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 逐渐孔化
继续的配合中，第五团的特等射手与警卫连的观察员们越发默契。
彼此心底也是暗暗佩服。
观察员们惊叹着这些老兵的枪法，一个个射术高超，心理素质及其稳定，即便是鬼子的炮火即将砸过来，他们也能够在从容镇定中，按照观察员的指示射杀目标。
老兵特等射手们感慨着这些年轻观察员战时的经验之丰富。
战场上的鬼子、军官、炮手、射击手几乎无所遁形，老兵这边刚刚打掉一个目标，观察员立马便把另一个目标的信息传递过来。
不仅如此，面对狙击小组的突袭，日军方面也有反击，可每一次的炮轰都能被观察员及时发现，并并提醒射手提前撤离。
在这种高效的配合下，二人狙击小组不断地射杀目标，紧张之中又夹杂着一抹兴奋。。
第五团的特等射手们这才意识到，在战场上配一名观察员的高明之处，这种狙击战术是他们从来没有尝试过的。
缓坡后，在十二支狙击小组的狙击下，谷野中队的鬼子们感受到了被狙击手支配的恐惧。
就像是你明明知道，藏在暗中的枪口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却又不知道那暗枪的子弹什么时候会打过来。
死亡在毫无预料的一瞬间未必可怕，可怕的是持续地被这种随时可能死亡的恐惧感笼罩着，几乎令人窒息。
“混蛋！”
缓坡阵地后方，日军中队长谷野气得大骂，数次露头的观察手，还有不小心暴露了位置的炮兵、指挥官，不断被左前方的那些八路军狙击手射杀。
谷野却是无可奈何，那些藏在树林里的狙击手，狡猾的像是狐狸，他尝试用掷弹筒反击，企图打掉这些狙击手，眼前看来似乎没什么效果。
另外那山林里的狙击手数量似乎不少。
更让谷野头疼的是，在这些狙击手偷袭的同时，八路军方面同时发动了进攻。
在这种情况下，谷野不可能把主要的精力，用来对付这些藏在树林里的狙击手。
日军中队的主要火力，还是需要倾泻在发起进攻的八路军主力身上。
可想要压制兵力远胜过自己的八路军的进攻，谷野中队就需要调用轻重机枪和掷弹筒火力。
轻重机枪火力不用多说，必须得架设在缓坡顶上，机枪手也必须得露头, 否则怎么进行瞄准？
掷弹筒的曲射火力倒是不用露头, 可总需要炮兵观察手的配合, 才能精准地打击目标。
这一切，却都被日军阵地左前方树林里潜伏些的狙击小组压制住了。
鬼子的机枪手、炮兵侦察兵，还有指挥官, 根本就不敢露头。
再加上八路军方向不断打过来的炮弹。
就连在阵地后方指挥的谷野都一直猫着腰。
直到进攻的八路军主力部队的喊杀声似乎已经到了眼前，躲在死角区域, 暗自估算着八路军冲锋部队与阵地距离远近的谷野, 只得下达了全体反击的命令。
最后剩下的鬼子一齐从工事后露出头来。
为了保证机枪手的安危, 谷野甚至下令，让一些步兵挡在机枪手的左侧, 用来挡住左前方八路军狙击手的突袭。
四挺重机枪，还有十几挺轻机枪，架设在工事上, 开始朝着进攻的八路军方向射击。
奈何明面上防御的, 永远挡不住暗地里打黑枪的。
孔捷一行狙击小组的位置可不是一成不变的, 在随时的变换中, 总能找到角度打掉鬼子的机枪手。
再加上小炮排的火力掩护，在第五团主力发起进攻的时候, 鬼子的几挺重机枪咆哮了不过片刻，不是被小炮排的炮弹轰掉，就是被狙击小组精准射杀。
惨烈的战场上, 此刻的日军机枪手成了最高危的职业。
转眼间，谷野中队只剩下最后一挺重机枪了, 机枪手又被再一次打掉。
谷野在焦急中大吼，“重机枪手, 立刻补上！”
“嗨！”
谷野身边的副官应了一声，眼见最后一挺重机枪身边的主射手和副射手都已经倒下, 亲自冲了上去，架着那挺重机枪开火。
砰——
这可不是战场上的流弹，而是从树林里精准射来的子弹。
鬼子副官应声倒下，那挺重机枪再次哑火，接着轰隆一声，最后那挺重机枪被五零小炮打掉。
轻机枪射手也几近凋零，十几挺轻机枪火力此刻剩下不到一半, 鬼子的掷弹筒阵地，更是直接被五零小炮炸得七零八落。
冯团长率领的队伍趁机从左右翼迂回了上来，迅速接近日军的阵地。
战斗又持续了十来分钟，彻底落幕。
此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
留下断后的谷野中队被全歼在缓坡工事上, 鬼子阵亡一百余人。
呼……
战斗结束了，在树林里射击日军的狙击小组成员们无不松了口气。
各狙击小组迅速汇合之后，孔捷问道：“和尚，伤亡情况如何？”
和尚回道：“团长放心，鬼子的炮火主要还是用在冯团长他们身上，咱们这边又躲避的及时，只有两位同志受了点儿轻伤。”
“有第五团的同志们受伤了？”孔捷说着，目光已经在第五团的特等射手们身上游走。
老兵苏正强挠了挠头，一脸惭愧道：“孔团长，我们这边没有人受伤，是警卫连的两位同志受了伤，还是因为鬼子的炮弹砸过来的时候，为了保护射击手受的伤。”
孔捷对受伤的那两位警卫连战士点了点头，“好样的！”
其中一名被破片划伤了胳臂的战士，冲着苏正强笑道：“一点伤而已，不打紧，我们做观察员的，首要任务就是要保护你们狙击手的安全。”
孔捷也笑了起来：“老黄，老苏，怎么样，这观察员配合射击手的战术，还不错吧？”
黄百杨、苏正强一行无不在感慨中频频点头。
“孔团长，我们算是见识到了，原来射击战术还可以这么进行的。”苏正强感叹道。
和尚笑道：“我们这个二人配合，射杀目标的战术，叫狙击战术。”
黄百杨道：“魏连长，其实我们一直想问了，什么叫狙击战术？”
“狙击手知道吧？”和尚问道。
黄百杨点了点头，回答道：“倒是听说过一点，据说和咱们部队的神枪手性质差不多。”
和尚鼻子一哼，道：“那可不太一样，俺告诉你们，这狙击手肯定是神枪手，但神枪手可未必是狙击手，从神枪手到狙击手，里边还有大学问呢！”
“咱们部队传统的神枪手是什么？就是枪法打得准。”
“可狙击手你们知道是什么吗？这狙击手不但是优秀的神枪手，还是优秀的观察员，他们不止能够做到远距离的精准狙击，还能够相当出色地进行侦查、渗透、隐蔽、伪装等任务。”
“换句话说，你们神枪手能做到的，狙击手全都能做到，可狙击手能做到的，你们神枪手可不一定能做到。”
“不是每一个神枪手最后都能成为狙击手的，你们还要经过大量系统的训练，各项狙击技能、体能，包括心理素质，还有灵活的大脑，这些都是不能少的。”
孔捷在一旁保持沉默，和尚这小子的确成长了不少。
黄百杨和苏正强一行，听着和尚诉说的，对他们而言全新的理论，无不陷入震撼。
此刻，这些老兵们已经不在意只有十八九岁的和尚对他们的指教了。
先前的狙击小组配合作战中，这些老兵们已经深深地感受到，这些独立团年轻观察员们的厉害。
更别说眼前的和尚，人家可是警卫连的连长，还是孔团长的贴身警卫员。
名气在整个三八六旅，那也不小，就连旅长都称赞有加。
对于黄百杨一行特等射手而言，一扇神秘又充满了吸引力的大门，和尚替他们推开了。
这些原以为特等射手就是他们最终尽头的老兵们，眸子里又闪烁起别样的光芒。
“魏连长，你懂得可真多！”黄百杨赞叹道。
和尚却是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这些军事常识，我们警卫连的战士们几乎都知道。”
“都知道！”黄百杨一行老兵愣住了，这些东西他们可都不知道的。
和尚说道：“在俺们独立团，各连都是开设了战术教学课的，这些军事知识都是能在课堂上学到的东西。”
“另外，除了上课之外，我们李指导员还会画小人画，把一些战斗技巧和知识都用小人画表现出来，里面一些不懂的字，战士们可以去问指导员或者文书。”
“这些小人画画的很有意思，战士们很喜欢看，也就爱上了学习认字，一些常用的军事战术，慢慢的也都了解学会了。”
见黄百杨一行老兵一脸好奇，孔捷笑道：“和尚，咱们这次过来和第五团的同志们并肩作战，也没什么好东西给的，你就把你那本儿小人画册子送给老黄他们。”
黄百杨的眼睛当即就瞪圆了。
和尚却是连忙摇了摇头，一脸抠搜样地说道：“那可不行，团长，俺就这一本册子，没事儿了俺还喜欢看呢！这小人画画的多有意思呀！”
孔捷骂道：“你这小册子前后都看了多少遍了，哪还有啥意思？你把它送给老黄他们，回头我让文杰再给你画两册新的。”
“得嘞！”
和尚立马在眉开眼笑中，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本巴掌大小的小册子，递给黄百杨，一面说道：“老黄，这可是俺的宝贝，你可要好好珍惜。”
黄百杨相当郑重地接过小册子，然后合拢脚跟，冲着和尚敬了个军礼：“魏连长放心，人在册子在！”
和尚这才在不舍中咬了咬牙，把册子放在黄百杨手中。
黄百杨，苏大强一行，连忙围在册子周边，奉若至宝，小心翼翼地翻开。
只见册子的第一页上面的小标题写着：
哨兵警戒与侦查。
接着正文内容便是一幅幅的小人画，配着画里的人物说的一些简单易懂的文字。
一个小篇幅的漫画故事看下来，不但讲述了一个完整的小故事，还从中贯穿了不少的军事知识。
这种生动有趣的表现方式，很快就把黄百杨一行吸引了进去。
咳咳咳——
直到和尚的咳嗽声响起，这才把黄百杨一行唤醒，和尚乐道：“老黄，回去慢慢看，这玩意儿，晚上点根蜡烛躺在被窝里看，那才是最舒服的。”
“唉！”黄百杨应了一声，连忙将小册子小心翼翼地装进衣兜里。
缓坡阵地上，冯团长一行正在打扫战场，孔捷和狙击小组成员们倒是不用急着去帮忙。
“咱们也下去，和老冯他们汇合吧！”
孔捷说着带队出发。
走在路上，黄百杨想到可能马上就要返回第五团了，握了握手中的四四式步骑枪，满是不舍，他忍不住问道：“孔团长，您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孔捷问道：“啥话？”
黄百杨道：“您之前说这次战斗结束，我们这些同志，只要能打死两个军官以上的目标，您就把这枪送给我们……”
孔捷乐道：“我当是什么事呢！放心，我说话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只要你们完成任务的，这枪就送给你们了。”
“不止是这枪，和尚，老黄他们走的时候，每人再给三百发子弹，就当是咱们送的见面礼了。”
孔捷大手一挥，独立团现在啥都缺，就是不缺子弹。
和尚之前告诉黄百杨，独立团人均子弹三十发，估计是把团里那些挖窑的、做工的、搞建筑的，还有非战斗人员全都算上了。
单论战斗人员的话，就拿独立团一营来说，人均子弹恐怕不下一百发。
眼下这每人三百发子弹，孔团长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来。
“是！”和尚应道。
十二位特等射手，每人一把四四式步骑枪，再配上战斗之前分配的二百四十发子弹，眼下又送给每人三百发子弹。
这大手笔对黄百杨一行而言，震撼可不小。
“孔团长，这……”黄百杨等人已经震撼得快要说不出话了。
孔捷笑道：“特等射手是宝贝呀！这是你们应得的，不过你们要是实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这样，老黄，还有其他第五团的同志们，我和你们做笔交易如何？”
黄百杨疑惑道：“孔团长，啥交易？”
孔捷轻咳了一声，说道：“为了应对眼下日军的大扫荡，我准备临时组建一支由特等射手组成的狙击排，你们跟着我打鬼子，我也不要太久，三个月时间，我包你们从神枪手成长为狙击手。
另外，给我打短工期间，所有的装备弹药我独立团全部供应。
三个月时间结束之后，我会根据你们每个人的战绩，给你们记功，另外分发装备、弹药。
怎么样，你们考虑考虑？”
优渥的条件，黄百杨一行无不考虑起来。
在孔团长手底下打鬼子，方才的畅快大家已经感受过，最好的枪，最充沛的弹药，还配备观察员。
有鬼子打、能立功、结束之后还能发装备弹药，到时候带回团里，团长肯定高兴。
想到这里，黄百杨一行越发心动了。
“只是……”
孔捷道：“没啥只是的，只要你们愿意来，老冯那边我会和他打招呼的。”
“和尚，这战斗了这么久，也该吃饭了，把你们装的罐头、鸡蛋给老黄他们分一分。”
“是！”和尚应了一声，警卫连这次过来，是背了背包的，此刻取出背包，开始从背包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个牛肉罐头，还有煮好的鸡蛋之类吃食。
战斗到现在，滴水未进，黄百杨等战士眼见这么多美食，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和尚乐道：“慢慢吃，别噎着，俺给你们讲，这在俺们独立团，就是日常食物，想吃，管够！”
黄百杨等战士接过吃食，大快朵颐的同时，在心底感慨：
早他娘听说独立团的伙食好，可没想到这么好的！
就冲着眼前这些吃食，去独立团给孔团长打上三个月的短工，那也值了。
“孔团长，呜呜……我们……愿意去您那儿打鬼子！”
“我也愿意！”
“俺也去！”
嘴巴里还塞着食物，恨不得长出两只嘴巴来的第五团特等射手们，在含糊不清中纷纷表态道。
孔捷点了点头，满意地笑了。
不错，不错，这么多的宝贝射手啊！可都是成长为狙击手的潜力股，正在逐渐孔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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