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汉庭有草
一家累世后,自有分为家者甚众,而出此大家者,皆自视正统,汉与匈奴,即此所谓也,但刘彻之想,不欲仅灭匈奴,更令草原之界,得尽为中国之境,使汉家庭院,亦有匈奴之草也!——华夏鼎世
汉帝国的目标已经明确,就是要在几年之内,对匈奴人进行毁灭式的打击。这几年的时间,刘彻已经把重心放在了培养更年轻的霍去病身上,所以对于窦太后留下来的老臣,也给了明示和暗示,希望自己退去,好让一些刘彻认可的人上来。而且不仅仅是人事的大量调动,从文化上来看,五经博士的创建,正意味着黄老之学的退场,儒学的入场!
前殿之上,就在朝堂议事的时候,刘彻就开始数落起丞相许昌,以及御史大夫庄青翟来:“二位,连太皇太后的葬礼都做不好,你们二位的位置,还能做吗?”
许昌和庄青翟相视一眼,都明白了刘彻的意思:“陛下,臣没当过这么大的官,现在当了之后才发现确实能力不行。”
“只要陛下能找到相宜之人,那么臣自愿退位让贤。”庄青翟明白是真的自己能力不够,这帝国的天马上就要翻云覆雨,一旦留恋官位,很可能会被雷劈着。
“好,难得丞相和御史大夫明白事理,朕也甚得欣慰,回去等消息吧,退朝。”刘彻认真思考过,认为这丞相不管人品如何,一定要听话,必须要听话。
所以思来想去,舅舅田蚡入到了刘彻的眼里,心想这个马屁精足够听话,只要能让自己不受禁锢就行。
一来二去,田蚡这个身材矮小,相貌丑陋的人,在众人莫名其妙的观察下,当上了丞相。窦婴得知消息后,和好友灌夫气的喝着酒水,一连的不情愿。
“大将军,这陛下是什么意思?”灌夫本不姓灌,姓张。只是父亲随着灌婴从军,立了军功才成了灌婴的家臣。吴楚之乱的时候,灌夫在父亲阵亡的情况下,率领仅仅一千人的队伍立了功,被封为了中郎将。
这是在窦婴的军下为数不多立了军功的人,窦婴是认可的:“找个听话的呗,还能有什么?难道还能是喜欢田蚡的长相?”
说起田蚡的长相,军旅出身的灌夫实在是觉得恶心:“大将军,咱还是喜欢叫您大将军,你说说这战场之上,脑袋被分家的尸体,都比那田蚡的脸好看。陛下想要听话的大可找听话的,干嘛要找田蚡这样的人?”
“哎...陛下人中龙凤,选田蚡就选田蚡吧,咱们兄弟俩也是这个岁数了,跑跑郊野打打猎,别多管闲事了。”窦婴看的清楚,现在就是刘彻一人的天下,任何事情再也没有人能够参与到这些事物当中。所以窦婴觉得,其实太皇太后活着还是好事,这等没有没有平衡的政治,窦婴想躲开。
随即窦婴拿起了从主父偃那里套话而来的册集,想看看这文人的生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灌夫不学,独自出城打猎,窦婴看着主父偃对于诸侯王的理解,一时间入了迷。
册集上是这么写的,说诸侯王作为郡国并行的产物,要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也是假的。单单靠近北疆的几个诸侯王是真的付出过努力,对匈奴人也造成了一些压力。而东边诸国的王爷,显然是属于那种大事没有小事不断的存在,可以安抚。可是南边,尤其是东那边以淮南王为首的诸侯王爷,是最为难缠的,也是心思最多的。就像现在的淮南王刘安,和其父刘长那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早早的就上了皇帝的黑名单。
其册集里还提过,贾谊和晁错的削藩之策都有毛病,一个太温柔一个太狠,只要遇到任何类似吴王刘濞这种铁了心要造反的人,帝国之乱就永远不会结束。
在窦太后死后,宫内的方士们开始打包,看看这中原地界,还有没有能让自己得势的地方。在沿途路过窦婴的府邸时,有些人是窦婴的方士,还不忘过来看看。
窦婴毕竟是窦家人,从景帝世代就一直是窦太后等人拉拢的对象。所以后宫之内的方士,只要窦婴愿意的,都可以成为朋友。
“道长们这是要去哪里?”窦婴其实不知道这些道士们叫什么,只是这些人前来告辞,窦婴也没有理由不见。
“丞相,吾等要离开长安了,至于去哪里,还么有确定。”方士们看着窦婴是后上的册集内容,是典型的儒家内容,心里对于黄老之学都烂熟于心的方士们,更是明白在这长安城里,再无立足之处了。
窦婴最后的官位是丞相,这群方士也只能以这个称呼:“你们的俸禄应该不高吧,为何不确定了去哪里,而后再离开长安呢?”
身为儒家人的窦婴是支持儒家治国的,但并不认为其他的学说没有用。窦婴觉得汉世帝国再来个二十几年就要百岁,可作为都城的长安却还是无法和东边以儒家为首的文派相提并论。如今天下已定多少年了,长安城的富庶自然天下无敌,可文化啊...着实没有什么进步。
“丞相,我们的俸禄真的不多,所以得快些离开长安,找到去处才可以。”方士们就是来告个别的,窦婴却觉得是永别:“世代之上,怕就怕文化过于单一,各位道长在未央宫这么久了,有足够的名气,离开长安到任何地方开宗立派都有这个能力,若是缺钱的话,老夫去找钱去。”
窦婴也没多少钱,但长安城里有钱的富商多了去了,自己卖点面子,总有人愿意出头给事业弄点光亮。
“丞相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丞相应该好一阵没有单独见陛下了吧?”方士们在未央宫里刚刚出来,有很多的情报是窦婴都不知道的:“没错,老夫自从退了丞相之位后,连未央宫的大门都许久未进了。”
“丞相,如果我们没有理解错的话,陛下可能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了。”方士们摇着头,显然是认为这等事情做的太绝。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窦婴不可想象这样一种比遵从黄老之学还要狠的政策,到最后会把国家弄成个什么样子:“这不是胡闹吗?”
“丞相,这话您敢说,我们可不敢说。”方士们拿了窦婴的一些钱财后,也送了窦婴一些黄老之学的书籍。窦婴觉得自己虽然闲人一个,可进个宫见见天子刘彻,还是可以的。
方士们离开了长安城,但目的地却不是刚才说的不知道,因为所有的方士骑马的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东南边。而东南边的栖身之地只有一个,乃是淮南王刘长的淮南国。
窦婴重新穿好了官服,从而进了宫,去见刘彻。
“陛下,听说您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窦婴没有隐瞒,把方士们跟自己说的话给说明了一些,但最后给方士钱财的事,窦婴没有提。
“你消息还挺灵通啊,没错,朕就是这样打算的。”刘彻不仅不想隐瞒,还想在明日一早,就在朝会之上,公布这样的事情。
“陛下,这不是另一个黄老之学吗?”窦婴认为一个国家应该存在多样的文化,这也是自己为何死活不愿意去黄老之学的窦太后阵营里。现在黄老之学落寞了,儒学成为了国学,那么今后其他派系的文化,难道就要消失了?
“一派胡言,你这些年闲置在家都在想什么?”刘彻从书架上拿了一个董仲舒亲自改版的儒学竹简出来,直接丢在了窦婴的身上。
窦婴打开竹简,看了看里面的一些内容,脸色越变越红不说,汗水都流出来了:“陛下,若是这样进行了,那么随朝入官的事,可只有儒家人了。”
“这样不好吗?”刘彻看着同样是儒家人的窦婴很是奇怪,觉得窦婴到底是不是儒家人:“朕之所以认同了董仲舒的改革版儒家,就是因为儒家人是文化人,窦婴啊,你可别觉得朕心狠,不能让人人都当官,得有个界限。”
窦婴听完后继续低头看着竹简,脑袋里飞快的权衡利弊,行进办法让自己接受。刘彻也不拦着,而是让一旁的卫青去召唤董仲舒,让董仲舒来跟都应说。
在董仲舒还没到的时候,窦婴已经看完了竹简上的内容了:“陛下,民间聪慧人世何其多啊,像卫青,像张骞,都是在机缘巧合下成了您的左膀右臂。现在您要让举孝廉这种虚有的方式来选拔人才,还得是儒生,这...风险太大了。”
“你说的风险朕已经问了董仲舒不知道多少遍了,一会等董仲舒来了,你单独问问他。”刘彻哪里能不明白这样斩断平民机会的事情,是有些邪恶的。可帝王有帝王的层面,其想法不可能单单这一个世代。
刘彻认为,单单官员的数量不应该太多,所以贵族世家的子弟,调出那些厉害且心地善良的人来做官,是没有问题的。而那些平民的百姓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只是时间可能长一点,得去学习读书,从而成为儒生序列。那么从儒生中选拔出来的人才,肯定是人中龙凤,可堪大任之人!
董仲舒不慌不忙的入了宫,还特意放缓速度,想看看这未央宫的景色,到底有什么变化。在路过前殿的时候,董仲舒还停顿了一下,试想这今后自己能站在最前端的样子。
“董大人,别让陛下等啊。”卫青见董仲舒一路磨磨蹭蹭的,心里也明白董仲舒在琢磨什么。
汉世的皇帝都愿意在寝宫里办公,毕竟这样可以倒头就睡,暂时的忘记烦恼。窦婴提了很多问题,都不是这个世代的,甚至汉世之后的问题,也一并提了出来。
刘彻是真的烦了,觉得窦婴自己当成了神仙:“窦婴,到底是你觉得你在自己是神仙,还是觉得朕是神仙?千百年后哪里有不变的,要是人人这般聪慧,还用朕来管理国家?”
话说着呢,董仲舒便来了:“陛下,窦老先生也在啊。”
“在在在,刚和陛下商讨完。”窦婴把逐渐递给了董仲舒,董仲舒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己的东西:“窦老先生,您觉得有问题吗?”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和太皇太后的手段有什么不同?”窦婴面对董仲舒就没那么客气了。
“不一样不一样,首先不能把眼睛盯在平民之上,因为平民的选拔太过于庞大,其数量根本就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能管理的主的。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贵族成为彻底的统治阶层。”董仲舒话还没说完,窦婴就拿张骞为例:“董大人,张骞如何?这不就是以一举之力走向了西域吗?虽然如今被匈奴抓住,但老夫想以张骞的坚毅,定能活着回来。”
“不行不行,这是国策所在,张骞只是顺势而为,并不是证明民间之人,是比贵族厉害的。”董仲舒不是不认可平民也有厉害的人,只是觉得这人啊,得像自己一样好好的学习学习,成为儒生才行。
窦婴没了办法,只能拿出了杀手锏:“董大人,陛下,咱高祖就是市井之人,不也可以成就一番伟业吗?所以斩断平民的晋升之路,今后这统治阶层,除了腐朽便是腐朽,连医治的药都没了。”
“哎...老古董啊老古董,你怎么还没听明白?”刘彻在刘邦的事情上开了口,这让窦婴很奇怪:“陛下,您不认同高祖是市井之龙的传说?”
“认同是认同,但朕的世代,哪里想要高祖这样的市井之龙?”刘彻把这话说完后,不光窦婴明白了这其实就是为了最高的统治者而用的事情,董仲舒也明白了,任何文化脱离了政治,都将不复存在。
第二日朝堂议事,刘彻连跟众人商量都不商量,直接就是声明儒家成为了帝国的唯一官方文化,但并不妨碍民间百姓对于某种文化的推崇。
丞相田蚡拿着手稿,在文武百官面前开始了第一次的演讲:“汉帝国自高祖以来,黄老之学已经历经近百年,以腐朽至极,需改换国教,使帝国精力旺盛。诸位,从今日起,能做官者共分两类,一类为儒生,必学五经。另一类为地方推举孝廉,但五经之学,后续也要补上。”
“丞相,何为五经?”有的武将不知道,田蚡就给解释了一下:“诗、书、礼、易、春秋,此乃五经也。”
诗就是诗经,书是尚书,礼是礼记,易是周易,春秋自然就是春秋了。而这五个学问都是革世之作,不少的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所以田蚡也非常赞同这样的事情,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是丞相了。
“诸位,有没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尽管提出来。”刘彻心里说道,提出来也不搭理,反正就是这么办了。
大臣们开始聊着,有些从百姓之中走出来的官员觉得这样不公平:“陛下,百姓光活着都已经很难了,尤其是农民家的孩子,从小就要下地干活,没钱买书,更没时间学习。”
即便是贵族出来的大臣,也不免这些平民官员的话,着实有道理:“是啊是啊,这等于一刀切了,太不应该了。”
酷吏张汤也在朝堂之上,但一句话都没有说,引得刘彻有些注意:“张汤,你有什么想法?”
“陛下,臣认为这么做,是对的。”酷吏就是个得罪人的活,往日里也没有人敢和酷吏做朋友。所以大臣们纷纷抛来了鄙夷的样子,但张汤压根就不搭理:“官位有限,不可人人都做。所以必须有个限制,这样的话才能有所距离。”
“张汤,百姓读不起书,你负责吗?”被张汤整治过的官员开了口,一时间张汤又成为了众矢之众:“诸位,读不起书就好好的做个普通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事情,在乱世可以发生,现在是盛世,你们想培养出一个陈胜来吗?”
刘彻要的就是张汤这样能解决事情的人才,而不是整日只会夸夸其谈,正事一个也做不了的人:“说得好。诸位,已经三十税一了,朕的世代还要继续的解决诸侯王的问题,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朕虽然不是始皇帝,来个焚书坑儒。但书籍啊,最好也是控制在该控制的人手里,这样才能满足官员的位置,明白吗?”
刘彻都把话说到了这里,能站得到朝堂之上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吾皇圣明!”
“圣不圣明得过几年再看看结果,现在咱们商讨一下,草原的事?”刘彻的问话永远都是肯定的,刚说完就有宦官抬上了地图,还挂了起来。
文官分列一边,武官也是一样,但眼睛都盯着帝国的版图,以及北方的匈奴草原。
“如今君臣单于已经把匈奴人分成了好几个部分,龙城所在的位置,就在这里了。”卫青亲自上阵,在大殿之上拔出了宝剑,直直的指着一个圈圈之内的地方。
大臣们不知道刘彻的意思,只能小声的商议,不敢多话。
“诸位,朕想在今年对匈奴用兵,你们觉得呢?”刘彻有些等不及了,心想这次就算是试探一下,也让匈奴人明白汉人不是软蛋,也会主动出击。
“陛下,诸侯王们的事情,您要想好了。”主父偃难得的开了口,刘彻不能当做一点事情都没有:“莫多心,他们已经没有了能力,朕也不觉得他们能帮上什么忙,只要不添乱就行。”
大臣们沉默之下,都觉得这有些不太可能:“陛下,您要考虑清楚。”
大臣们就差说出来这淮南王就是为了造反而生的,从英布开始,就没几个省油的灯。但大臣们却没有皇帝的眼睛,不知道刘彻等的就是一个造反的借口。
从周亚夫摧毁了整个七国之乱后,至少诸侯王们是知道了自己的几斤几两。多年来外戚的存在,也让这些刘氏诸侯王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时间长久之下,诸侯王们和太守们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了。
有些关系好的,还可以一同的管理整个地区。但关系不好的,那就互相拆台。
主父偃生怕自己的结局会和那贾谊与晁错一样,主父偃不想死,主父偃只想好好的计划一下,即让自己名留青史,也可以活到终老的那一日。
所以主父偃的削藩之策,是最中性的,也是最厉害的!
“别管这些问题了,先说打仗的事情,大司农,你来说说看。”刘彻喊出来了桑弘羊,桑弘羊早有准备:“陛下,臣认为至少在今年年内,是无法对匈奴人进行决战了。”
“朕没想决战,朕就是想试探一下。”刘彻打听到了张骞还不在龙城,而且还活着,想趁机救出张骞来。要是能够直接灭了龙城,这任务就算是超额完成了。
“试探也不行啊,陛下,匈奴人这些年疏于防范,所以咱们有一击必杀的可能性。现在您若是试探了,将来匈奴人头脑清晰之后,咱们就没有机会了。”桑弘羊脑子里只有数字,不知道刘彻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刘彻是个彻底解决事情的人,这就不免要硬碰硬。从汉世开始之后,对战匈奴虽说没有输过,但也绝对没有赢。刘彻见过卫青统领的那几百人,感觉这样的人如果过万了,必然可以在草原之上驰骋,根本就不用在乎匈奴人是否强悍,因为只要自己强悍就行。
“你的意思是,硬碰硬咱们汉人没戏吗?”刘彻的脸色开始阴沉了起来,桑弘羊不惧怕,立即回复道:“陛下,当真如此。”
“放屁,你满看看这些。”刘彻把李广和程不识这些守边疆的老将信息丢在了地上,桑弘羊第一个打开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基本都是汉军和匈奴对战的时候,只要匈奴人不耍诈,汉人一定赢。
“陛下,匈奴人天性狡诈,您让其不狡诈,这着实不可能的。”桑弘羊还是觉得年内出征冒险,刘彻是没辙了:“诸位,边关将士都在玩命,你们竟然在背后捅刀子,朕伤心啊。”
刘彻是真的着急了,才会说出捅刀子的事情。大臣们也在窃窃私语,平铺挂着的地图,显得格外显眼:“放下去吧,退朝。”
刘彻退朝后想去找卫子夫,可觉得永巷即便是今日的样子,也是那般的阴沉。所以转了个身,就直奔霍去病的地方而去了。
一推开门,霍去病的鼻子上留有的血迹,让刘彻再次的愤怒了起来:“去病,这是谁打的?”
“陛下,是我赢了。”霍去病喋喋不休的开始讲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他看我的眼神不好,我就去揍他,他们三个人,都躺在地上了。”
刘彻误以为是陈须又来了,还欺负人,结果一看不是这样的,心情就好多了:“他们几岁?”
如今霍去病才十五岁,体型也不怎么样:“不知道,但至少快二十了。”
“你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打三个二十岁的人青年,还能赢了?”刘彻刚刚被桑弘羊给起了过来,心想这汉人的体格比匈奴人高大,怎么可能打不赢匈奴人。
“陛下,兵无常势,正面硬刚是难上加难,但咱有办法。”霍去病开始讲了自己的办法,就是先示弱,而后用偷袭的办法,还得让其他两个没反应过来。
“他们三人在一起,你告诉朕你是如何偷袭的。”刘彻本就想让卫青偷袭龙城,这时候当然不肯放弃霍去病的计策。
“首先,咱在短暂的时间里,能看得出来这些人不是等闲之辈。三人并排,咱手里没有家伙直冲上去就是找死。所以我主动的扇了自己一巴掌以表懦弱,等到他们进入胡同的时候。”霍去病这次出宫是去玩的,结果被三个世家子弟找了麻烦。霍去病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被找了麻烦是肯定要报复的。
刘彻听着霍去病的讲解,突然觉得里面有个问题:“去病啊,那胡同四通八达的,你就这么窜来窜去的,来得及吗?”
刘彻的意思是,胡同狭窄,一旦被前后夹击是没办法脱身的。像霍去病这样转着圈打,太耗费体力。
“是有些累,但咱从小生病过多,锻炼的时间也多,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很好的体力了。”霍去病的精神是刘彻最为喜欢的,什么东西都不怕,什么事情也都经过脑子思考之后再做事。
霍去病接着讲着,说自己利用充足的体力在四通八达的胡同里转着。而且速度极快,让那三人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可以用这么短的时间便能从另一边冒出来:“如此十几次,他们三个人跪地求饶。”
“去病,今后打匈奴的时候,你也这样做吗?”刘彻本来对匈奴人是没办法的,总觉得匈奴人速度快又狡诈,打不过就跑,你追着就退,你退就弓箭伺候。
“当然,陛下,只有比匈奴人速度还快,只有比匈奴人还狡诈,才能让匈奴人真正的意识到咱们汉军也是能称霸草原的。”霍去病这种以快制快的打法,让刘彻入了沉思:“咱汉人的马儿...有那么快吗?”
“陛下,同样是四条腿的东西,为何没有他们快?”霍去病这话实际上是有问题的,比如同样是人为何你就强悍他人就弱?但刘彻就是认真的思考了霍去病的话,心里有了打算:“去病,你快些长大吧。”
刘彻在回寝宫的路上,明显是被霍去病的话给入了魔了,心想着也对啊,匈奴人是神速,但也不是项羽的对手。既然几十年前在中原就有了神速的战团,那么自己的世代要想好好的完成心愿,除了玩命别无他法,
卫青没有跟着刘彻回去,而是留在了霍去病这里,抱着霍去病,心里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这位侄儿,今后会完全的超越自己。
“去病,舅舅是抱不动你了。”卫青不是抱不动,而是觉得当下的霍去病,确实有了狂妄的资本。
“舅舅,我什么时候能上战场?”霍去病说着还抽出了卫青的宝剑,看着上面的一些断齿的地方,知道这把宝剑是杀了不少人的:“侄儿想上战场了。”
“去病,连舅舅都未曾真正的上过战场,现在帝国的老将军还多的是,咱们这些后起之秀,还是低调点好。”卫青的隐忍和坚毅是霍去病不能想象的:“就比如说你今日在宫外的惹是生非,实属没有必要。”
“为何?是他们先欺负去病的。”卫少儿走了过来,开始不满意卫青不护着霍去病。
“二姐,虽然太皇太后去世了,但其实力还在。以王皇后为主的人们,都把陈阿娇当成了自己人。我整日跟着陛下,深知陛下对这些人虽然也是有些不满,可也是无可奈何。长安城里藏龙卧虎的,你这班打架,可曾想过你母亲?”卫青不知道被打的那三个人是什么来头,只是想让霍去病以及卫少儿明白,在长安城里混的人,没有个省油的灯。
“知道了舅舅,下次侄儿不打了。”霍去病软了下来,毕竟自己的母亲就是软肋。但卫青却不满意道:“打还是要打的,只是你心性入烈马,舅舅只是提前的压压你的心性,等你做官之后,就明白了。”
霍去病这才露出了笑容:“去病就知道舅舅不会真的骂我。”
二人聚在了一起,卫青也开始询问霍去病对于战争的一些看法:“若是迷路了,该怎么办?”
“迷路的就胡乱闯,但要朝着一个方向而去。”霍去病把兵无常势当成了人生信条,嘴巴不住的说着战争开启之后,一切的一切都要因为势而变化:“舅舅今后对付龙城,就得用这样的办法。”
卫青虽然还没上战场,可从小的兵势计谋,从小的思考在告诉卫青,霍去病说的是对的:“也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匈奴人也不可能知道。”
刘彻独自一人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着一些往事了。那时候自己还是胶东王,女人也只有陈阿娇一个。心腹主父偃和董仲舒都是有正事的人,自己常常的在即墨古城的最高处,眺望整个古城。
刘彻知道,这座经历了历史风霜的古城,在几百年前的某一日,被几十万的联军给围困了。那时候是国家存亡之际,哪里还有援兵前来支援?
可一个田单,几百头野牛,就让几十万的联军灰飞烟灭了!
刘彻望着夕阳西落的太阳,总感觉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活着,等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名留青史。这未央宫里的人啊,是多么的想出去。而未央宫外的人,又是多么的想回来。
董仲舒由于是儒学改革的第一人,所以宫内还未离开的方士,董仲舒是亲自来搞定的。
刘彻站在高楼上,望着匆匆忙忙的董仲舒,感觉自己有这些人的帮助,着实是一种幸运。于是刘彻下了高楼,前去董仲舒这里看看,究竟还有什么好事。
“董大人,给条活路吧,我师父都这个岁数了,出宫得饿死。”小道士的身后有个老道士,果然年纪如同小道士一样,有些大了:“董大人,贫道在未央宫里待了几十年了,也没什么钱,更没什么名气,你让我们师徒俩,出宫找死吗?”
董仲舒本事好意,毕竟当下政治的局面就是这样,若是方士还留在这未央宫里,可能迎来的结果就不是那么好解决了:“二位道长,真不是我董仲舒搞事情。当下儒生已经入了宫里,你们这些炼药的,不能再留了。”
“不留了,去哪里,还请董大人给条明路。”老道士能看得出来董仲舒想帮自己,也就不那么抵触了。
“之前那些道长都去哪里了?不行您联系一下,他们去哪里,您就带着徒儿去哪里。”董仲舒以为这是个好办法,结果没想到,老道士却着急了起来:“董大人,您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董仲舒感觉这里面有事,赶紧询问道:“别说我了,连陛下都未必知道。”
“哎呀,他们都去那淮南国了。”老道士常年在宫里,深知宫里宫外的一些事情。对于早已经臭名昭著的淮南国,也能知道事情的紧急:“都是那淮南王刘安主动拉拢的他们,他们没有骨气啊,去个早晚要造反的坏人那里。”
董仲舒不敢说淮南王刘安是个坏人,但刘安早就公开了几次不满朝廷,不满中央。眼下朝廷内外都在推崇儒学,刘安这等公开的保护黄老之学,其用心显而易见:“这事本官要尽快告诉陛下才行。”
“不用了,朕就在这里。”刘彻大步的走了进来,董仲舒和道士们赶紧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师,您别紧张。朕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不是始皇帝那般杀人放火,朕就是想让儒学成为统治者们的学问,至于什么黄老道法之类的,朕并不阻止百姓们学习。”刘彻以为自己说到这里了,方士们多少会给点面子。不了老道士还是心存不满:“陛下,百姓学习您不学,这就等于黄老之学废掉了。”
“没有废掉,绝对不会。要废掉啊,也早就废掉了。”刘彻因为刘安的事情早就心烦意乱,对于这些本就应该主动出宫的方士们,也多了几份反感:“事已至此,大事还是出宫吧。”
“哎...既然陛下非要一意孤行,那么老夫等人,也只能走了。”道士们拿上了董仲舒早早就准备好的包袱,一个一个的走出了屋子。
刘彻在背后看着这些落寞的背影,心里也不是那么好受:“大师,你们不会也要去淮南王刘安那里吧?”
“当然不去,老夫还是有骨气的。”老道士的话让刘彻点了点头,心里欣慰的多了。可就在这时候,老道士说了句能让刘彻暴毙的话:“但中原已无立足之地,老夫会带着徒儿们入草原,让黄老之学在草原上释放智慧。”
“什么?”刘彻吓得从屋里跟着出来:“中原之大,哪里有不能立足的地方?不去淮南王是对的,但去草原是什么意思?和那中行说一样,培养匈奴吗?”
“陛下,您不懂文化,更不懂黄老之学。”老道士说完这话,便带着道士们往宫外走。
刘彻一路赶着,生怕这些道士真的去了草原:“大师,道长,你看看你们走的地上,是石头做的。草原上尽是草,您走不惯的。”
“走不惯也要走啊,要不然在这里混着,着实是伤了心。”老道士是临时想起来要去草原的,这也是觉得中原信儒,让草原人信一信黄老之学,没准就能比的出来谁高谁低了。
“不行,跨过万里长城的人就是叛徒,你们是想做叛徒吗?”刘彻能看得出来这群黄老之学的道士是多么的执着,同时也怕这黄老之学到了草原后被匈奴人利用起来,让自己今后吃大亏。
“陛下,您就是杀了我们,我们也是照出不误。”道士们齐刷刷的看着刘彻,搞得刘彻快要疯了:“你们这群人啊,怎么和朕一样固执。”
“陛下,臣等去草原,也不过是二三十年就离开,您不是要进攻草原吗?那我们就等在那里,等着陛下前来救我们了。”老道士继续走了几步后停住了脚步,突然回头说道:“陛下,这长安城在几十年前,也是长草的。虽然有些事情变了,但石头之下,必有草儿。我们去草原先替您看看草儿,等您所在的地盘延伸到那里去的时候,咱们还是一个大家庭的人。”
未央宫里最后一批道士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未央宫。刘彻望着夕阳已经彻底西下的天空,头脑里有想到了霍去病那嚣张但又霸气的连:“是啊,汉与匈奴都是炎黄子孙,都是一个大家庭里的。”
“陛下,您说得太对了。”董仲舒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心里舒坦的很。而刘彻却认为这是董仲舒的心里话:“没错,朕就要让汉世的大家庭里,有匈奴人的草原。”
一时间,又是一股北风袭来,刘彻望着西域一会,又忘了北方一会,深知自己这个世代,是必须让草原成为汉世家庭中的一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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