敌人我就不说了,另外老夫觉得那大嘤帝国至少在未来十年都是我复兴军的主要敌人。”
“老夫虽然足不出户,但是也知道大嘤帝国,这虽然是一个岛国,但是其控制下的土地要比我复兴军还多,是货真价实的‘日不落帝国’。”
“总统这几年的所做的事情,我也能够看出一二。您是想要恢复汉唐盛世。但是汉唐之时,我华夏也不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强国,汉时有西边的大秦帝国,唐时有大食帝国。他们都是可以与我华夏分庭抗礼的国家。”
“现在总统您准备对外行霸业,则必然要与上一位霸主之间决一胜负。”
“现在这个大嘤帝国无疑是当之无愧的霸主。其以强大的海军称霸世界。但是我观总统却没有将资源都放在海军上,不知总统是作何打算。”
“曾公,您说的没错,大嘤帝国现在已经是我们在外部的主要敌人。”
“如果是在前两年,我们还能够韬光养晦,低调发展。”
“但是现在英国人已经将目光给盯上我们了,这个时候再低调就只能给人家当作软柿子。”
“大璎帝国的目标是要称霸全球。让全球都成为他们的市场。他们的本土虽然只是几个岛屿,加在一起还没有湘南大。但是他每年生产的布匹、钢铁却比我们整个国家都要多。”
“可以说整个大嘤帝国本土就是一个超大工厂,他们在世界各地占领的地盘为他们提供原料,然后他们再将生产的商品卖到世界各地。让世界各地的财富不断地向大嘤帝国汇聚。”
“真是太难以置信了,一个小国家还能够这么操作,将自己变得这么强大。”曾涤生听着董书恒另辟蹊径的分析,有些目瞪口呆。
“曾公这就工业的时代,不是谁人多谁就厉害。当然了人的作用还是很重要,但是已经不是那个起决定性作用的了。”
“还有您刚才说的我为什不大力发展海军。因为我们华夏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陆上霸主,而大嘤帝国是一个纯粹的海上霸主。”
“我们有着广袤的国土,这样的地理环境决定了我们不得不做一个路陆上霸主。”
“而这陆上霸主和海上霸主有很大的区别,陆上霸主可能有好几个,而海洋霸主则只能有一个。”
“陆地可以被占领,可以在上面设置防御阵地,更可以借助山川险阻,而成为无法被攻克的防线。这样一来,陆地上很容易就会出现相持战,双方就在一道防线附近来回拉锯,拉到一定程度,谁也耗不下去了,索性就以这道防线划界了。”
“而由于山川险阻的存在,陆地天然会被分割成很多块,相互之间要想征服的成本几乎大到无法承受,结果就是多雄并立的秩序。哪怕有哪个国家成为陆地霸主,也只是说它比其他国家力量更强,但不是独霸的,陆地霸主也就只能形成一个区域性的霸权秩序。汉唐时期,咱们也只能做东亚的霸主,就是这个原因。”
“就像咱们现在基本上在的东亚和中亚地区已经是事实上的霸主了。但是我们在陆路上能够影响到的土地大概也就这么多了。”
“再多的话,距离太远,我们根本就没办法控制,除非铁路都修好了,我们还能再稍微扩张一些陆上领土。”
“欧罗巴法兰西和沙俄也都做过陆地上的霸主,像沙俄现在还是东欧一块的陆上霸主,法兰西是西欧的陆上霸主。这两个国家的陆军都很强大。”
“英国人不需要维持一支庞大的陆军,因为他们是典型的海上霸主。”
“刚才我们说了路上的情况,大家能够划清界限。而海洋就不一样了,公海没法被占领,上面也不可能有山川险阻,也就没法在海上设置防御阵地,所以就不存在相持战。”
“一旦在公海上打起来便必定是歼灭战,失败一方的远洋力量被打残,还原为一个近海舰队,就失去了霸权。所以,公海上便是独霸的结构,海上任何多强的结构都只能是个过渡阶段而不会是常态,但这种过渡阶段可能预示着某种霸权转移过程。”
“海洋上的独霸性还体现在,海洋是连为一体的,霸主的力量一定是覆盖所有公海海域,而不会局限在特定海域,从而也就没有海上划界而治的可能性;海洋联通全球,海洋霸主因此也天然地是全球霸主。”
“您看现在的英国是不是这样?前面我也跟您说了,英国人的工业实力。咱们要与他们拼着造军舰的速度,肯定是比不过人家的,我们的造船厂也就成立几年时间,规模不如人家,熟练工人不如人家多。所以现在与他们拼海军,就是扬短避长,拿自己的短板跟人家去拼长处。”
“不过我们复兴军也有自己的杀手锏,我们虽然还不能跑到公海上跟大嘤帝国硬杠。但是他们要是想打到我们家门口,我们还是有能力让他们有来无回的。”
董书恒没有详细介绍自己的杀手锏。曾涤生也没有问。
突然,曾涤生混浊的眼睛似乎一亮,似乎抓到了什么?
“那么总统您是想将他们拖到陆地上来打。比如说现在发生在印度地区发生的事情?”曾涤生试着问道。
“正是。现在大嘤帝国可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还在向那里投入大量兵力。”
“也许他们也意识到了我们的企图,只是印度殖民地对于他们来说太过重要了。”
“这就是海洋强国的问题,他们对于海外殖民地的控制力太过薄弱了。”
“对于那些孤悬海外的海岛还好说。像印度殖民地这样处在大陆上的殖民地,他们控制起来就会有很多的问题。”
“他们不敢让当地的人发展出强大的军事力量,防止他们闹独立,自己又没有能力长期驻扎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在当地,这就让外部势力有机可乘。”
“而印度地区的边上恰好是我们的势力范围。”
“这两年大嘤帝国一直对我们投鼠忌器,也许就是因为印度地区。假如他们跟我们全面开战,那么我们就全面出兵印度地区,我们现在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总统您这一招用的好,攻其必守。”曾涤生说道。
“但是,曾公,要是英国人想明白了,不管印度路上的事情,转而专心在海上对付咱们,咱们却又该如何?”董书恒问道。
“刚才总统您说了,英国人在近海,您那边有办法去对付。”
“那么英国人能够做的就是将我们封锁在近海。如此一来影响最大的还是对外贸易还有美洲和南洋的海外领地。”
“是的,曾公真是一语中的。”
“可是,这些似乎都伤不了我们的根本。”曾涤生说道。
“是的,但是这可能会让我们不得不面对自己最大的敌人。”
“最大的敌人?”曾涤生反问到。
“是的。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大嘤帝国,也不是沙俄,而是我们自己。”
“总统的意思是复兴军的内部存在问题?而这种问题可能因为英国人的封锁而被激发出来。”曾涤生大概猜到了董书恒的意思。
“正是,曾公,复兴军自从起兵以来太过顺利了,军队和官僚群体都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
“这是一个问题,目前支持我们复兴军的主要是农民群体和商人群体,因为复兴军的移民政策还有减租减息的政策能够让农民受益。”
“另外大力发展海外贸易也让商人们赚的盆满钵满。”
“但是实际上,复兴军还是一个军政府。我们现在对这个国家的掌控基础还是军队。”
“我们现在一帆风顺还好,但是如果贸易受阻,经济一下子极速下降,那么社会矛盾就会爆发出来。而我觉得现在的复兴军政府还不够成熟。”
“您应该知道我们当前的官员构成比较年轻,很多年轻的官员甚至已经开始独挡一面,现在他们表现出的执行能力还可以,但是我觉得他们处理危机的能力还不够。”
“总统,我想您还少说了一个,您是不是对于自己开创的这种没有皇帝的制度感到不安啊?”曾涤生这次也没有跟董书恒打马虎眼,而是将自己的想法直接了当地说出来了。
“我华夏过去几千里一直都是帝王领导这篇土地,帝王之家世袭罔替。”
“而您另辟蹊径,在本土废除了世袭罔替的帝王贵族制度。而您自己又对这种制度没有足够的自信。”
“曾公说的没错,事实上我确实对这种制度没有自信,我只是觉得这是历史发展的潮流,而我们不应该逆潮流而行。”
“坦率地说,这种制度现在出来还是早了,所以您看我现在还是大权独揽。我们的百姓还没有做好接受这种制度的准备。他们现在也许还在将我当作皇帝来看待呢。”
“不过等现在读过书的孩子们长大了,他们应该已经能够明白这种制度,而且会主动参与,那时候我会慢慢放权。”
“毕竟,我还年轻,还能够等的起。也许等到那一天,我也能够跟您一样找一个书院,研究研究学问。”
“总统,您的心胸,老夫佩服。”
“我知道您是担心现在这种不稳定的制度情况下,会有人利用这种漏洞做出出格的事情。”曾涤生说道。
“不知道曾公有什么可以教我?”
董书恒前面跟曾涤生聊的都是铺垫。实际上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呵呵,总统您这是考我帝王之术。”曾涤生笑道。
“曾公,可别开玩笑,我可不想做皇帝。”董书恒也笑道。
“总统,这帝王之术可不是一定要皇帝才能用,这是上位者支配属下的方式。”
“您一个人是不可能将所有事情做好的,必须要将事情交给不同的人去做,而他们对您负责,如何管好这些人就是帝王之术。”
“总统既然不欲称帝,那就是行那禅让之事。而总统应该知道,上古的禅让制度并不是那么和谐的。”
“我知道您准备像有些国家一样制定律法来保障这一制度。”
“这些年复兴军制定的律法很多,我也多有涉猎,我们岳麓书院也专门给学生开了律法课。”
“但是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真的要让人人树立律法为尊的观念,那么真的要像您说的那样需要等上一代人。”
“那么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又该怎么做呢?”
“对于底下的官员,监督是很有必要的一方面,这一点复兴军有监察院,已经做的很好了。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要让底下的官员忙起来,必要的平衡也是需要的。”
“总统您现在像帝王一般集中权力,但是底下的官员的权力就没必要那么集中了。”
“以往,都是地方士绅分地方官员的权力,现在的话,您如若不想用地方士绅,那么就要另外确立一个群体来对地方官府进行分权。这样才能够保证您所确立的制度的稳定性。”
……
……
曾涤生今天被董书恒挑起了话头,两人聊了很多。从早上聊到了中午,董书恒中途特地让魏玉祥让人端来了饭菜,两人边吃边聊。
饭后,两人就一些治国的问题,继续交换着意见。
曾涤生对官僚体系的了解确实非常的透彻。
复兴军的官僚体系实际上并没有根本性的改变。现在高效的状态只是王朝之初应有的迹象。
时间长了,也会形成一个封闭的体系,慢慢的其内部就会出现潜规则。
上升的空间就没有那么顺畅,人浮于事,消极做事的情况也会增加。
PS:今天闹心的很,家里熊孩子被点工批评了,回到家一顿胖揍。码字的思路都没了。撒点月票让我平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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