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西风起
祢衡跟随大军抵达城外不久，曹操就下令让将士们挖掘地道，并针对地道攻防事宜做了一番部署。
在得知城中守军可能采取的应对之策后，祢衡当即想到，汝阴城墙北侧通往河岸，有天然屏障，往往这一面城墙内侧不会挖掘沟渠。
很快，他便从军中那些降兵降将的口中证实了这个猜测。
曹操虽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并没有朝北面城墙挖掘地道的想法，原因无他，越靠近河岸，土地就越是泥泞，根本无法挖掘地道。
这个道理祢衡也知道，虽然他穿越前读大学的时候学术不精，但他对土壤和地形还是颇有些敏感。
远远地绕着汝阴城墙，来回查看了一番地上的土质之后，祢衡回到营帐，绘制出了这片区域的简易地形图。
当晚，他将图纸拿到曹操的桌案上展开，指着图上一处对曹操说道：“从此处起始，距离城墙较近之处，土地都十分坚固，主公若是能从西面地道之中，设法从此处绕至北面墙根，就可以避开泥泞之处。”
曹操看着图纸点头应道：“正平言之有理，可以试上一试，若能成，还可以掩人耳目。”
说完，他当即命人在这个位置堆了一座最大的土山，用来遮挡袁军的视野，并在另外几条佯挖的地道处，插上了许多通气用的竹竿，混淆袁军的视线。
就在这条地道挖通的当天的晚上，天边刮起了西风。
“西风，是西风！”众人发现风向有变，又惊又喜。
“真乃天助我也！”曹操胸中一股豪情升腾而出，他拔出配剑，低喝道：“西风起，汝阴城破就在今日！”
“天佑主公！汝阴必破！”众人齐声附和道。
是夜，一群曹军士兵穿过地道，来到了北面城墙拐角处，此处地基已被掏空，露出了墙根下的木桩，士兵们随即浇上火油，将木桩点燃，很快，木桩在火光中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祢衡等人跟随曹操站在后方一座土山上，借着月色，看到城墙下飘起了一阵烟雾，没过多久，烟雾变得越来越浓，火舌随之若隐若现地从墙根底下窜出。
此处城墙上的守军发现烟雾，探出身子往下一看，纷纷惊呼起来。
“走水了！”
“城墙走水了！”
“快来人救火！”
城外射程之内的土山和箭楼上，曹军弓弩手已经就位，见到明火燃起，立刻将涂满火油的箭矢射向明火之中。
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熊熊火焰瞬间窜上城墙，很快将城墙上的旌旗点燃，在守军士兵的惊叫声中，又一轮箭矢飞来，他们自己也和旌旗一起被大火吞噬。
惊叫声、惨嚎声顿时响成一片，浑身是火的守军士兵在城墙上慌不择路地逃窜，不断地有人摔下城墙，也有人不堪忍受烈焰焚身之痛，拔刀刺向自己的咽喉。
西风呼啸而过，卷着火焰一直往东边蔓延，须臾间就将火势往前推进了百余丈。
城外曹昂亲率虎豹骑顺着火势向前飞驰，箭矢沾着火油落入大火之中，火势越来越大，城墙上迎风招展的旌旗一面接着一面燃烧起来，渐成燎原之势。
张勋在城中眼睁睁地看着北面城墙转眼间变成了一道火墙，惊怒道：“城墙怎么会起这么大的火？！”
“火油，是火油！”很快有人意识到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救火！！”
城墙之上，被大火吞噬的守军如落雨般往地面摔落，他们之中有的是被推挤下来的，有的则是自己跳了下来，但结果都是一样，非死即伤。
远处城墙上的守军看着大火席卷而来，也纷纷仓皇逃窜，一齐蜂拥至台阶处，乱成一团。
摔下城墙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
火势是从北面城墙和西面城墙的交接处燃起的，这样混乱的场面同样出现在了曹军营寨正前方的西面城墙上。
靠近大火的守军被浓烟和烈焰逼退，如潮水般向前奔逃，随即引得整个西面城墙的守军开始大乱。
城外曹军的箭矢随即如飞蝗般朝着城墙上飞来，逃窜中的守军如同活靶子一般，成片成片地中箭倒地。
“临阵脱逃者，立斩不赦！”张勋站在城楼台阶处，拔出佩刀，朝着奔逃的人群嘶声威吓道。
然而士兵们对他的军令充耳不闻，听不见是一回事，即便听见了，面对熊熊烈焰的灼烧，人的本能反应依然是逃，砍头也总比被烧死来得痛快。
这时有人大喊道：“曹军要攻城了！”
在火光的照耀下，城外的曹军列着军阵步步向前推进，阵中鼓号齐鸣，步伐声和呼号声震天颤动，响彻夜空。
张勋在城中看着熊熊火光，听着曹军推进的声音，心中一阵骇然，随即用力吼叫道：“慌什么！死守城墙，他们攻不进来！”
说罢，张勋下令向西面城墙增兵，再有逃窜者，当即射杀。
除此之外，他还命人加派人手去救火。
在城里城外密集的箭雨之下，试图逃窜的守军几乎被射杀殆尽，后面的人见此情形也不敢再逃。
城中增援的士兵不断冲上城墙，攻守双方你来我往，数轮箭雨过后，由于增援上来的守军尚未站稳脚跟，而城外曹军队列齐整，又有前排重盾掩护，居高临下的守军反倒处于劣势一方，中箭身亡的尸体越积越多。
没过多久，城外一阵杀声响起，前方重甲步兵突然变阵，后方涌出大批士兵一齐冲向城墙，架起云梯向上攀爬。
“放箭——！拦住他们——！”
张勋一面关注着火势，一面嘶声下着军令。
在箭雨中，许多冲锋的曹军接连倒地，紧接着城外曹军的弓弩也挟着劲风飞了过来。
在弓弩掩护之下，陆续有曹军登上了城墙，随后越来越多的人攀爬上来，双方金戈箭弩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这样激烈的交锋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烈火中突然响起了一声爆裂的巨响，震得正在城墙上厮杀的双方士兵站立不稳，紧接着滚滚尘雾腾空扬起，被大火吞噬的城墙轰然坍塌，与之相连的西面城墙也随之斜榻下来。
“城破了，城破了！”
双方士兵见状都喊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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