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火攻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渊盖苏文感觉自己眉毛头发都烧焦了，吓得他勐的后退，随即惊恐的看向城门处，那里燃烧的火焰最大，整个城门口都被火焰吞噬。
渊盖苏文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勐烈的火焰，要知道他也是用过火油的，虽然燃烧的火焰不小，但绝对没有如此勐烈，空气都变得扭曲。
“啊啊啊！”一个个士卒，带着一身火焰，惨叫着到处跑。
还有一些士卒在地上滚动，徒劳无功的想要灭掉自己身上火焰，最后逐渐没了声息，变成了焦炭。
空气中飘荡着肉香和刺鼻的焦味，让渊盖苏文觉得很恶心，好在火焰也阻挡了大唐军队的进攻。
“马上让人准备东西，无论是木材，石头还是泥土，等火焰熄灭，立即堵上城门洞。”渊盖苏文拉着亲卫大声喊道。
眼前的情况，让他很快想到几个大唐后续安排，毕竟大唐不会无缘无故的放火。
冲天的大火，很远就能见到，城外的高句丽人自然也发现了，本身因为大唐攻城，城外的大营，就已经出动，三万步卒列阵，保护着城池一部分，减轻城池防守压力，骑兵则守在一边，护住步卒侧翼。
“传令！营地所有人出来！准备和唐人作战！”高惠真望着远处，神色凝重的说道。
在他侧前方千米距离，大唐的骑兵严阵以待，正前方则是聚集的步卒，攻城梯，撞车，箭楼，密密麻麻，一看就是准备全军进攻。
那种冲天的大火，城墙是烧不坏，但是城楼，城门，箭楼那些，定然化为灰灰，还有床弩，滚木那些防御设施，也没了！再想防守就难了，所以他必须阻拦大唐，为守军争取重新部署的时间。
大唐的士卒，虽然没有自己人多，但是高惠真不敢去拼杀，他也是经历过二十多年前那三次大战的，知道中原士卒的厉害。
关键一点，他手里握着的是高句丽一半的精锐，是高句丽的命运，他不敢冒险。
昨天前锋五万大军，进了城池，被大火隔断在城里，加上骑兵损失了部分，高惠真也不敢拿手里的人去和李世民拼杀。
但是现在高惠真不得不主动出击，所以他一面下令大营留守的人全部出来，一面下令大军移动。
大唐有两万士卒，严阵以待，枪盾临列，分明就是要阻拦自己等会救援城池，所以高惠真迫切的希望，在大火熄灭之前，击溃敌人。
“彭彭彭！”战鼓声响起，步卒踏着整齐的步伐，跟着鼓点，向前移动。
“杀！”高句丽士卒发动了冲锋。
骑兵跟着也动了起来，他们的目标是同样的骑兵对手。
“刷！刷刷！”箭雨交错。
“不好！”高惠真脸色大变，失声惊呼，他一见大唐士卒，点燃火箭，就隐约明白了大唐的打算，可是现在已经无力阻止，甚至无法改变事情的发展。
在高惠真惊恐的目光中，火箭落在了地上，他不停的扫视，想要找出不安的源头。
“轰！轰轰！”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响声，传入耳朵，大火紧随着燃烧起来。
“还能这样！”
“我的个娘勒！”拿着望远镜的李世民，长孙无忌，同时破口喊着，放下望远镜，瞪大眼睛，看向远方。
在他们目光中，安置在战场上的油桶，有一部分被敌人推倒，这是计划之中的事情，把油桶当做障碍物，敌人一定会破坏，也正是这样，才方便点燃。
预料之外的事情，是那些未曾被破坏的油桶，随着火焰燃烧过去，轰然爆炸！大群高句丽士卒被震得飞了起来，而油桶的油四下飞溅，让很多士卒身体燃烧起来。
不止是李世民他们吓了一跳，正在交战和戒备的人都被惊呆了，那巨大的阵仗，可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惊天动地的巨响，前排士卒都能感觉到一股气流推动着身体后仰，就像有人用力推了自己一下。
“轰轰轰！”又是几个巨大的声音响起，火焰从地上升腾而起，感觉犹如天崩地裂。
木桶其实不多，一百多个而已，每一个也只装了六七十斤汽油煤油，本意只是想让高句丽人阵型大乱，如今看来，完全超出了预计，尤其是高句丽骑兵那一块，因为骑兵比步卒阵型松散，被点燃的不多，但是战马受到巨响和火焰的惊吓，一下子再也不受控制，没头没脑的跑了起来。
“杀！”回过神来的大唐士卒，以为受到上天帮助，顿时士气大增，兴奋的大喊着，举着武器，向前冲去。
被杀声惊醒，回过神来，高句丽士卒哪里还顾得上厮杀，急忙掉头就跑。可是双方本就厮杀在一起，尤其是其中一部分，被火焰隔绝了退路，逃无可逃。
“中计了！”高惠真喃喃自语的说道，这时候哪里还不明白，大唐根本不是要攻城，想要对付的是自己这些城外援兵。
“呜呜呜！”果不其然，突然想起了巨大的号角声。
原本对着城池的大唐士卒，转向对他们这里杀了过来。
前方三万步卒，两万骑兵，已经溃败，让高惠真绝望的是，五万溃兵，冲向的地方，正是大营刚刚出来不久的五万军队。
“杀！”李世民的战阵经验何其丰富，一见战机出现，立即兴奋起来，拔出腰间天子剑，催动青骢马，带着亲卫向前冲去。
“杀！”长孙无忌吓了一跳，连忙招呼其他人跟上。
大唐全军出动，杀向高句丽城外的士卒，至于城里的人，他们根本不担心，都被城里大火所阻拦，等高句丽兵马调动到城里其它城门，等到冲出来，至少需要半个时辰，谁让他们为了守城，都集中在这一面呢，而且城里没有战马。
如果是平时，溃兵自然不会冲击本阵，但是今天不一样，大营的士卒刚出来，前方的人根本不知道，那个位置有自己人，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身后敌人又追得急，来不及多想，就冲了过去，毕竟见到援兵，心里有了安全感。
溃兵冲击，不但阻拦了进攻道路，连阵型都冲垮了，大唐士卒，顺势杀入，砍瓜切菜一般的斩杀着敌人。
城里发现了城外的变故，渊盖苏文目瞪口呆，不明白世界为何变化得如此之快，那些剧烈燃烧的油，到底是哪里来的？到底是什么？这些事情，让渊盖苏文脑子快成了浆湖。
“救？还是不救？”没有多久，渊盖苏文心里就开始纠结起来，城外的大唐士卒，已经全部跑了，那些箭楼就那么丢在空地上。
“会不会有埋伏？会不会就是引诱我出城？”渊盖苏文脸色变幻，不停的思考，也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为难，额头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渊盖苏文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几个人，急忙转头看去。
“父亲！”见到渊太柞，渊盖苏文终于感觉松了一口气，躬身行礼。
“出兵吧！不过只需要羊攻，城外肯定是有埋伏，不过数量不多。”看了看城外，渊太柞叹息一声道。
“喏！”渊太柞应了一声，急忙向城下跑去。
“莫离支，为何只是羊攻？”高延寿焦急的问道。城外的士卒，可是他的人，他以为渊太柞这是想故意害他们多损失一些，所以语气不太好。
“并非不想救援，只是来不及了，你看！他们已经溃败了，就算赶过去，唐人也能从容回身应对，而且还有伏兵牵制。”渊太柞并没有生气，指着城外，澹澹的说道。
高延寿看向城外，双手死死的抓住城墙，面对大唐士卒追杀自己人，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莫离支，既然知道伏兵不多，何不把城外那些器械破坏，或许还能把唐人吸引回来。”吊着胳膊的杨万春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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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就已经达到目的，至于破坏器械，虽然有用，但是意义不大，唐人可以重新制作，而我们不能冒险，谁也不知道，唐人会不会有更多的伏兵再等我们，我们不能冒险，也不敢冒险。”渊太柞摇摇头说道。
“打仗哪有不冒险的，请给末将一支人马，末将去杀李世民！”杨万春红着眼说道。
“不行！”渊太柞一口回绝。
“虽然我也想战胜李世民，不过不能冒险，因为我们高句丽损失不起，安市一但失守，新城，辽东，建安，都守不住，即便我们退守乌骨，你们觉得，以乌骨城大小，又能守多久呢？这一线失守，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到江南。”渊太柞解释道。
渊太柞厉害之处，就是对大局的掌控，这一点在高句丽很多官员都知道，所以他的话，杨万春，高延寿听了，只能接受，无法反驳，即便心里很是不甘。
渊盖苏文组织人马，领兵出城，刚走不远，就有弩箭对着他们射来，好几个人，被弩箭穿透，吓得前面的人慌忙拿起盾牌护身。
虽然根据弩箭的穿透力，渊盖苏文知道敌人在几百米外的小树林，不过他不敢过去，因为他的目的是救援，但是路边有伏兵，又怎么去救援呢？所以他这才明白，为何父亲叫他羊攻。
“那边小树林，有一些敌人，他们人不多，你带人过去杀掉。”指着远处，渊盖苏文对身边副将吩咐道。
城外的大树那是早就砍伐干净的，不过小树，灌木还是有一些，毕竟城池防的是大规模敌人，而不是小股士卒，即便防备，也是五百米之内。
“撤！”无奈之下，渊盖苏文只能下令，因为渊太柞是他最佩服的人，所以他父亲的命令，必须要听，让他羊攻，那就是羊攻。其实最主要一点还是士气，城内，城外，两次大火，还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别说士卒，渊盖苏文心里都非常害怕，担心自己也遭受到一场大火，那是非人力所能抗衡的。
这是高句丽悲伤的一天，城外十万大军，莫名其妙的就败了。高惠真生无可恋的被亲卫扶着，脑子一片空白，对于先前的战争，他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哪里错了，就那么败了。
“是不是真的是天罚？”高惠真心里闪过一念头。虽然知道九成都是大唐弄出来的，毕竟那火焰与城池燃烧的时候，那么相似。
但是如今的人，对于天地那是非常敬畏，不可理解的事情，多半都会推向诡神，所以哪怕只有一成可能，他也怀疑是不是高句丽真的惹到了上天。
这就是大义所在，因为李世民出兵的理由，就是高句丽阻止他派人给二十多年前，战死的士卒收尸骨。
高句丽当年筑了京观，如今还在那里摆着，心里一想，高惠真就觉得身子有些冷。
明明已经六月，他还是觉得心里发毛，惧怕的看向四周，在他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大片士卒，都是仓皇出逃的。
“收拢溃兵！唐人应该不会再追来。”高惠真摆摆手，苦涩的说道。
意气风发的领兵前来，这是第一次掌握如此多的兵马，本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新的高句丽战神，王室守护者，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垂头丧气的高惠真，等到天黑，心情更加低落，十万大军，收拢的不到三万人，即便后续还能聚集一些溃兵，但是数量绝对不多，按照眼前情况估算，最少损失了一半。
关键一点，这是溃兵，想要重振士气，有些困难，而且以后对上大唐，这些士卒也会有心里阴影。
高句丽人沮丧哀嚎，李世民却非常兴奋，这次御驾亲征，还亲自冲阵，而且还赢了，赢得漂亮，一场大胜，酣畅淋漓的大胜，击败高句丽十万大军，以少胜多，足够在史书留下厚重的一笔。
庆祝那是必须要庆祝的，即便只是加餐，也让营地好好热闹了一场。
“陛下英明神武！今日一战，高句丽十万大军，灰灰湮灭！”
“有陛下指挥，安市城破，就在近日！”
“不止安市，高句丽也快了！”一阵阵马屁声，通过欢声笑语，传入李世民耳朵，没有喝酒，也让他有些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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