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尊者无情
尤孝之称者刘恒,终以至尊之位痛下杀心,除徒惠帝诸子外,更葬至亲代王后及诸儿于黄泉,但世人皆不怪刘恒,因帝王之家多无情,且必无情也!——华夏鼎世
汉世三十一年,天子刘弘终于迎来了自己的解放。但随即而来的危机,也是让这个一天皇帝都没过好的刘盈之子,知道了身在帝王家,是没有退路的。同时也明白了为何皇太后吕雉要拼命的让娘家人踏入政界。这其实也都是为了自保,仅此而已。但是已至此,刘弘的命,终将不是自己的!
“天子,您退位吧。”陈平和代王刘恒合作这段时间,能够深刻的认识到这个以孝著称的诸侯王,其内心深处的狠辣无情,甚至是高祖刘邦都不具备的。所以陈平认为虽然懦弱的天子刘弘,应该赶紧退位,以保平安。
可刘弘不这么认为,刘弘是亲眼看着皇太后吕雉是怎么擅权的,也是亲眼看着皇太后吕雉是如何以一女人之力,让帝国变得稳条有序的。虽然在吕氏的事情上吕雉做的太过火,但毕竟是女流之辈,想法稍微有些不同也是合理。而且现在吕氏已经诛杀殆尽了,剩余的日子,自己好好当皇帝就行,为何要退位?
“退位?为什么要退位?”刘弘在没有了吕雉的压制后,人也挺直了腰板,现在陈平让自己退位,刘弘办不到。
“代王比您合适。”陈平和周勃等人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拥护代王刘恒为皇帝,所以有些话不能明着说,比如...刘恒也是有杀心的。
“合适?照你这么说,西楚霸王也比咱高祖合适,不是吗?”刘弘站起了身子,显然是不想让陈平继续说下去:“右相,您来劝朕,朕也知道是为了朕好。但人生一世,不是比谁活得久的。朕也是看在皇太后能为天下苍生请命的份上才忍辱负重,要不然,咱也和废少帝一样,不就是个死吗?”
陈平也站起了身子,第一次的正视这位自己从未当回事的天子刘弘:“天子,事情就摆在这里,您不如代王。而且...您的岁数年轻,代王若是走了,这天下还是您的。”
“还是朕的?右相,您这般年纪说出这话,朕也是无话可说了。”刘弘认为只有自己当皇帝才能活下来,绝不相信自己退位后还能再继位,古往今来都没有这种事。
陈平没办法,只能拜了拜后,最终离开了未央宫!
“如何?天子退位吗?”刘恒此时不在别的地方,正在当年萧何的府邸。这里在当年萧何濒死之前封好了,因为觉得至少十年二十年没得用,也算是保护了府里的所有人。而代王刘恒之所以能进的来,也是因为萧何觉得有些人想自由便设计了地道,长度之长令人乍舌,是和长安城西北边的淮阴侯韩信府邸相连的。
刘恒在淮阴侯的府邸住过,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亲自尝试了一下,结果第一次就成功的时候,便来到了这里。
“回代王,天子认为自己的皇帝生涯,才刚刚开始。”陈平不是从西北边的韩信府邸进来的,而是真真切切的开了一个小门,堂而皇之的进来的。
整个长安城都知道萧何的府邸是智谋团最喜欢的地方,只是有些人能进来,有些人进不来而已。而长安城的人都知道陈平等人进来了,但没人知道现在这府邸里最厉害的人,已经换成了代王刘恒。
“刚开始?哪里会是开始?”刘恒不想继续等下去了,因为在出发前自己的母亲薄姬身体已然大不如前,如果自己不在短时间内成为皇帝,那么母亲薄姬这辈子都不是是活着的皇太后。
陈平也是没办法,毕竟自己姓陈不姓刘,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代王,陈平老了,有些事情很难继续下去,天子有天子的理由,咱不能杀了天子吧。”
陈平老了不假,不想费心才是真的:“代王,请放过老臣一马吧。”
“事已至此,话是你陈平说的,若是今后天子追究起来,你的后人能躲得过去吗?”刘恒这话不仅仅是对陈平说的,更是对自己说的。
“老臣明白了,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反正代王您继位,我们会活的更好。”陈平是带着周勃和灌婴来的,等于现在丰沛还活着的老人,几乎都成了代王刘恒的班底。
“行,你们先去吧,还有,下次带着亚夫一起来。”刘恒手里有一个李广还不够,因为李广需要防守的地方是北疆,一个类似蒙恬的存在。刘恒需要的是一个类似于韩信的大将军,一个可以领导李广的人。
而幸好,这个人还真的存在,正是周勃的孩子周亚夫!
草原之上,匈奴人比之前些年躁动的多,也是因为当下的草原联盟,在经历了若干次的内卷后,又成了原先那种分崩离析的状态。身在龙城的匈奴人在控制草原的力度上,已经远远不如二十年前。
冒顿也老了,这位经历了中原内战,弑父,统一草原,立国之战等等的老单于,此时也没了往日的光彩:“孩子,现在知道咱们和中原的差距了吧。”
冒顿的孩子稽粥此时也早已经成了年,在对比这些年草原和中原的发展时,稽粥也深刻的感觉到了中原人的韧性:“父亲,中原人如此内战,为何还能守住万里长城?”
冒顿是来过中原的,所以明白这不是中原人为何还能守住万里长城,而是万里长城的存在,是中原人能守住中原的根本原因:“不要在乎那死物,想想等我走后,你打算怎么办?”
草原于中原是战还是和,这才是冒顿最为关心的事情!
“现在正是好时候,听说中原的皇帝太过于软弱,咱们要不趁机动一动?”稽粥得到的消息没错,中原的皇帝,也就是刘弘给人的感觉确实是软弱。
但这都是假象,从一开始冒顿就不信,现在更不信:“皇帝可能会有那么一两个软弱的,但他们的大臣却凶狠。而且从现在看来,只是那吕雉太过于强悍,才显得从惠帝刘盈开始的继位皇帝软弱。但你仔细想一下,他们真的软弱吗?”
稽粥勇敢,也鲜有智谋。只是这些智谋都用在了战场上,往日里一闲起来,压根就不愿意动脑子。
“这...父亲,咱是没想那么多。”稽粥比之冒顿是不如的,要不然按照草原人的习惯,早就弑父了:“真的没想那么多。”
“来,咱和你聊聊。”冒顿觉得有必要在自己死前把自己的理解告诉稽粥,要不然等到自己死后,草原人会被中原人压着打。
冒顿分析了所有汉世帝国的皇帝,包括废少帝刘恭以及当下的天子刘弘。在冒顿的认知里,目前最强的当然是击败了西楚霸王项羽的高祖刘邦,觉得此人就是任何世代都不可能为平凡之人的人。以一介平民之身,其班底还就是身边的狐朋狗友,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愣是把所有势力,包括西楚霸王在内,逐个的 击败,成了开创汉世帝国的人。这样的人优点是有,但缺点更多,可就是这般让人恨不起来。而且在冒顿的研究里,吕雉死后吕氏集团能够轻而易举的被击溃,也全凭高祖刘邦的识人之能。每个人都被安排好了位置,连吕雉最终能成为‘女皇帝’,其实也在刘邦的算计之内。
“父亲,这刘邦这么厉害?”稽粥也没少听匈奴的老人提到过西楚霸王项羽的厉害,而对于刘邦来说,却是知之甚少的。
“当然,要不然当年的白登之围,也不会以打平收场。”其实在冒顿的心里,也对当年的白登之围少有气愤,也觉得自己最终是中了刘邦的奸计,才会使得今日自己在草原的统治力度,成了这般模样。
“那汉高祖已经走了,后面的皇帝咱也研究过,没什么了不起的啊。”稽粥本来把汉惠帝刘盈当成了对手,只是自己的父亲冒顿活得久了些,刘盈死的早了些。
“不要小看汉惠帝这人,中原人重礼仪,从惠这个字中你就要明白他是个好人,非常好的人。”冒顿和刘盈相差十岁左右,是原本要做对手的。所以在刘邦走后,冒顿才会选择用一封肉麻的信来探究一下这汉世帝国的第二位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未必能做好事,皇帝更是如此,汉惠帝是个好人不假,但也没做多少事啊。”稽粥看不上刘盈,认为若是自己头上有个管事的母亲,自己肯定要杀了她的。
“你说的在理,但在刘盈在位的这些年,才是咱匈奴人走下坡路的时候。和平对于中原来说是必要的,但对于咱们来说,是很难的。”冒顿尝试着和刘盈做一样的事情,结果就是自己的控制力越发的减弱,而刘盈的权力却越发的统一。
“哎...刘盈死了,那废少帝刘恭,应该没什么说的吧?”稽粥觉得这刘恭就是个傻子,明明可以活下去以求翻身,可偏偏要闹事,最后落得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至少是个勇敢的人,比你在那个年纪勇敢,也比我在那个年纪勇敢。”冒顿算过,自己跟刘恭一样大的时候,最多也只会骑马。自己的父亲头曼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连个屁都不敢放:“勇敢的人未必活得久,但请相信父亲的话,咱们华夏的史书里,必然有他的一页。”
“那父亲,咱华夏的史书里,也会有您的一页吗?”稽粥和冒顿一样,坚决认为自己是华夏族人。
“当然,不仅有咱的一页,也会有你的一页。”冒顿看着自己的孩子,深知自己走后一定会有人来夺权的:“只要你好好的走完自己的一生,那么历史上的你,便是光辉的。反之亦然,懂了吗?”
“懂了!”稽粥在了解了当下的汉皇帝刘弘后知道,不管刘弘是个什么样的皇帝,以现在的草原,想对中原发起进攻,是很难收场的。
草原人在谈论着中原人,中原人也在谈论着草原人。在代国境内,初出茅庐的将军李广刚刚又和长城外的匈奴人进行了一场遭遇战,还亲手斩杀了一位匈奴骑兵。
“将军回来了。”窦漪房没有跟着刘恒一同去长安,也是为了稳住代国的一切,别最终没当上皇帝,自己的领土还被瓜分了。
“漪房姑娘,这是匈奴骑兵的马,咱送给你了,至于他那人头咱留着,等代王回来后好请功用。”李广也很喜欢窦漪房这个从京城来的姑娘,但知道这是代王的女人,也就不敢动心思了。
窦漪房是吕雉承认可以继承自己的女人,当然心中有数:“李广将军,代王还没回来,你得以防守为主。匈奴人报复心强,别最后给你下了套。”
“不怕不怕,咱李广就是天生打匈奴的人,他们是抓不住咱的。”李广留住了马,提溜着匈奴人的首级而去后,薄姬在代王刘恒的正妻搀扶下,缓缓的走了出来:“漪房,刚才那是李广吗?”
“回薄夫人,是李广将军。”在诸侯王国里,诸侯王的母亲一般都被称之为夫人,薄姬从来到代国后,也一直都被人称之为薄夫人。
“他手上的东西,是颗人头吗?”薄夫人上了年纪,腿脚不好不说眼睛也不太好,但还是看得清楚那是颗人头。
“回薄夫人,那是李广将军缴获的匈奴人首级。”窦漪房和刘恒的正妻对视了一眼,双方都很欣赏对方。
但窦漪房觉得很奇怪,自己来代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这代王后叫什么。窦漪房也询问过其他人,其他人不仅不知道还满不在乎。所以窦漪房想等刘恒回来后好好的问问,这代王后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这府上不能出现人头,不吉利,漪房啊,找机会你跟李广说说,即便是匈奴人,是敌人,也要适可而止,别杀了对方还要侮辱对方,这不是一个军人该做的。”薄夫人只是心善而已,但话传到了窦漪房的耳朵里,却让窦漪房紧张的要死。
毕竟当年戚夫人的舌头是被自己给拔下来的,这份狠辣让现在的窦漪房也为之后悔,所以在听了薄夫人的话后,认为这是薄夫人话里有话,自己当真要小心点。
在如此环境下,窦漪房开始为刘恒制定了若干计划,其中有一个计划,是跟自己有关的。因为窦漪房想让刘恒当皇帝,自己当皇后,而横在自己和刘恒身边的代王后,可以说是敌人了。
可偏偏这个女人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代国的统治阶层,也有意的帮着隐藏身份。
但窦漪房是何许人?是一个能让萧何都胆颤的人,对于自己已经确定的敌人,窦漪房寻求了主动:“代王后,您到底是不是吕家人?”
代王后是个生性低调的人,低调到连代国人都不知道其身份到底是什么:“这话是谁让你问的?”
“若是以前,便是皇太后,但今日,是咱自己要问的。”窦漪房跟着吕雉那么久,基本上所有的吕家人都知道。即便是没见过,也知道吕家人的分支,成了谁的女婿,成了谁的王后。
“这个问题没人问过我,你为何要问呢?”代王后的淡定让窦漪房有些害怕了,可窦漪房是确定了今日要搞清楚事实的心态下,害怕也变成了勇气:“若您是吕家人,结果只有死。”
“你为何认为我是吕家人?”代王后的眼睛开始了扑朔迷离,这让窦漪房捕捉到了蛛丝马迹:“不管是不是,您的身份好像已经讲不清楚了,代王若是做了皇帝,您就必须死?”
面对死亡,没有人可以做到一点反应都没有,包括代王后:“咱在早些年就听到过你窦漪房的事迹,你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希望你对我说实话,有些事情,是可以商量的。”
窦漪房点了点头,知道要步入正题了:“代王后,除非你能有证据表明你不是吕家人,要不然代王当皇帝,吕家人必须死的干净。不说别的,单单陈平那帮老臣就不能让吕家人有活路,咱虽然跟着皇太后那么久,但咱终究姓窦不姓吕。”
“当了皇帝后,难道也保不住咱吗?”代王后的回答让窦漪房更加确定了代王后至少是跟吕家人有关系的:“若吕家人不死干净,这皇帝之位是不可能到代王的手里。现在天子刘弘已经知道代王要去争这至尊之位了,时间越长就对代王越不利。”
窦漪房言简意赅,直言现在代王已经没了退路,如果等到天子刘弘的势力起来,也就是丰沛仅有的几位老人都死掉的时候,便是代王刘恒的死亡之日。而自己也好,代王后也好,甚至那时候还活着的薄夫人,最终都要成为皇家内斗的牺牲品。
代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里对于自己的存在也多了几份无奈:“有些事情咱做不了主,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主,咱就是想活着而已,这难道都不行吗?”
“代王后,我窦漪房跟在皇太后身边那么多年,看到了太多的死人。倒不是他们做错了什么,只能说生不逢时吧。”窦漪房知道,单单未央宫的永巷内,就有数不尽的怨灵。就更别说这长安城内,或是长安城外了。
“容我想想吧,我脑子有些乱。”代王后听懂了窦漪房的所有话,但代王后也知道,自己若是死了,自己的几个孩子也终将随自己而去。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为了自己的孩子们,代王后也不愿意坐以待毙。
所以最后代王后没了办法,只能去薄夫人那里寻求帮助。
“这些话,都是窦漪房跟你说的?”让代王后很难受的是,事事护着自己的薄夫人,此时听到了自己的阐述后,整个人都变得严肃了起来,压根就没有了护着自己的意思。
“回夫人,是这样的。”代王后不敢造次,把所有需要说的话都跟薄夫人说了清楚:“眼下能救咱的,也唯有夫人您了。”
代王后的身份薄夫人当人知道,只是现在窦漪房把话讲明白,薄夫人也要为身在长安城里的儿子刘恒考虑:“你先好好的生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叫窦漪房来吧,我有话要跟她说。”
代王后在叫来了窦漪房后,本想听听二人之间的对话。但薄夫人却让代王后去了院子里等,这让代王后心里的那层底线,彻底的崩溃了。
“你为何要对代王后说那些话?”薄夫人往日温柔的眼里,此时充满了颜色。
窦漪房是跟着吕雉一路走到现在的,自然不会被薄夫人的眼神所吓着:“为了代王!”
“代王?”薄夫人回忆了一下代王后跟自己说过的话,一时也没了说辞。
“夫人,时间不等人,拖得越久,代王会死的越惨。”窦漪房此时像审犯人一样的看着薄夫人,让淡定了一辈子的薄夫人,终究还是败下了阵来:“你从未央宫来的,那里当真那么无情吗?”
“夫人,何止是无情啊,想想戚夫人,岂不是残忍更准确?”戚夫人的事,算是窦漪房一生的痛。虽然窦漪房也恨透了戚夫人,也想让戚夫人赶紧去死。
“漪房啊,皇太后向来重视你,也是因为你聪慧异常。想想办法吧,代王后是个好人,千事万事,总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是吗?”薄夫人不想让代王后死,很重要的原因是代王后还有几个孩子。一旦代王后死了,那么这几个孩子,也终将离开人世。
“我...想想吧。”窦漪房是不想让代王后活下去的,毕竟这个跟自己今后是否有机会成为皇后有关。可薄夫人的面子又不能不给,所以只能拖下去,最后让代王刘恒,自己决定。
所以窦漪房回到住处后,第一时间联络了从长安城传信宫里带来的自己人,亲手写了一笔后,让自己人亲自骑马,传信到长安。
此时的代王刘恒还没有觉察到自己的代国已经出现了内卷,因为周亚夫的出现,让刘恒知道了什么事将才,什么是帅才:“亚夫,相见恨晚啊。”
在汉世帝国的皇帝当中,周亚夫最佩服的是高祖刘邦。而在将军中,也唯有淮阴侯韩信能让周亚夫仰望。至于诸侯王,加上吕家人那几个,到现在为止,周亚夫认为能让自己正眼看的,便是面前的代王刘恒了。
“代王,咱们的想法一样,咱也是相见恨晚啊。”周亚夫和刘恒的年纪相差不大,都是最老一辈后代,只是见面来说,还是第一次。
“亚夫,本王想当皇帝,你愿意助本王一臂之力吗?”刘恒认为周亚夫既然能来,必然是其父周勃把事情都告诉了周亚夫。所以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态度,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刘恒便对周亚夫摊了牌。
周亚夫本以为会聊几次,最起码这次会面的最后,代王刘恒才会稍微的提点一下。所以刘恒的摊牌,让周亚夫认为若是刘恒当了皇帝,自己绝对是自己人中的在自己人:“代王,父亲支持您,咱也必然支持您。”
“亚夫,等到本王当了皇帝,你可得帮着好好的教训一下匈奴人。”身为代国的诸侯王,刘恒比任何人都知道匈奴人的彪悍。
“这...代王,您不是有位将军叫李广吗?”周亚夫敬佩韩信,必然也想像韩信那样成为大将军。若是代王的自己人李广成了大将军,那么自己还不如留在长安城里好一些。
“亚夫,李广将军是将才,你是帅才,你是本王的韩信。”刘恒都这么说了,周亚夫也就明白了自己今后的位置:“臣,从今往后,仅听代王调遣。”
短短的一次谈话,让代王刘恒收了军方最需要的周亚夫。而此时此刻的天子刘弘,还在为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发脾气。
“天天议事,也没看得出来你们有什么能耐。现在吕氏已经死干净了,难道你们这些人中,还有人心存歹念吗?”刘弘认为自己颁布的政令几乎都被大臣们否决,是很没面子的事情。根本就不想想当下的大环境是什么样的,满朝文武为什么不愿意遵从自己的命令。
这是刘弘的悲哀,也是惠帝刘盈的悲哀。皇太后吕雉对戚夫人的行为,让刘盈成了一个提线木偶,连教育孩子的心思都没了。于是等到刘盈离世后,一个孩子刚的可怕,最终葬送了性命。另一个孩子看似想做点事,但实际上什么都做不了。
至于刘盈的其他几个孩子,甚至连刘弘都不如!
“天子,皇太后在的时候,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您只要按照皇太后的政策就行,根本没必要都改。”陈平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这天子刘弘认为吕雉的所有政策都有问题,便一股脑子做了几乎所有的调整,身为右相的陈平,当然不会同意。
“一个祸国殃民的女人,你们竟然还敢在朕的面前提起,看来你们没有一个是朕的左膀右臂,统统都该换掉。”刘弘没了吕雉和吕家人的压制,让年轻的心态迸发了出来,已经逐渐变了态。
而刘弘自己虽然也有所感觉,但总觉得大臣们应该理解自己,体谅自己。
这点刘弘想的没错,大臣们是理解也体谅。但理解归理解,体谅归体谅,国家大事是无情的,身在政治风圈的最核心处,尤其还是至尊之位上的那个,当然容不得半点商量。
也就是说,刘弘的想法是对的,但用错了地方!
大臣们闭口不言,气的刘弘甩手就走,让满朝文武议论纷纷,都觉得还不如吕雉活着的时候。
“诸位大人,老臣有话要说。”陈平本就等待着时机,此时正好看到了希望。
满朝大臣本想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但突然被陈平这么一阻止,便留住了脚步,想看看陈平到底想做什么。
陈平给周勃使了个眼神,周勃便让曹窋带人把前殿里的侍卫宦官统统清走,还派了一部分自己的守卫,守住了前殿的各个大门。
在场的大臣很多都是经历了当年戚夫人坐龙椅的人,此时陈平派人把大门守住,自然有些心慌了:“右相,您这是做什么?”
“密谋大事,防止消息泄露而已,各位同僚莫慌,莫慌。”陈平虽然让守卫守住了各个大门,但并没有让大门关闭,让大殿外的阳光可以照射进来,使得满朝文武多少不是那般紧张。
“右相,都安全了。”周勃在亲自巡视了前殿一周后,确认了前殿内外除了满朝文武外,没有任何未央宫里的人。
“诸位,咱们都是同甘共苦过来的人,我也就不废话了。现在代王有做皇帝的意思,你们谁支持,谁反对?”陈平站在了高台上,往后一坐就是龙椅。周勃和灌婴分开两边,俨然是保护陈平的存在:“诸位大人,国家大事,想清楚了再表达。”
在朝中混的哪个不是人精?现在右相陈平,太尉周勃,还有将军灌婴这三位丰沛元老都站了出来,当然是做了好万全的准备。而且就在刚刚,天子刘弘的种种表现,实在是让大臣们心有余悸,认为如果放任刘弘,那么刘弘会成为第二个吕雉,也是个敢杀人的主。
所以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除了几个弃权的大臣外,陈平获得了九成以上的支持:“我陈平替代王,谢谢诸位了。”
刘弘刚刚回到寝宫,气的还没有喝上一口水,便被自己的宦官追上,惊讶的得到了一个消息——大臣们反了!
而在刘弘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大臣们反了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陈平带着几乎所有的文武百官,来到了天子刘弘的寝宫,直接把天子刘弘给软禁了起来。
刘弘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任何人帮自己,连连的哭出了声,一点天子的威严都没有。
就这样过去了几日,代王刘恒便在陈平等人的拥簇下,入了未央宫,见到了天子刘弘。
“侄儿,退位吧。”刘恒的眼睛里满是杀气,和刘弘第一次见到的样子截然想法:“叔叔,您要杀朕?”
“是的,为了汉世,为和华夏,本王必须杀你。”刘恒一改往日的温柔,不给刘弘一丝反抗的机会:“还有,以后不能自称朕了。”
刘弘被关进了永巷后,汉世帝国实际的控制人刘恒,开始了所谓的清算。而第一个被清算的不是别人,正是倒霉鬼审食其。
至于为什么是审食其,其实也是因为此人的名声真的不好。但真要说审食其坏在哪里,可能很多人也说不出来。只是说一个人如果需要被恨,那么纵然他有千百张嘴,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此刻的审食其,还被淮南王刘长控制着。
审食其死的消息传到未央宫里时,正好是窦漪房派的人来到未央宫的时候。刘恒之所以慢慢的做事,并不是因为怕担上杀侄子的事,而是知道自己正妻身份的刘恒,很难做出接下来必须做出的行为。
如今审食其被淮南王刘长杀死,算是自己行动的第一步。而窦漪房的传信内容被刘恒看了后,刘恒流着眼泪的点了点头:“就按照漪房的意思办吧,就算是咱...对不起她了。”
刘恒也是左右为难,但此时行动已开,自己若是妇人之仁了,那么死的可就不是自己的正妻,而是整个代国的权贵。
一封刘恒的亲笔家书传到了代国,代王后与薄夫人和窦漪房喝得烂醉,第二日则传出了消息——代王后喝酒过多,由于酒精中毒,年纪轻轻的离开了人世。
刘恒在得到了消息后,便明白自己的退路已经彻底没了:“诸位,可以做接下来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满朝文武陪同刘恒一起演戏,先是集体的控诉天子刘弘多年来的不作为。而且还扬言说找到了证据,能证明天子刘弘不是惠帝刘盈的孩子,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皇帝。
要说天子刘弘的母亲是谁,这点可以有疑问。但刘弘是刘盈的孩子,这点则是肯定的。可满朝文武就是说找到了证据,身在永巷被软禁的天子刘弘,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刘恒给身处于代国的窦漪房传了第二封消息,仅仅只有四个字——斩草除根!
这四个字让窦漪房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在没有知会薄夫人的情况下,亲手的解决了代王后的几个孩子。
消息传到未央宫的时候,惠帝刘盈的其他几个孩子,也是天子刘弘的其他几位兄弟,如梁王刘太,淮阳王刘武,恒山王刘朝,纷纷被陈平派去的人给秘密抓到了长安,一同关在了未央宫的永巷里。
“右相,可以继续了。”刘恒在等到窦漪房重回长安未央宫后,开始和大臣们第二次演戏。
此次大臣们纷纷上奏,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代王刘恒为高祖皇帝之子,素有孝心之名,可以为尊。
就这样,刘恒在满朝文武的推举下,成功的废掉了天子刘弘,成了汉世帝国的第三位正统的皇帝。而刘恒也把侄儿刘弘当成了废少帝,和刘恭分别为前废少帝和后废少帝。
“叔叔真是厉害,往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这么的收揽了满朝文武的心。”刘弘看着自己的几个兄弟都被秘密的抓到了永巷,便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尊者本无情,若是从了你的愿,这汉世帝国该怎么办?”刘恒的话让刘弘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没了话说。
“这天子之位哪里是这么好当的,你在皇太后面前这么久,还是孩童之心,如此以往,汉世帝国危矣。”刘恒现在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心的看到了帝国的一些矛盾所在。
刘恒自己就是诸侯王,明白像自己这样的诸侯王心里都在想着什么。所以刘恒看着废帝刘弘,生怕今后和刘弘的结果一样。
“哎...您倒是说了场面话,可咱怎么听起来这么难听呢?”刘弘被关押在永巷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渐渐的后悔自己的行为。觉得皇太后吕雉死后,自己其实有充足的时间拉拢朝臣,培植自己的势力。可偏偏任何事都弄巧成拙,成了现在这般样子。
“为尊者,容不得半点马虎。”刘恒想让侄儿刘弘走的安心一些,便把自己代王后和自己孩子的事情告诉了刘弘,这让刘弘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以孝心著称的代王,当真心狠手辣。败在您手上也算正常,哎...咱认了。”
“我刘恒失去了太多太多,如今只剩一个天子之位能让自己安心一些,你和你的兄弟们一起走吧,当叔叔的,谢谢你们了。”刘恒从永巷里走了出来,隔天废帝刘弘、梁王刘太,淮阳王刘武,恒山王刘朝,便以不是惠帝刘盈亲生的为借口,丢掉了脑袋。
刘恒得此机会成了皇帝,面对着文武百官,刘恒做出了承诺:“心不狠者无法为尊,而尊者需为帝国付出一生。诸位都是汉世帝国的英才,朕如今为皇帝,必将和诸位一同努力,为咱汉世帝国的传世,付出一切。”
刘恒有多狠,在代王后的事情上是显得淋漓尽致。大臣们一方面有点惧怕这个以孝心著称的新皇帝,另一方面也是没了任何的退路,所以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情感。
刘恒在继位没几日,便封了窦漪房为帝国的皇后,自己的母亲从薄夫人变成了薄太后,进而从代国搬进了长安城的未央宫里。
而代国的王,刘恒则没有任何的表示,让李广这个李信的后人,先代行掌管。
从高祖刘邦走后,不管是惠帝刘盈,还是前废帝刘恭和后废帝刘弘,都在吕雉的控制之下。而当刘恒继位的时候,吕氏集团已经彻底的毁灭,所以刘恒的当务之急,便是改变帝国现有的一些政策,让内部的事情,尽量转到外部去。
事情结束后,刘恒和窦漪房站在未央宫的最高处,望着整个未央宫全景,二人相视一笑,都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汉世帝国和之前相比,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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