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科技
顾炎武在接到董亮的信后兴奋异常，迅速通知了继社的核心成员。
眼下明军的攻势凶勐，东线除了在泗州面对岳乐失败了一次总体是大胜，中线的冯双礼则被图海击败，以无力在对武昌围城了。
西线则和预料的一样，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大的战果。
李定国主持这一次国战，连连收复失地，威望大增，比较而言继社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可以预见李定国携大胜而归后，继社的力量说不定会被挤出南京，卷缩在周边州府。
所以此次那么也急需“先生”这位精神支柱来为他们拨出迷雾。
继社的成员简单碰头后，就由顾炎武亲自去请约定的地点邀请董亮。
当顾炎武来到客栈，看到董亮带着面具，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这个地方，这个时候，依然带着面具不想让人看到真面目，可谓是此地无言三百两。
顾炎武屏退了左右，董亮也邀请他进入客房一叙。
“先生何以来此地。”顾炎武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将董亮与先生重合在一起。
而董亮也不想捅破这一层面纱。
“我也脱离控制，云游四方，故而想来此地看看。”
顾炎武沉默了许久，连叹了数声。
“先生来此地为何？”
“请帮我把曲浩然召回，我有事寻他。”
顾炎武听后有些颓然，依照汉人的立场，他是不想把董亮送回北方的。
董亮也从顾炎武的情绪中，看到了他内心的挣扎。
“过些年头，我自会退出中原辽东，去海外的。”
董亮的话无疑给顾炎武带来了巨大的冲击，甚至在这一瞬间也无法判断董亮的真实身份了。
“先生何以做到此步？”
董亮也叹道:“为自己罢了。”
顾炎武叹息道:“先生说笑了。”
董亮摆了摆手:“说实话，亭林先生，一开始我没预料到继社会成长到这个地步。没想着撒一点幼苗。没想已经亭亭如盖了。但这样一来，怕是又害了你们。
”
顾炎武听到要远走海外，此刻已然放松了许多。
“事在人为，当今天子仁厚，晋王也不能不能容人之辈。我们小心谨慎，总还是有希望的。”
董亮摇头苦笑，这天下谁也不知道朱由榔换了一个人。
“可惜这天下不是继社打下来的，可惜我没能早来几天，以前我不信命，现在却也知道天意不可违，人力有尽时的道理。”
“先生何以如此颓废？”顾炎武好奇的追问。
董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继社的人我不愿多见，免得人心浮动。”
顾炎武想了想，觉得董亮的提议不错，便点头答应了。
“那请先生住进我家。”
董亮好不客气的说道:“也好，我身边的人，你妥善安置在这间客栈，就不随我去。”
顾炎武点头:“那就请先生移步。”
董亮想了想，说道:“还是先带我去你们的火器坊吧，这技术你们也不可藏私，大量散布民间吧。”
顾炎武听后也是一阵狂喜，不管董亮身份到底是谁，总还是站到他们继社这边的，
董亮去大同后，都沉迷于各项技术中，所以一到火器坊就发现许多不对的地方。尤其是炼钢，有很大的问题。
而蒸汽机董亮也通过曲浩然给他们弄了一台过来，于是董亮就泡在了火器坊内，直到方以智跑来兴奋的喊了一声“先生”
董亮才从这忙碌中醒来。
作为在天津与董亮接触最久的人，董亮虽然没有刻意改变声线，但是方以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董亮。
董亮也没多余废话，直接说道:“这蒸汽机许多关键的地方，你们还有些生疏，我来给你们讲一讲。”
一连几天董亮都是带着火器坊为他们解决燧发枪的问题，以及无烟火药的制作方法。
期间也陆陆续续的见了一些人，有了继社的情报，我也对这次战争的态势感知的越发清晰了。
尤其是重庆，朱由榔亲自坐镇指挥，加上优势兵力，自己主动诱敌。索尼那里知道他面对了已经不是那个懦弱的朱由榔，而是武略超群的朱元章。
被朱由榔打败，斩首三千余人，俘虏五千余人，几乎将清军在西线的野战部队给歼灭了。
这一战可谓让朝野震惊。
但是董亮丝毫没有意外，朱元章总得来说是个好皇帝，以他的英明神武，希望他能善待继社的人。如今中华在东方虽然一枝独秀，但是西方已然经过了文艺复兴，快要来到了科技爆炸的临界点的。如果不扶植科技，几百年中华结局依旧不会好。
而中线张谎言大放异彩，竟然率领一万人攻克了武昌，但是图海的人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大概是战略撤退。
看这态势，明清沿着秦岭淮河对峙的局面应该形成了。
但是这一局面也是暂时的，等待大明整合了内部力量，不出两年又是新一轮的战争。
而随着中线的大胜，曲浩然得到顾炎武书信，也报备了李定国，准备提前归国。
如此局面，董亮也只能疯狂攀科技树，希望继社有一定自报之力。
而权谋方面他也什么好建议的，因为面对现在朱由榔，玩弄权谋只怕死的更快，唯有晃晃正道才有一战之力。
董亮每天几乎奔波在南京各种地方，为继社规划科技蓝图。
好巧不巧，他在继社下面开设的天宫学堂，竟然遇到了朱有栋几人。
见这几位真的听从自己的建议，而非惺惺作态，董亮不由的对着几人新生好感。
于是像顾炎武打听了一下这几人的住所行踪后，摘掉面具“偶遇”了他们。
朱有栋看到董亮，也是非常开心，因为董亮说到底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见到董亮后朱有栋赶紧行礼:“将军！您是专程等我们的？”
董亮笑了笑，心想这小子果然聪明:“是的，我在课堂上瞥见了你，所以求亭林先生告知了你们的行踪，所以过来瞧一瞧。”
朱有栋听到顾炎武的名字，不由的开怀大笑，心想董亮果然是继社的人，没有骗他。
“课上可有什么不懂的？”
“是有一些，不过西席先生说他也不怎么明白，改日问问方大人后才能解答。”
“什么问题，你且说来听听，没准我知道呢。”
朱有栋将信将疑的说出了问题。
“先生说我们居住的地方是一个球体，我们之所以不会掉下去是因为引力的作用。可是我好奇先生凭什么说是因为引力，而不是其他什么理由？”
董亮一听这个问题，也不由的感叹这小子的求知欲。
除了董亮有十八世纪所有的科技学说外，这世上也只有牛顿才知道所以然，关键是牛顿现在才十多岁，所有这个世界上知道万有引力完全的推导公式的只有的董亮。
关键是董亮虽然能完成将推导过程写出来，但其中的一些关键地方，他也不清楚。于是他只能无奈的说道:“这个问题嘛，方大人也不一定知道，我虽然知道，但也是不求胜解，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推导过程和思路，要是某一天你能完全弄明白了，那你的丰功伟绩，怎么也得青史留名。功德比皇帝还大！”
朱有栋有些不信:“数学公式？数学能推导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董亮也不废话，那笔来。
朱有栋从书包中，掏出铅笔与纸，董亮找个台阶，也顾不上什么脏不脏的，然后边写边向朱有栋解释。
朱有栋虽然听不明白，但是觉得董亮好厉害。
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董亮已经将朱有栋弄的昏昏欲睡，于是笑了笑:“回去吧，难得你能听到现在。”
朱有栋没有听到董亮念经后，也清醒了不少:“将军好厉害，至少比我那教师先生厉害十多倍，先生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些的？”
董亮呵呵一笑:“偷来的。”
朱有栋只当董亮是开玩笑，于是又问道:“既然先生这么学识渊博，为何不去教导学生，而去沙场杀敌呢？”
董亮来了兴趣，这小子竟然认为教师比做军官来的有意思，于是问道:“我当官不还吗？为何要去做那没权没势的教书先生。”
朱有栋摇头，笑道:“先生又在考我，现在麾下只有十多人，最多也就是个七八品的武官，但是这学堂可是继社那些先生的心血所在。期间的教书的先生，那一个品阶差了。”
“人有所长，尺有所短，我不适合干这个。”
朱有栋明显有些不甘心:“可是将军若是长久做这些细作之事。恐亏了阳寿。”
董亮见这小子竟然猜测自己是继社的探子，也算歪打正着，不由的感叹道:“总得有人做这些事情，再见。”
朱有栋见董亮要走，却有些不依不饶:“将军救命之恩，小子感激涕零，此生无以为报。若是以后我有所长进，可在那里寻将军，还望将军给我一个地址，让小子以后能够有报答将军恩情的机会。”
董亮苦笑道:“干我们这行的，怎么可能有个固定居所。你真的存了此行那就好好念书，以后造福苍生便是了。”
朱有栋见董亮要走，说的又坚决，于是说道:“将军留步，前些日子我们兄妹去寺庙给将军求了一道护身符，忘将军不要嫌弃。”
说完便掏出怀里的护身符递给董亮。
董亮看了看，突然问道:“这东西也看不出个一二三，不会是你这小子临时起意给我的吧？”
朱有栋尴尬的挠头:“的确是为将军求的，但是我们即不知将军的八字，也不知将军的姓名，只好这般随意求个护身符。”
董亮将护身符揣进了怀里:“算了，勉强接受你这个说法。”
“将军今日有空吗？去我府上吃顿便饭如何。救命之恩，若不报答一二，我们实在难以安心。”
董亮看着朱有栋和一直在一旁站立等候姐弟，想了想便同意了。
朱有栋见董亮答应，高兴的跳了起来，于是拉着董亮进了自家府邸。
意见三进小院，虽然不奢华，但是住他们这几个是足够的了。
府上除了一个增加一个厨娘，没有增加多余人手。
嬷嬷看见董亮到来，也十分热情。
董亮也过问了一番家事，以表示关心，比如朱有栋父母的坟墓迁了没有，比如朱有栋家投奔南京的是何人。
再比如生活过的是否拮据。
原来作为鲁王一系，与朱有栋有旧正是张煌言等人。而作为宗室，自然还是有俸禄可以领的，所以生活也过的去。
董亮心情难得放松，便与这几个小家伙闲聊了一番。
董亮不像这个时代的长辈端着，见识广博，又不受礼教束缚，自然让这几人心生好感。
宴会过后，董亮要走，嬷嬷挽留后，便问道:“将军可否留个名号，别的老身不能帮助将军，但是为将军日夜祈福还是行的。”
董亮摆手:“做我们这行的，就算留名也是假的，
何必呢。”
朱有栋听后，彻底泄气了，然后送了董亮出门。
待要分别的时候，朱有栋便问道:“将军近日可是要离开南京？”
董亮点头:“不出意外是这几天了。”
“那我们以后还能相见吗？”
董亮看得出朱有栋的卷恋之情，没办法，父母双亡，精神总要有个寄托依靠的地方。董亮作为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自然也被他代入父辈的角色，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今日一别后，这辈子恐怕是真的难以再见了。
想到这里，董亮也有些伤感。
“有缘自会相见。好好生活，这天下应该会有一段安定的日子。”
说完董亮，不再犹豫，径直离开了。
三日后，曲浩然赶回了南京，一见到董亮，曲浩然不禁倏然泪下。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大人了！”
董亮看着曲浩然有些奇怪，这不像是他应该有的情绪。
曲浩然看到董亮错愕的表情，抹了抹眼泪，说道:“让大人见笑了。”
“这人死了也就死了。现在也动摇不了什么大势了。”
曲浩然听出了董亮话语间的萧瑟之意，不由更加悲从中来。
“我为大人的牺牲而哭。”
董亮一时讶然，沉默了后，说了声；“谢谢！”
他太需要人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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