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再救员外
第一百二十三章再救员外
哈密木扑倒在地。身下湿乎乎的,是冰冷的石板地。他惊惶地抬起头,望见黑暗里面前的几个人影,又惊叫一声,吓得晕了过去。
月亮从云层中露出来,清辉皎洁。
唧唧的虫声,在荒庙的后院里更响了,简直像下了一阵急雨。
先前,众人在那洞里待的着急,又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却也不敢轻易出来。等到狗儿带着两名官兵搜查,掀开洞门,都以为会有一番厮杀。不知那官兵是听信了狗儿的话,还是不想以身犯险,竟然就那么走了。
过了好久,再无动静。众人正在洞中商议,要不要出去瞧瞧情形。却听得洞外人声又起,狗儿竟去而复返,还带了一个人来。听两人说了几句,阮小七趁哈密木不防备,抓了个正着。
马扩等人将哈密木押回前堂。狗儿点着了一小截蜡烛。烛光之下,哈密木卧在神像后面的空地上,双手捆在背后,嘴里堵着布团,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庙门外静悄悄的,想必大队的官兵已经撤走。透过门缝,赵榛看见两名官兵还守在门口的台阶下。他悄悄将门闩拉上。
哈密木显然已经认出了赵榛和马扩。他睁大了两眼,目光在赵榛和马扩身上来回移动着。
狗儿爬上神像最高处,从神像头部的一个窟窿里,将钱袋子取了下来。那袋子里面除了银子,果然还有一块木牌。
那木牌有巴掌大小,呈长方形,乌木做就,其重若铁,用金色字体写着几行小字。
赵榛拿过腰牌,仔细看了几下,随手递给马扩。马扩接过去,拿在手里一看,认出那是大齐朝廷颁发的特别腰牌。
作为特别通行证,凭借此牌,可以在大齐国境内畅通无阻。更要紧的是,持有此牌的人,又可以作为大齐国君的特使,有权提审和押送重要犯人。
看来,这个哈密木还不是一般的人物,马扩心中不由一动。哈密木在地上扭动着身子,口中呜呜作响,像是有什么话说。
赵榛走上前,抽出短刀,抵在哈密木腰间,一手扯去他嘴里的布团。
“别乱叫,要不就宰了你!”赵榛喝道。哈密木点点头,将身子坐了起来。
“你别怕,只要肯听话,我们就不杀你。”马扩轻声说道。哈密木瞪大了两眼,倒看不出有害怕的神情。
“我且问你,知府从芦花村带来的那个梁员外,如今关在何处?”马扩作着手势,双手比划着。
不想这哈密木竟能听得懂宋朝的话。他摇了摇头,答道:“我,我不知道.....真的......”说的虽是磕磕巴巴,却也能听个明白。
“狗贼,说实话!”阮小七上前,一把抓住哈密木的衣领,将他半提了起来。哈密木面有怒色,急道:“我,我......骗你......干嘛?”
“我,我可以带你们,去,去牢里看看......”哈密木想了一下,又说,“我帮你们找到那个人,带出来。你们放了我,把腰牌还给我!”
马扩和赵榛对视一眼,不觉一笑。这哈密木倒是个急性子,直来直去,不多说废话。
“还有,你跟那个狗官说,不要再强令芦花村的村人搬迁,以后也不要再找他们的麻烦!”阮小七拍拍哈密木的脸颊,手一松,哈密木摔在了地下。
哈密木大怒,从地上挣扎起来,俯下身,一头就向阮小七身上撞过来,口中大叫:“士,可杀,不可,辱......”阮小七吓了一跳,赶忙朝后躲闪。
“没想到你这藩人,还懂得中原的礼数!”马扩一把搂住哈密木的腰,将他拖了回来,笑道:“将爷莫生气,适才多有得罪,兄弟这里给你赔礼了!”
哈密木这才气哼哼地回过头去,说道:“哼,若是用强,我定是不从!要杀便杀!”
“好,是条汉子!”马扩一挑大拇指,忍不住要发笑,“我等与你无冤无仇,杀你作甚!”说罢,搬过一条破凳子,请哈密木坐下来。
哈密木这才稍稍消了气,坐在凳子上,两只大眼珠子瞪得鼓鼓的。那凳子只剩下三条腿,晃来晃去的,差点歪倒。哈密木使劲坐直了身子,强自不动。
“只要你帮忙救出梁员外,叫那狗官别在骚扰芦花村,我们绝不会伤害你!”马扩说道。
此时,赵榛收起了短刀,看了哈密木一眼,问道:“官兵怎会知道我等要来劫狱,定是有人告了密。你知道是谁吗?”
哈密木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赵榛望望马扩,又问道:“是不是罗方?”
哈密木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阮小七泄了气,骂道:“你这狗贼,啥也不知道!留你作甚,还不如一刀宰了痛快!”
哈密木闻言,又来了气,想要站起身。不料凳子一歪,差点摔倒,赶忙又坐了回去。
阮小七又要发笑。“小七哥稍安勿躁!”赵榛摆摆手,将阮小七拉到一边去。
“就照方才说的,”马扩说道,“只要你不耍奸使滑,我们就不会为难你!”
“那,先把我的绑绳松开!”哈密木动了动身子。
“你外面还有什么人?”马扩看了看哈密木,没有动。
“再没旁人,就两个贴身的家将!”哈密木答道,有些气恼,“我以为就一个要饭的穷孩子,留那么多人干啥?”
其实,哈密木还藏了一个小心眼。就是怕人知道他丢了御赐的腰牌,不好交代。
“好,你让他们都进来!”马扩点点头,说道。
哈密木翻了翻白眼,站起来,起身向门口走去。马扩和赵榛跟了上去,阮小七和田牛紧随在后。赵榛又将短刀拿在了手里。
外面静悄悄的。月光从门缝透进来,在地上落下一道长长的白的光道。
赵榛轻轻拉下门闩,将门打开。一阵凉风吹了进来,满室的月光如银。
庙门外的台阶下,两名金兵还在那里站着。听到庙门响动,一起看了过来。
哈密木站在门里,冲着外面喊道:“你们俩,都进来!”两名金兵答应一声,想也没想,就小跑着上来。
扑通,扑通!
两名金兵的脚刚踏进庙门,就被马扩等四人分别按倒在地。先脱去外衣后,扯下腰带各自捆绑了起来。又撕下几块布片,团作一团,塞住了口。
两名金兵来不及叫喊,片刻间,便做了俘虏。
阮小七和田牛将两名金兵拖到神像后面,塞进了布幔之下。马扩和赵榛换好了金兵的衣裳,看看狗儿还跟在身后。
“小兄弟,谢谢你相救!”马扩从怀里掏出几大锭银子,“我们还有事要办,不能带着你。这些银子拿去,找个好去处吧!”
“哈哈!”狗儿一笑,“你救了我一次,我救了你一次,两清了,互不相欠!”
“我本来就是个叫花子,哪都一样。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家。说不得,说不得!”狗儿摇着手,笑嘻嘻的。
“不过,这个庙也不能再待了!”狗儿挠挠头,上前接过了银子,“这些银子就算是安置的费用吧,哈哈!”
“几位请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狗儿将银子往怀里一揣,径自去了。
“走吧!”马扩冲着哈密木扭扭头。说话间,马扩上前松开了哈密木的绑绳。
哈密木揉了一下手腕,晃晃肩膀,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田牛将庙门关了,几个人一起走下台阶。
四周静悄悄的。大街上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月亮已经偏西。东边的半座城市,正沉浸在阴暗里。远远的,城门上的几盏灯笼,还在闪着黄晕的光辉。
几个人很快到了府衙前面的小胡同。旁边有一座废弃的小院子,长满了杂草和灌木。阮小七和田牛将三匹马牵了进去,隐藏在倒塌了一半的院墙后面。
哈里木在中间,赵榛和马扩一左一右,三个人大摇大摆走到了府衙的大门前。
两座大石狮子高居门前。两名守卫一边一个,都靠在门上打盹。听到动静,慌忙起身,抓起刀,冲着三人喊道:“什么人?还不站住!”
“狗崽子,叫个啥?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哈里木骂骂咧咧的,迎上前去。赵榛和马扩对视一下,紧紧跟上。
“啊,哈密将军!”借着墙上的灯笼,两名守卫看清了来人。
“小的有眼无珠,将军莫怪!”一名守卫忙道。另一名收起刀,跑到近前,点头哈腰,问道:“哈密将军,都这个时候了,你来府有何贵干?”
“少废话,快开门!”哈密木毫不理会,直冲着大门走过去。那两名守卫不敢再问,忙去打开了大门。
三人大步跨了进去。两名守卫咂咂舌头,冲着三人的背影撇了撇嘴,返身将大门关上。
府衙里一片静寂。相互隔着好远的几盏灯笼,透出些朦胧的光亮。虫声唧唧,像催眠的小夜曲,时断时续。
哈密木对府衙里面的道路很是熟悉。左转右拐,穿廊过径,不多时就来到了府衙的监牢前面。
两盏大灯笼挂在门前,照得亮堂堂的。四名官兵手执单刀,分列在两旁。见有人来,登时一紧,握刀向前。
“是我!”哈密木喊了一声,便上前走去。马扩一个箭步,贴在哈密木身侧,一手扼住了哈密木的手腕。赵榛的短刀也已悄悄抵在了哈密木的腰间。
哈密木挣了两下,竟然没有挣脱开,不觉大骇。想不到这南朝汉子的力气如此之大,连他这个自恃膂力超人的金国武士都奈何不得。他眼珠转了转,暂时将心中升起的逃跑念头压了下去。
四名守卫早认出了哈密木,很是惊疑,其中一名守卫问道:“哈密将军,都这个时辰了,你到这里来,有何要事?”
“去,把狱官给我叫来!”
哈密木看那官兵还在犹豫,立时怒了:“愣着干啥,还不快去!”
那官兵吓得一哆嗦,赶忙跑了进去。不多时,狱官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外面的冷风一吹,那狱官一下子清醒了。抬头见是哈密木,不觉吃了一惊:“哈密将军,你来这里,有何吩咐?”
马扩在身后悄悄推了一下,哈密木顿时领悟,冲着狱官努努嘴:“走,到里面再说!”
那狱官满脸狐疑,在头前领着,几个人一起进了牢狱的大门。
“前些日知府大人带回来的那个员外,如今关在哪里?”待守卫关上了牢门,哈密木问道。
那狱官一愣,迟疑着说道:“这,这......”
“这,这什么?”哈密木怒道,“关在哪,快说!”
“知府大人吩咐过,谁也不能说!”那狱官似乎也有些着恼,张口答道。
“大胆,敢这么给我说话!”哈密木抬起手,冲着那狱官就是一巴掌。
那狱官被打了一个趔趄,向后晃了几下,差点摔倒。
“你,你......”狱官捂着腮帮子,一脸的委屈和不甘。
“我,我什么?”哈密木不耐烦了,“在哪,快说!”
“知府大人有令,没有他的允准,谁也不得见那个员外!”狱官忽然壮起了胆子,大声说道。
哈密木眼睛一瞪,喝道:“狗崽子,还敢嘴硬!看我不打死你!”说罢,挥手又要打。那狱官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站定,气哼哼地盯着哈密木,神色间很是倔强。
马扩扯扯哈密木的衣襟,将手中的腰牌递了过去。哈密木一怔,接过腰牌,冲着狱官一扬:“狗崽子,看清楚了,我要提解这人犯到京师!”
那狱官一愣,向前探了探身子,飞快瞥了几眼,却不敢走近。
“给你,狗崽子!好好看仔细了!”哈密木将腰牌向狱官身前一丢。
那狱官赶忙伸出手,将腰牌捞在手中。随即凑到旁边的蜡烛下,仔细看了好几遍,抬起头,脸色微变。他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两手捧起腰牌,递给哈密木。
马扩伸过手,一把将腰牌拿了过去。狱官一愣,却没敢发问。
“小的有眼无珠,将军莫怪!”狱官满脸惶恐,“小的这就带将军去见那个员外!”
哈密木哼了一声:“早这样不就好了,省得挨打!”狱官咽了几口吐沫,咬咬牙,没有说话。
“走啊!还不快走!”哈密木催促道。
“走,这就走,这就走!”狱官答应着,却回头叫过身边的一名狱卒,伏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狱卒点点头,垂下眼,急急地退去了。
那狱官在前面领着,通过长长的甬道,七拐八拐,来到了一间囚室门前。
木栅栏的门里,透出微微的光亮。凑近前去看,黯淡的烛光下,一个人正背身坐在一张小桌子前。
桌上,摊开一本书。那人正专心地翻看着书页。
狱官打开牢门。“咯吱”一响,那人一惊,转过脸来。赵榛和马扩一瞧,心中都是一喜:这人正是梁员外。
梁员外见有人来,慌忙站起身,一脸的惊诧。几个人进了囚室。
赵榛一打量,囚室倒还干净,有桌有凳。梁员外也没戴刑具,举止如常,想必未受过什么刁难。
“员外,”赵榛走上前,轻轻叫了一声,“请跟我们走一趟!”
梁员外听到声音,大吃一惊,忙凑近了一看:“啊,是你......”
“你,你什么?”梁员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赵榛打断,“还不快走!”一边捏住了梁员外的手心,使了个眼色。
“哦,哦,......是,是,”梁员外猛然醒悟,“老朽这这就走!”说罢,晃了晃身子,连桌上的书也顾不上收起,朝门口便走。
赵榛急忙搀住梁员外的胳膊,跨出囚室的门槛。那狱官举着灯笼,跟在后面,神色不定。
“哈密将军,我看,还是禀报知府大人一声吧!”狱官忽然说道。
“少废话,难道知府大人敢不听哈密将军的话吗?”马扩回过头,闷声说了一句。
那狱官身子一颤,举起灯笼,正好照在马扩脸上。马扩一惊,忙伸手遮挡。
却听那狱官大叫道:“不好了,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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