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奢侈（上）
今年的科举是往常年没有办法比的，这就好像你才刚入职，就赶上了董事长儿子，还是集团未来继承人的婚礼。
在这种场合，就算是不能跟董事长或者是董事长儿子搭上话，那认识认识其他的领导班子也是好的。
在这种氛围下，今年士子们的热情尤为高涨，不仅是平民出身的士子，就连官宦之家的士子也是如此。
这人啊，能力和机遇缺一不可，尤其是机遇。
如果没有合适的机遇，那你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是毫无用处的。
“爷爷很会赶时间啊。”
春和宫，太子一家人正围坐在桌前吃着晚饭，朱瞻垶习惯性的根自家老爹聊了起来。
“算不上吧。”朱高炽摇了摇头。
“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科举是早就定下来的，你的婚事也是，没有什么特意不特意的，只不过这两件事情很凑巧的凑在一起了。”
“你爷爷的意思是与其各办各的倒不如一起了，这样一来不仅能够很好的调动士子们的动力，还能省下一部分的钱。”
“老爷子这是办的什么事儿啊！”相比于朱高炽，太子妃就有些不满意了。
“这垶儿的大婚放在科举之后举行我没啥意见，但是这话说的不对吧？什么叫能省下一部分的钱？”
“再怎么说垶儿也是皇太孙，国储大婚，还能捡着科举生下来的东西用？先不说能不能用得上，就算是能，那也不能这么干啊？”
“这让天下人怎么看待皇室？又怎么看待垶儿这个皇太孙？”
……
朱高炽和朱瞻垶相视无言。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总是不一样，哪怕是在同一件事上看到的东西也都是不一样的。
像朱高炽和朱瞻垶看到的都是跟朝廷有关的方面，比如科举之后朱瞻垶大婚，这能够极好的调动士子的动力，也能够正面推动朝堂的氛围。
到时候再结合新粮，这三件事情合起来就能起到1+1+1大于3的效果。
但是太子妃看到的则是自家儿子的脸面。
做太子妃这么多年了，张氏其实对面子什么的已经看得很淡了，因为他知道面子其实不是靠着这些事情得来的，而是要看你的能力。
就像太子爷吧，若是没有能力，那能拥有一群文官拥趸吗？
但是事儿得分开来看。
如果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太子妃不会说什么也不会争什么，但是这是她儿子的大婚，而且还是长子。
虽然明知道不会用什么科举剩下来的东西，但这话她听着就不舒服。
“你这话说的，你心疼儿子，老爷子就不心疼孙子了吗？”朱高炽是哭笑不得。
“省下钱来的意思是不需要另外通知一部分人了，可以趁着科举一并让他们来应天府，其次就是人员的调动上能够省很大的力气，这不都是钱吗？”
省钱，并不是说在物件上省钱，而是其他方面。
作为嫡长孙而且还是皇太孙，朱瞻垶的大婚朱棣无疑也非常重视，自然是不会允许使用二手货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省钱说的不是这个。
科举要来，皇太孙大婚也要来，这两件事都是需要时间的，有些官员过长时间离开岗位就会造成损失，两件事情一并进行就能减少损失。
再说了，这两件事所需要用到的场合与器物都是不一样的，顶多也就是桌椅什么的会是一样的，哪来的什么二手货一说？
“诶对了娘，您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忙活这些东西吗？咋样了？”
眼见自家老娘又要跟老爹掰扯起来了，朱瞻垶赶忙开口转移了话题。
“还好一切都挺顺利的。”听到大儿子的话，而且还是事关大儿子的婚礼，太子妃也就没心思跟朱高炽掰扯了。
“你的大婚你爷爷很重视，这么一来其他人也就不敢怠慢，所以倒还是蛮顺利的。”
大儿子向来都对他的大婚不是很关心，甚至从开始到现在对大婚细节和布置这些问题从来都没问过，这好不容易问一次，太子妃怎么会不上心？
“这是自然的。”这个朱瞻垶并不意外，随口问了一句就准备结束这个话题。
“那预算呢？大概有多少？”
朱瞻垶本来真的就是随口问一句，他开口就是给自家老爹解围的，他对自己大婚的事情真的是不怎么上心，最起码对大婚当天的事宜和布置不上心。
这种事情根本就用不到他这个皇太孙来操心，就算是自家老娘不忙前忙后的准备那也有礼部，礼部是绝对不敢怠慢的。
真要是在这件事上出了岔子，那老爷子能气得骂死他们。
只不过朱瞻垶的这随口一问，得到的回答是他没想到的。
“唔……”太子妃停顿了一下，沉思良久，然后才给出了个数字。
“大概是一千万两不到吧，不过现在还没有准儿，毕竟离时间还早得很，后续可能还会再多一点儿吧。”
“咳咳！！！”朱瞻垶一口气儿没理顺，呛到了。
“啥玩意儿！？一千万两？这还是只是前期的，后期还会增加！？”
“怎么了？”太子妃笑着看着大儿子，她知道大儿子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觉得花费太多。
“这也太多了……”果不其然，朱瞻垶的回答跟太子妃想的是一样的。
大明一年的财政税收才多少钱？在永乐八年之前，一年的财政税收也不过是一千多不到一千五百万两左右。
在永乐八年，也就是老爷子御驾亲征草原之后，因为有羊毛贸易的兴起，牲畜交易也高于往年，所以税收略微增加。
再后来，因为朱瞻垶提议提升商税、降低农税，再加上奴儿干都司和交趾那边的山货交易也带来了一部分的收益，让大明的赋税收入再次多了一些。
但即便是这样，大明一年的赋税也不过是两千万两上下，朱瞻垶虽然没有去特意关注这件事情，但是去年的时候他是听过的。
一年的税收才不过两千万两，今年虽然说有纪纲那条线补充，但先不说那些钱都已经被用掉了，就说每入国库这一点也不能算在税收里的。
自己结个婚要划掉大明半年甚至是大半年的赋税收入？朱瞻垶觉得大抵是自己疯了，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老爷子咋想的？这种事儿也能同意？钱哪儿来呢？这种事情虽然能动用国库的一部分钱，但也仅限于一部分而已，不可能多了。
凭啥？郑和这次回来也没带啥货啊！都是一些种子和成品植物，能卖钱！？
就算是能卖？老爷子肯卖吗？
“你想多了。”出乎朱瞻垶的意料，这次他老爹也开口了，而且很明显是跟太子妃站在同一个阵营的。
“之前跟你爷爷说这事儿的时候我提过一嘴，说是有些过于奢侈了，虽然你如今在百姓心中的名望很高，但若是过于奢靡，那还是会引来一些不好的言论的。”
“不过你爷爷说实际上的花费不会有这么多，比如说大礼当天所用到的礼金、金银器物、珊瑚珍珠和各种宝石虽然都是算在花费里的，但实则兵不花钱。”
“你爷爷是了解你的，所以这些东西就是从内帑里出来走一遭，等你大礼结束还是要还回去的，这样一来就等于是没花钱了。”
“不过虽然实际上是不花钱的，但也得算在花费里，毕竟这样一定下来就代表着那些东西都是有用处的，在你大礼之前就不会随意动用了，免得用了之后有空缺，影响你的大礼。”
“除去这些，其他的花费就不是很多了。”
“嗯。”太子妃也开口给自己男人说话。
“除去这些的话，其他的花费应该是在三百万上下的，或许会有增长，但只要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外，应该是不会超过四百万。”
“四百万，这个还可以接……”
朱瞻垶微微点头，但话说到一半儿就感觉不对味儿了。
和一千万都打不住相比，减少了一半还多的四百万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多，以至于朱瞻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他就醒过味儿来了。
啥玩意儿啊！？四百万也不少了好吗？
不对，不是不少，是很多！
想到这里，朱瞻垶就把目光投向了自家老娘，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下去了。
其实自家老娘的心思朱瞻垶也懂。
儿子，而且还是大儿子成家，作为母亲自然是想要好生操办一下的，最起码不能丢人不是？更别说这个儿子还是大明独一档的皇太孙了。
但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够一概而论。
四百万两，朱瞻垶都不用细究就知道这里面仍然有不少的水分，只要是打定主意想省，多了不敢说，省个百八十万的应该是没问题的，再不济也能省个四五十万的。
可是这些话他不能跟自家老娘去说。
说不通。
“娘，儿子是皇太孙，虽然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大婚，但太过奢靡也是不好的，这容易落人口实。”
虽然没准备有所收获，但朱瞻垶还是象征性地说了两句。
“您想啊，这次如此的铺张浪费，以后儿子万一犯个什么错误，这事儿肯定还会被提起来，到时候就不好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您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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