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迎头痛击
祢衡随后跟着曹操登上大帐之外的一座缓坡，昨日下寨时，曹操便已择定此处为指挥台，缓坡上可容纳数十骑，便于骑在马背上居高观战。
曹操的将令很快被旗手传到阵前，这个旗语传达的意思简单明了——合围。
阵前曹军接到军令，临危不乱，前军士兵手持重盾长枪，齐声呐喊着横向跑动，须臾间便围拢了一千余人。肉眼可见地围起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后方队列也如长龙般快速增援上去。
从远处看，包围圈中袁军骑兵反复横冲想要突围，马蹄急速翻腾着，卷起了遮天蔽日的尘土，将双方兵马都笼罩在尘云之中。
除了隐约能看见其中纠缠厮杀的身影，几乎难分彼此。
阵前的将士很快被漫天黄沙迷得睁不开眼，由于视线受阻，无论是袁军骑兵，还是曹军弓弩手的箭雨都不再像刚开始那般密集，只有流失不时地飞掠而过。
桥蕤亲自为刘勋挑选的这支精锐骑兵，此前在江东战场鏖战数月，受困于楼船和茫茫江面，一身精湛的骑射施展不开，加上晕船，在江面上没少吃亏，早已憋了一肚子怒气，正愁无处发泄。
今日他们如同泄愤般，铁了心要冲入曹营，将曹军一举击溃。
在合围战中，包围圈刚刚形成的时候，尚未稳固，往往最容易被寻到突破口。
趁着曹军包围圈尚未稳固下来，刘勋开始率众左右横突，反复冲杀。
即使不断有人被挑落马下，后面的骑兵仍然冲锋向前，纵马跃过倒地的士兵和战马，直冲曹军阵列。
在战马的冲击下，头一个曹军士兵被冲翻在地，紧跟在他身后的士兵便一个接着一个被带翻，很快就因为递补不及，曹军的包围圈被杀出了一个豁口。
刘勋在滚滚黄沙之中，看见了这个机会，当即高声大喝，带着一众骑兵朝着这处豁口猛冲。
在精锐骑兵近身冲杀之下，曹军后续递补上来围堵的阵型简直一触即碎。
袁军骑兵见此情形士气大振，阵中杀声震天，不多时，刘勋就领着一群亲兵率先冲出包围圈，后面数十骑紧随其后冲了出来。
“全军冲杀曹军阵型！”刘勋大喊道。
“杀——！”
这处豁口像决了堤一样，袁军骑兵如潮水般奔涌出来，迎面突进曹军列阵待战的一支军阵之中，看上去势不可挡，曹军数百名士兵瞬间被冲散，开始向后逃窜。
后方的军阵眼看着就要被他们冲乱。
祢衡在缓坡上看着前方这一幕，震惊不已，当初在旷野之上和张勋交战时，祢衡曾亲眼见过什么叫做溃不成军，深知两军交锋时，若不能及时阻挡溃逃的败军，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曹昂的声音。
“临阵脱逃者，皆斩！”
在阵前督战的曹昂面对这群败逃的弓弩手，与平日里判若两人，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下令，并亲自挥刀斩杀了数名逃兵。
曹昂一声令下，许褚挺枪上前，手中寒芒一闪，刺进了一个逃兵的胸膛，紧接着，许褚并未拔出兵刃，顶着此人的胸膛奋力一扫，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跟在那人身后的一群逃兵都被他的尸身撞翻在地。
在这样的威慑之下，奔逃的士兵很快被喝退。
祢衡见此情形长吁了一口气。
方才见到刘勋率军突围时，缓坡上的空气似乎都快凝固了，曹操一言未发，众人更是噤若寒蝉。
这时，曹丕从缓坡下面飞奔上来打破了沉默，激动地说道：“父亲！方才大哥他……”
曹操大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都看到了，子修如今是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
之前紧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下来，曹操随即向身边的几位将领吩咐了几句。
传令旗很快再次挥动起来。
祢衡随后不经意地一瞥，发现曹丕的眼睛一直瞄向他的赤兔马，知道这孩子对赤兔是又爱又惧。
祢衡笑了笑，想着曹老板和曹昂现在都忙着统军督战，没功夫搭理曹丕，干脆将曹丕叫了过来，拉上自己的马背，与自己共乘一骑，省得这小屁孩在营寨中四处乱跑。
“多谢正平先生……”曹丕坐在祢衡身前，抚着赤兔的鬃毛兴奋不已，这时他又想起前两天大哥对自己说过，要对祢衡以兄长相称，便又回头看向祢衡改口道，“多谢正平兄。”
祢衡忍俊不禁，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的头扳正过去，指着前方道：“你快看那边。”
……
曹丕这才看见前方列阵待发的预备军突然变阵，侧翼阵型拉开了，场面很是壮观。
紧接着，张辽率一支骑兵披上重甲，从侧翼杀出。
“杀——！”
将士们齐声喊杀，马蹄卷着滚滚黄沙直冲敌阵。
刘勋率众一路冲杀，气势正盛，这时看见前方高扬的尘土中，张辽身骑一匹枣红马，仿佛一团火焰直扑自己而来。
刘勋远看张辽的盔甲认出他是曹军将领，冲着张辽拔弓便射，转瞬间连出三箭。
张辽见状压低了身体，箭矢掠着他的盔甲飞了出去，耳边立刻传来人喊马嘶之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个亲兵中了箭，张辽瞬间暴起，怒声喝驾催马冲向刘勋。
二人交马而过的一瞬间，张辽大喝一声，抡起长戟劈头盖脸地朝着刘勋横扫出去，剧烈的兵胄撞击声轰然响起。
“啊——！”刘勋只觉头顶一凉，惊呼了一声。
张辽这一戟带着滔天的愤怒，出手极重，刘勋的战盔虽然坚固，但这样猛然遭到利戟迎头痛击，竟从他的头顶飞了出去。
这一下不仅让刘勋受惊不小，那一瞬间的冲击力，也令他感到头皮仿佛被掀开了一般，随之而来的是耳边一阵尖锐到刺耳的鸣响，让他苦不堪言。
“刘将军——！”
不远处的袁军骑兵以及刘勋的亲兵，见到这一幕皆感惊惧后怕，纷纷拍马来援。
然而张辽一戟击飞了刘勋的战盔之后，借着战马冲击的惯性顺势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刘勋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瞬间目眦欲裂。
他不堪受辱，冲着张辽的背影暴喝道：“贼将何人？报上名来！”
话音未落，刘勋怒不可遏地催动战马，跟在张辽身后追了出去，嘴里大喊道：“贼将休走！”
围在刘勋身边的数十骑见状，唯恐他身陷敌阵，连忙跟在他身后拍马狂追。
张辽身边的亲兵回头一看，当即欲张弓射向刘勋。
张辽虽未回头，却也听到身后的动静，知道刘勋正向自己追来，他当即阻止亲兵道：“别伤他性命，且让我擒他下马！”
说着张辽也不再催马，只待刘勋追上。
不多时，身后马蹄声夹杂着刘勋的挑衅声渐渐逼近。
刘勋追上来，暴喝一声奋力挥起手中长刀，以牙还牙迎头向张辽的头顶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张辽侧身后仰轻松化解了这一击，刘勋一刀落空，心中大呼不好，下一瞬，只见张辽扬起手中的月牙戟回身一击，狠狠地刺穿了刘勋的手臂。
刘勋惨叫一声，手中长刀应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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