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又入虎口
京墨努力着,想要再次起身,可她已经没了力气,脚也软的不像话。
起不来了。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看着那光亮之处探下了一颗头。
如果被发现,她会死的。
太恐惧了,她连发抖的动作都忘记了,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颗脑袋,大脑空白,心脏骤停。
也许是因为底下太过于昏暗,牛大转着头看了半天,却只是隐隐约约看出来有两个身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晕了过去。还有一个人正蹲在其中一个躺在地上的人的旁边,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的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些,不确定地问出声来:“李二?”
没有回应。
牛大刚刚稍微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那个蹲着的不是李二。
那又会是谁?
他不动声色的退了回去,从一旁重重叠叠的衣物包裹下抽出一把匕首,目色阴冷。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向上的入口再次堵住。可牛大心思一转,却握紧了匕首,缓缓靠近了那个入口。
他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下面的三个人无非就是一个男子,再外加一个小丫头。就算是两人全部醒了过来,可他们也带着满身的伤,牛大自然有信心将二人压制,更何况现在似乎就只有一人是清醒的。
两个人一起领赏固然开心,可一个人独占所有的奖励,才是他最乐意的。
现在去拿下那个小丫头,他就能顺利的离开这里了。
然后接下来,他就可以……
眼睛中透露出一丝算计,他握紧匕首,脚步略微有些沉重,缓缓的踏上向下的阶梯。
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影子从楼梯上投下去,逐渐将下方的一切笼罩住。楼梯的台阶并不是很多,他没走几步,便已经踩上了地窖之中松软泥泞的泥土地。
眼睛很不适应这样骤然变暗的环境,牛大微微眯起了眼睛,想要看清地窖中的一切。
也许那个小丫头已经晕倒了,或者已经吓傻了,这样子就不需要亲自动手将这个人打晕过去了。
牛大乐观的想。手中的匕首却悄然攥紧,竖起在胸前。
他听见了脚步声逐渐逼近。
这小贱蹄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轻蔑一笑,迅速掉转了方向,摆好架势,手中匕首高高扬起——只要京墨一有动作,他就可以一匕首刺下去。
脚步停了。
牛大脸色微变,连忙微微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形,却迎面被扔了一脸的粉末。
“咳咳咳…呸!呸!这是什么?”
牛大一愣,艰难地喘息起来。
他本以为只是些泥土灰尘,随意蒲扇胳膊就能赶尽这种呛人的感觉,心中一松,面上露出个戏谑的笑容。
“小丫头,你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叫我失去行动能力,可实在有些可笑了……咳咳咳、呃——”
话音未了,便有一种奇异的感受翻涌起来。
眼皮骤然沉重起来,牛大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
他一愣,脑海之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下一秒钟,他立即明白了。
“这是李二的药粉!你从哪里弄来的?”然而他已经看不清东西,眼皮沉重如石头,“别走!”
他下意识地挥舞起匕首,向前冲过去。
“噗嗤——”
牛大的身体一顿,他心中一喜,知道是刺中了,正欲翻身再刺,身子却失去了控制,被那惯性一带,直直跌倒在地。
心中危机感大作,牛大极力挣扎着,不肯睡过去,后脑却是一疼,不知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中,竟是直接昏死过去。
地窖之中,一片安静。
半晌,才传来一声轻微如小兽呜咽的声响。京墨跌坐在地,几乎喘不上气来。
还是得感谢牛大迟疑着退出去,才给了京墨些缓冲的时间,也叫她在最后关头摸到了李二掉落在地上的纸包。
她捏住嗓子,拼命告诉自己,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可却抵挡不住身体的本能,几乎要窒息地昏过去。
得离开这里了。
身体的不适与理智的头脑相对抗,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必须要尽快带着白檀离开,可她已经站不起来了,手脚冰凉而无力。
京墨回过头去,白檀还在沉沉地昏着,看他安静的模样,仿佛他会一直沉睡下去。
她艰难地起身,回到白檀身边,甩了甩两只手,试图抓住白檀的衣领。
左手手肘在刚刚狠狠地重击了牛大,现在几乎无法动作。她试了两三次,都使不上劲,只好放弃两手一起的想法,换做右手扯起白檀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身上,勉强能够带着白檀行动。
地窖又高又陡,京墨怕白檀掉下去,小心翼翼将他护在里侧,一步一顿地将他成功带出了地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光了,现在突然出去,只觉得那象征着自由的光很刺眼。
她痛苦地眯着眼睛,心情却无法控制地轻松了许多。
回头望了一眼漆黑一片的那个地窖,京墨略做思量,便回身关上了那扇通向地窖的门,将旁边的石头重新推到木门上,将那唯一的出口紧紧关牢。
此处不宜久留,纵然李二与牛大被她成功困住,可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牛博弈,京墨不敢赌。
重新将白檀负在身上,京墨不敢察看他的伤口,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
屋子外是一片土坯房,远处隐隐约约有人声传来,京墨不知道那里的人是不是牛博弈的,一时也拿不准主意该不该去。
“嗯……”
一道极轻的呻吟声传来,京墨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低垂着脑袋地那个人。
他面色如纸般苍白,嘴唇却被鲜血染得殷红,鸦羽般的长睫下是紧闭的双眼。他很安静,一动都不动,仿佛刚才京墨听到的声音是一场幻觉。
“少爷?”
她不敢确定,轻声唤道。
攀在脸侧的那只手轻轻一颤,叫她知道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少爷!你醒了?”
京墨着急起来,目光扫过一圈四周,寻到一处干净的地方,连忙将白檀放下。
“少爷!少爷!”
“唔……”
白檀眉头轻皱,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
“……知……”
他声音极轻,京墨细心听了半晌,却一句话都没能听清,只隐隐约约的分辨出一个“知”字。
知什么?
京墨不知道,只是看着白檀陷入了沉沉梦魇之中,不断地呓语着的模样,叫她心头一紧。
伸手探向白檀的额头,果然,已经是一片滚烫。
糟了,发热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刚才听见声音的那些人,是些好人。
白檀的状况不宜再拖了,京墨使出吃奶的力气,才重新将人架在身上,拖着白檀一步一步地向着声音传来处挪动。
“坚持、坚持住……”
不知是在给白檀打气,还是在给自己鼓劲,她嘴中也开始不断地重复着。
只要能找到人求助,那么白檀就有救了。她死了无所谓,但是白檀却是无辜的,此事本就与他无关,就算是拿自己的命与白檀交换,她也愿意。
一步,两步,三步。
她的腿越迈越沉重,到最后几乎是小步小步的蹭着。可是她也不敢停,她怕自己如果停下来休息,就再也没有起身的毅力了。
远处的人声在不知不觉间已然近在耳畔,京墨眼睛都亮了,他们要有救了。
“救命……”
她两只脚一绊,竟是要跌倒在地。卡在最后关头,她伸出左臂来,垫在白檀身下。原本就已经疼痛不已的左臂,此刻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京墨眼前一黑,隐隐约约听见了清脆的断裂声。
疼痛使她的头更加晕了,她挣扎着,又喊了一次救命。
“有没有人啊?救救我们啊!”
明明已经是拼尽全力的大喊,却引不起那说笑之声的任何注意。身边白檀体温已然炙热,京墨焦急起来,他的状况已然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她艰难的将左手从白檀身下抽出来,一步一步的向人声处爬去。
“救命啊……”
她的呼救声自始至终都没有停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
心瞬间凉透。
被簇拥在正中间的,不是别人,正是牛博弈。
他坐在正中间,目光落在艰难爬着的京墨身上,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戏剧一般。
“还真给你们逃出来了。”
他摇晃着扇子,模仿着京墨爬过来的模样,引得身旁的人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锐笑声。
“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的死心眼儿呢?”
等着笑够了,牛博弈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京墨身上。他一眼就看见了京墨哪只不太正常的左边胳膊,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狠狠一脚踩了上去。
“啊——”
很疼。
撕心裂肺的疼。
“哎呀哎呀!这是怎么了?”
他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怪模怪样的叫着。
“哟?你这个胳膊是废了呀!”
京墨不接话,也不肯抬头看他。
看她这幅模样,牛博弈不甘心地狠狠瞪她一眼,又逼问起来其他的信息。
“你那个小姘头少爷呢?你总不会把他扔下了吧?”
京墨还是不接话,她的眼泪已经糊了满脸,静静的看着牛博弈的脚又重新靠的越来越近。
“嘿,你这小贱蹄子!还学会了不说话,装哑巴?看爷爷怎么整治你。”
他飞起一脚,就踢在了京墨的左臂上,还不等她痛呼声结束,又狠狠跺了一脚,才算是满意。他挥挥手,身后的几个壮汉便自发的离开,看样子是去找白檀去了。
“你这一条小命现在可在你爷爷我手里了,你要是想活命,就趁早伺候好我。”
牛博弈低下头来,掐着京墨的下巴,笑的得意。
“你要是还在这儿装硬骨头,我就叫你好看。”
他的手顺着京墨的脖子往下滑,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还在装死?”
京墨一声不吭的模样成功的激怒了牛博弈。
“很好!很好!”
怒极反笑,牛博弈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那几个出去寻找白檀的人已经回来了,京墨连忙抬头看过去,一眼便看见被他们拖在身后奄奄一息的白檀。
“哟!这不是你的那个蔫萝卜少爷吗?现在,你还那么硬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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