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那和雅

乾隆皇帝此时的心情，此时身处大草原上的那些人是不会清楚的。

像青衮扎布这样的人，他就只知道惦记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在土谢图汗的消息传来之前，他最担心的事情是他在损失了大量的兵马之后，还能不能在喀尔喀蒙古曾经的头等部落面前占据一席之地。

说起来，这次判断是他们几个部落一起搞起来的，其中有分量的部落并不在少数，但是到了最后，冲锋陷阵的却只有他和托辉特部，这怎么看都像是被人给出卖了一半。

不过他们河托辉特部的情况也是与众不同的。因为他们身处唐奴乌梁海地区，而这一地区的一些土地在恰克图条约之后就被割让给了俄国，所以他们与俄国的关系是十分紧密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青衮扎布的这次反抗失败之后，就曾经试图逃到俄国去，但成衮扎布等人早就有所预防，所以在边境线附近成功的将其捕获。但这一次情况已经有所不同，他在战败之后并没有往北边逃窜，因为环球集团与俄国的关系非常好，所以他担心遭到俄国方面的出卖。因此向北逃窜的只有他的一些家人，结果成衮扎布只抓到了一些小鱼小虾，并没有逮到他这个罪魁祸首。

现在的他在残党的掩护之下，躲在乌梁海地区的一处山沟沟里。这里还有他未被剿灭的几次军队和原本历史上不同的是在那决定性的一场战役之后，他并没有失去所有的支持者，相反，因为土谢图汗的存在，这些支持者也没有放弃他的意思。

原本，在章佳三世的活动之下，土谢图汗和当地的活佛都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至少在表面上配合起了清朝军队的进剿行动。但是这一次，章佳三世虽然因为海宁的建议而更早的介入了这件事情，但取得的成就反而还不如历史上那一次，毕竟土谢图汗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他家之前的所有约定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而且这一消息还没有传到章佳三世的耳朵里，否则那位乾隆皇帝的发小一定也会颇感愤怒。不过这一次有乾隆皇帝的愤怒在先，土谢图汗的命运就肯定不会和历史上一样了。

在原本人的历史上，这位课堂因为表面上的顺从，所以并没有被立即清算，但是在两年之后他却意外的死于暴毙，动手的人自然被很多观察者推测为是乾隆皇帝。这是严重缺乏史料的一种推测，但却并不是毫无依据的。

而这一次，乾隆皇帝既然已经喊出了碎尸万段的口号，自然就不会再赠送他两年阳寿。就在他派出使者联络青衮扎布的时候，海宁也派出了使者去联系成衮扎布，同时他还派出了一些熟悉当地情况的仆人，去联络那些与可汗走动密切的猎人。

没过多久之后，海宁又兴奋地开启了一次盛大的欢宴，不过这次，他给这场盛宴设置了一系列的名目。比如：纪念首批移民成功的抵达里海边境。再比如：祝贺乾隆皇帝在蒙古草原上的平叛动顺利结束。

总之，因为这些零零总总的名目，参与这场盛宴的人在一开场的时候就不得不喝下了十几杯酒。他们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太情愿的，不过看在海宁依旧笑呵呵的份上也就忍了下去。

不过这一次海宁并没有着急的去大快朵颐，而是在放下杯子之后语重心长的和大家聊起了天。

“之前，我曾经说过这样一些话语。博格达汗的军队是他自己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所以即便他们在这里战败，我也不会管的。这话说的是事实，我和博格达汗的关系非常特殊，我们是合作关系，在合作协议里没有的事情，我们是不能做的。而在蒙古草原上，我们只负责试点区域内的经营工作，充其量也只包括基本的安全工作，像乌梁海那一带发生的事情，那根本就不能归我们管，那是只有他大可汗才能出面解决的问题。不过这个在前几天呀，这位大可汗突然向我发来了要求，不但追随我参与蒙古草原上的军事行动，还希望我能够凭借与各位的良好关系，还和朝廷与你们之间的矛盾，想来大家也都很，知道前些天的时候，博格达汗因为阿睦尔撒纳的反复无常而诛杀了一位蒙古亲王，但是按照你们的规矩，黄金家族的后裔是向来不能用刑的，所以有些人就起兵表达了不满。说实在的，我同情你们的遭遇，但却不同意你们的做法。咱们有理不在声高，并不是你造反，我们就得同情你。相反的，造反，只能让你们在讲道理的时候更加被动。所以呀，各位老哥哥，虽然你们一向都是支持朝廷的，但我也要和你们多说一句，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冒着风险去做那些不必要的事情。我知道，而且也知道你们知道我知道，你们是有一场秘密行动的。在这里，咱们名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去暗地里拉拢你们，我就在这里公然的讲，你们这种做法是行不通的，是不允许的，也是会死人的。”

这番话虽然谈不上短小精悍掷地有声，而且一开始的时候因为叙述有些拖沓，所以有些不爱听人讲话的人反而还在下面叽叽喳喳，但事情讲到后来，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既然海宁已经得到了授权，那么按他所说的，他就有权在蒙古草原上采取军事行动，不过他终究是个受害人教育长大的孩子，所以信奉先礼后兵那一套，因此也希望蒙古草原上的朋友们，能够放弃这次背后偷袭的机会。

在这里喝酒的汉子们当中，有一些也曾经参与过客船对环球集团的侦查工作，他们当然知道，海宁对戈日勒所说出的那番话，本身就隐藏了一个其实非常明显的含义，那就是他们早就知道背后偷袭那个计划的存在。只不过，海宁没有在外人面前直接揭破的意思罢了。

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了，海宁竟然得到了乾隆皇帝的请求，说不得这其中还包含了怎样的利益交换，只不过他没有公开提起罢了，但是就目前的态度来说，海宁已经决心帮助皇帝那么，对于一个之前就知道他们秘密计划的人，该采用怎样的帮助方式才最为合适呢。

那肯定不是和他们一起去偷袭成衮扎布。

这也就意味着海宁要赶在他们动手之前，或者动手的路上将对方干掉。

这对他们这群普通的牧民来说，简直就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所以他们又怎么敢不竖起自己的耳朵仔细听听呢？当然仔细倾听也不能解决他们所面临的困境，海宁这番话里虽然处处充斥着友好的词汇，但说出来的实际意思却明明白白的是想要他们的命。这样虚伪的威胁素来都是大人物们最爱做的事情，如今他们这个群经常那些恨不能与他们一起割草放羊的人，终于也已经发展到了像大人物那样开口说话的地步了。

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对于没有参与过土谢图汗那个计划的人来说，环球集团的强大肯定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好处，但对于已经有所二星的人来讲，他们的未来明显已经变得扑朔迷离。

最早的时候很多来自土谢图部的汉子们都觉得这只不过是一群上的而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时至今天，与博格达韩关系密切的海宁，竟然已经隐隐有了想要操控草原的赫赫声威。

当然有一些人确实没有听出来海宁暗地里的威胁之一。不过，这群单纯的人向来也是重感情的，所以当海宁希望他们能够从这摊子破事当中脱身而出的时候，他们也感恩戴德的看向了对方。

海宁将这些人的面部表情全都尽收眼底，在阴阳怪气的威逼利诱结束之后，他又拍了拍手掌，示意音乐和酒肉都可以如同以前一样流水席一般的端上来。

甚至有几家距离较远的牧民，还带来了他们美丽的女儿，草原上消息传递难免有些缓慢虽然，那次如同相亲一样的盛会已经结束了有一段时间，但听到消息的牧民还是愿意来这里再探一探风声。

海宁对他们的到来非常高兴，不过他先向对方道了歉，声称今天他琐事缠身，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在接待他们。因此如果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请对方原谅。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认认真真的和对方攀谈了一段时间。这期间，有一个小姑娘的姿色容颜引起了他的注意，只是这个姑娘并没有父母陪伴，只是在一位老家人的陪同之下才前来面见海宁的。

这位老家人年事已高，耳朵似乎有些背在刚才海宁说话的时候，他虽然不住的向周围打听，但是好像始终没能听明白海宁要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现在当这位姑娘与海宁交流的时候，这位老家人多少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不过他在当地的威望似乎很高，周围的人们都很客气的与他讲话，并没有任何一个胆敢逾越规矩。

这让海宁感到好奇，他向周围的朋友们询问了一下，却惊讶地得知这人竟然是图些土谢图汗曾经最为倚重的家人。不过他现在年事已高，因此已经好久不再管理那边的事情了，只是在这位侍女的陪伴之下，悠哉悠哉的居住在附近的一片牧场当中。

他对这位侍女显然是极好的，就犹如是对待自己的晚辈一般。这显然不是正常的主仆关系，但无论海宁怎么追问，他能收到的情报都只能显示这二人的关系是主仆。而且是老仆人离开可汗的时候，点名要来的女仆。

这就让人更加奇怪了，所以海宁不免就和这个女孩攀谈的多了起来，老人虽然耳背，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还是能够看清他们，互相张嘴的，而且双方的举动也越来越亲切，显然都对对方产生了好感。

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孩子们进展到这一步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多操心了。

他站起身来，竟然准备起身离开周围几个汉子，见到了慌忙跑过去，搀扶不过他，却推开他们躲在帐篷外面翻身上了一匹烈马，这匹马是他从小养大的，熟知他的脾性，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内心当中的忧虑。等这位老人爬上马背之后，这匹烈马便立刻疯狂的咆哮起来。他似乎知道老人想要去哪里一个劲儿的冲出营寨，很快就消失在了远方的黑幕当中。

那个跟他一起来的女孩很不解地看着这一切。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被老人家抛下。不过，她这个年纪正是心地纯良而且善解人意的时候，所以他一下子就猜到了老人家究竟是去了哪里。

那是他视如亲生骨肉的孩子，正如同他对待自己那样，不过那不是他的兄弟而是他的父亲。这么多年来，这位老人也是代替他的父亲来养育自己的。虽然从来没有人承认过这种父女关系，但老人却一直坚称从未放弃，甚至因此而得罪了许多人。

多纳位被认为并不算宽仁厚道的可汗却在这件事情上从未为难过老人，在老人离开他的时候，他还特许让老人带走了自己。

或许就连他也在担心，万一自己真是他的女儿，那么，他就要背负一生骂名和无尽的懊悔了。

但现在，老人的生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节奏耗尽，很多人都预言说他恐怕活不到明年的春天了。夏姑娘对此非常担心，但老人却看得很开，在去前往拜见长生天之前他只有一个顾虑，那就是小姑娘还没有找到称心的夫婿。

他觉得那是他应该完成的使命，因此四处打听了许多漂亮俊俏的小伙子，但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好像都不如海宁让人看着放心。在海宁的身上，一种可能只属于蒙古草原的英雄气息，正在不断的蔓延，老人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草原英雄，也看惯了那些富贵权势的人物，因此知道海宁必然会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个。这对于出身血统其实并不差的那和雅来说，肯定是个好的归宿。

那和雅就是这个小姑娘的名字，如今他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却已经像他的母亲一样，出落的亭亭玉立。很多男人已经对他出现三尺，其中包括一些英俊的少年，也包括一些有身份地位的大叔。但是在老人的保护之下，一直没有人能够成功的得偿所愿。

但现在，一直保护在他身边的老人，终究还是要回到他那个孩子身边去了。她终究不是他的女儿，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孙女而已。说起来相比起当年被明确交付的使命来说，她这个被他主动捡起来的义务，或许并不能与前者相提并论。

那和雅的心多少有些绞痛，回到帐篷当中的她免不得要多喝了几杯。而海宁看到这一幕之后，已经明确的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他走过去轻轻的安慰了一下这个小姑娘，但姑娘却紧紧地抱住她站立在旁边的双腿，然后毫无顾忌的啜泣起来。

周围的牧民们见到这幅场景，虽然有心责怪这位姑娘的无理，但却也已经猜到了她刚才的遭遇，所以最终大家只是无言的离开。

有意思的是，有几位年老的长辈在看到海宁，对这位姑娘的怜惜照顾之后，竟然也狠心的将自家女儿丢在了帐篷里。这让原本打算成为一名优秀lsp的海宁，转瞬之间就成为了幼儿园的看娃老师。

没过多久，聪明的姑娘们就基本上都反应过来了，她们陆续开始轻轻的啜泣起来，只有一两个还懵懂无知的四处查看的状况，但她们能看到的只是周围的客人们识趣的挪动着脚步，一边搬着烧烤架，一边端着汤锅和各类菜肴走出了帐篷。在外面他们将会继续他们的欢饮，而在里面这一切就都交给海宁了。

那和雅虽然还在哭泣，但他的耳朵清晰的听到了那些人的离开。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因此抹了抹眼泪，缓缓的站了起来，搂着海宁的腰就走到了后面的帐篷里。其他几个姑娘也陆陆续续的站起身来跟了过去。

在那里，虽然炉火烧得不够旺盛，但她们还是轻轻的脱去了外面的衣袍，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在之前沐浴过，但他们毕竟都是花样年华，因此肌肤的雪白并未能因为身上的污垢而被遮挡。

海宁忙活了一个晚上，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和雅和那几个女孩儿还在他身边呼呼大睡着。倒是还有几个清醒的家伙，那是昨天一直流露着懵懂无知的几个姑娘。海宁虽然自诩为禽兽，而且战斗力也并非不允许他将这几个姑娘顺道拿下，可在对方并没有意识到这究竟是什么活动的情况之下那么做，未免就和某些犯罪条文的规定太过接近了。

所以那几个姑娘，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今天早上他起床之后的聊天伙伴，他们现在还一同用了早餐，一同接见了前来汇报的仆人们。

仆人们带来了一个非常重大的消息：那位可汗开始行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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