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旁观者明
无论贵民或为上人,皆有独志,于事生即谓异民,或亦或署为倾覆者!——华夏鼎世
万里长城挡住了匈奴人的骚扰,同时也抵挡了不少从草原上刮来的烈风。但即便如此,扶苏这位始皇帝嬴政最看好的孩子,这些年已经变得又黑又糙,根本就不像一位公子。扶苏已经习惯了,甚至喜欢上了这种烈风迎面的感觉,认为这种大自然的行为,正是一种警告,告诉自己现在要做什么,今后要做什么!
“父王!”扶苏是顺着万里长城而走,在路上发现了不少问题都一一记下,所以到达嬴政所在的地区时,足足有一月有余。
“你...是扶苏?”别说嬴政第一眼没认出来,身旁的蒙毅和李斯也没有认出来:“始皇帝,是公子,真的是公子。”
嬴政看着面前刚刚下马的扶苏,仔细的回忆当年扶苏的样子。可嬴政这些年学道吃丹药,又加上事情繁多,脑子已经变得混乱,竟死活想不起来扶苏离开自己时的样子。
所以心痛中怀着悔恨之意,让嬴政哭了出来:“你真的是扶苏,真的是复苏?”
“父王,我当然是扶苏了。”扶苏赶紧用侍从端来的清水洗了洗脸,这才把身上的污秽给吸干净,多少是有一些当年的模样了:“父王,您这下看看,我是不是我?”
嬴政冷静了下来,心里知道扶苏这些年肯定有不少长进的:“看来你这些年是便厉害了,来来来,赶紧吃点东西,其他的事情,咱们慢慢说。”
扶苏之所以受人尊敬,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自身的性格以及处事的风格。在扶苏到北疆这些年里,吃穿基本和普通士兵一样,所以这些年扶苏的身体内在还不错,但外看起来有些瘦弱。
“扶苏,这些年你在北疆的行为蒙恬都给我说了,你表现的不错,没给朕丢人。”嬴政本来就是想见见扶苏,但没想到见面之后竟然变得如此感动。
“父王,北疆锻炼人,儿臣这些年在北疆和匈奴人对峙才知道父王的良苦用心。”扶苏把自己这些年在北疆看到的情况叙述了一下,尤其是对于万里长城的存在,基本都是赞赏之意。
但扶苏是心系百姓的,有赞赏就自然有非议,扶苏最终还是对于万里长城的劳民伤财,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父王,百姓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北疆军的粮食基本只够自己人用,负责修建长城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遭受疾病的折磨。就儿臣个人计算,十个人中能有一半活下来,就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你这孩子,刚说理解朕,现在又说出这样的问题。”嬴政的火气刚上来就迎面看到了蒙毅的暗暗摇头,所以嬴政回头在对上扶苏那坚毅的目光时,知道自己差点又把事情搞乱:“你说的问题,朕何曾不理解?但朕是皇帝啊,朕是最想让百姓安居乐意的。”
“父王,儿臣认为这并不是相互冲突的,各地郡守以县令在处事上一定存在着徇私舞弊和贪污受贿的地方,这些要严查,要不然本该正常的事情最终变得不正常,吃苦的还是父王您。”扶苏计算过,若是事情朝着发展的方向去,是一定没有问题的。现在有了问题,就一定要解决问题,以免造成大混乱。
这是嬴政和扶苏的共识,也是让父子二人变得更加紧密的开始......
嬴政和扶苏的想法各地百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此时秦世苛政的弊端逐渐体现了出来,加之重新兴起的连坐制度,让很多缺少青壮年的家庭,已经对秦世生出了怨恨。所以不少人认为如果现在还是周世分封的世代,虽然经常要打仗,但总比现在活不下去的好。
楚地的义帝熊心在项家人加入后,势力是越来越大,隐隐成为了楚地最强的势力。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在楚地的范围之内,还有另一股更加激烈和冒头的势力。
陈胜本是一位务农之人,但从生出来的时候便有着别人说没有的想法——认为人活于世,未必就是定数。
按照陈胜的理解,只要自己肯努力,是可以翻身的。但这些在周围农夫的眼里,仿佛就是一个笑话:“陈胜,咱就是个种地的,你种地还可以,其他的不行。”
“咱们的神农祖宗也是种地的,他老人家能名留青史,我为何不行?”陈胜这样的说辞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和周边农夫的关系都很一般。
“我说陈胜你老是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那可是神农祖宗,是把华夏之外的世界都走完过的人,不是凡人。”农夫们把这种事情当做平时无聊打趣的聊天,但每次陈胜都极度的认真:“是凡人,跟咱们一样都是凡人。”
农夫们一哄而散,只留陈胜一人坐在草垛上,望着远方的夕阳,想念着自己今后风光的样子。
百姓们的生活可以理解为是粗糙的,但在粗糙中还夹杂着不少乐趣。比如贵族的孩子们此时正被其父母压着学习各种知识和礼仪,而百姓们的孩子此时却可以趁着夜色还没彻底黑暗下去,在田野间抓动物,在山林间游荡,在河水边摸鱼。即便是到了夜晚,也没有百姓家规定几点睡觉,只要不妨碍秦法,怎么样都行。
陈胜每日回家都很晚,沿途中也在思考问题,想着一些别人认为不切实际的事情。
“这位兄弟,大泽乡怎么走?”后方突然的声音,让陈胜吓了一跳:“吓了我一跳啊老兄。”
陈胜回头看到了后方同样赶路的人,没有立即回答赶路人的问题:“你属猫的吗?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是咱属猫的,是兄台您在思考问题,我刚才就在背后喊了您一声了,您没听见。”赶路人心里还多说了句我还以为见鬼了呢。
“行吧,大泽乡离这里不是太远但也不是太近,今夜估计你得住村里了。”陈胜拉着赶路人一起,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
来回家的路上,陈胜知道了赶路人叫吴广,还不是泗水郡人,属于外地赶路的。
“吴广兄弟,你去大泽乡干嘛?”陈胜知道当下外地人要来泗水郡,是需要官府允许的,所以生怕吴广是个亡命之徒,继而把手上的锄头,也仅仅的握在了手中。
“说来话长,您也别紧张,我没恶意。”陈胜听完吴广的话后死死的盯着吴广好一阵,才认为吴广确实是个好人,继而又把手上的锄头,稍微的松了松手......
在整个北疆之上,也不是蒙恬一人完全掌控,毕竟战线太长,蒙恬是需要帮手的。而这个帮手不是别人,正是王翦的孙子王离,只是常年在外巡游,和蒙恬很少在一起。
王离的父亲和爷爷都是为秦国一统华夏的绝对功臣,只是嬴政在一统华夏之后有意的冷落王家提拔蒙家,所以王离当下还不是权力最大的将军。
王离忘不了爷爷王翦在灭楚之后的家庭聚会中说过的话,说为人臣是辛苦和危险的。若是君王聪慧仁义,那么自然能好过一点,但若是君王没有能力嫉妒心还强,那么人臣的能力就必须低于君王,是需要装傻充愣的手段。
当时王离才刚刚成年,不认为嬴政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但王翦却看的异常准确——嬴政之心狠,古今少有!
最终在嬴政认为自己是三皇五帝的结合体皇帝的时候,王翦告老还乡,与之离开的还有其子王贲。
“这次北击匈奴虽然达到了效果,但效果并不明显。”王离手上握着一封从咸阳传出来的信件,心中的内容让王离很伤心。
“将军,蒙恬将军是帅,咱只能听命的分。”王离身边的亲卫都是祖上跟着王家人一统华夏的人,王离和这些亲卫都很信任:“我懂你们的意思,这是丞相的信,你们看看吧。”
亲卫们一听丞相的信,就知道这丞相肯定不是现在的丞相李斯,而是李斯之前的丞相王绾。
“将军,这老丞相老是跟您联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亲卫们还是不了解其中内幕,王离也不好意思说:“估计是老丞相又寂寞了吧,现在咱们秦世的事情多得很,他也做不了什么。”
等夜晚来临的时候,王离在长城外的隐秘处扎营,望着自己守护着的长城,心中想起了当年第一次东巡的时候,还在始皇帝嬴政身边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自己还以为能够进得嬴政的权力中枢,可事后才发现自己能够参与那也是爷爷和父亲的功劳,跟自己并无关系。之后回到咸阳没人来见,反倒是退休了的丞相王绾主动来找自己,但也只是聊了聊而已。
可就是这聊一聊,愣是聊了十几年了!
每一次的信中都是一些家常事情,可唯独这一次的信中,大有秦世将遭受浩劫,让自己早些做准备的意思。所以王离再次的拿出了信,再仔细的观察过后,便认为此信不能留,所以趁着周边无人,便用最原始的生火之技,把信给烧了。
可王离不知道的事,信是烧了不假,但火却没有灭。而且这些火随着草原上的烈风,最后竟然把整个临时营寨都给烧了起来,惊得长城里的秦军防守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发现是自己人。
“走,回长城里住几日去。”王离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回去住一段时间休整一下,也好仔细的琢磨琢磨老丞相王绾给自己的忠告,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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