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留的青山在
眼看着吴乞买在城楼上一声不吭的装傻。
至少明白了眼前的实事，没有像刚才一样叫嚣。
也没有觉得手上有大宋人质，就天真的以为可以吓退宋军。
这老家伙，没有想象中的不堪。
李敬一直觉得，眼看着亲人死伤，绝对比自己死对更难过。
完颜吴乞买眼前的倔强，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挥手示意指挥炮兵的赵羽过来。
赵羽给手下指挥使交代完毕,扯着嗓子在城外吼起来。
“东西南北四门炮兵就位！”
“装定诸元！”
随着他的呼喊声，骑哨通讯兵巡城急驰，口里高呼军令。
这声呼喊，再由骑哨传令重复，仿佛带着来自地狱的回音，西门率先传来吼声。
“西门炮兵就位,诸元已经装定！”
“东门炮兵就位，诸元已经装定！”
“报告都统,南门诸元也已装定,请都统下令开炮！”
“开炮！”
看了一眼李敬的赵羽，得到肯定的眼生，赵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怒吼。
“开炮！”
这次不是四十门火炮了，严阵以待一百多门炮火饥渴难忍，整齐的发出了怒吼。
地动山摇。
不错，在会宁府城墙，城内的人都感觉地动山摇。
宋军甚至对着城门口的火炮都没有开火，怕炮弹对直的街道打穿，伤到对面的城外的自己人。
李敬所在的北门火炮，更是将炮口对准了刚才第一段火炮打出的豁口，照着豁口和城内开炮。
炮弹打在低矮的城墙上，城墙摇摇欲坠。
三面都塌了部分城墙。
北门顺着豁口打入的炮弹，打出一路的尘雾，直冲云霄。
炮声一停，城墙和城内爆然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让赵福金惊喜的是，城门口，一群金人，簇拥着几女人,冲出了城。
“宋人不要开炮，我们带着大宋公主投降！”
哪怕隔着老远，赵福金也认出跑在金军中间一个女人是自己十九妹，赵缨络。
情不自禁的高声呼喊。
“是缨络吗？”
“李易峰，组织盾牌阵给我带人冲上去，保护顺德公主，床弩手，但凡有人想要射杀投降金人，不用命令立刻放弩！”
李敬的话音刚落下。
身后二十架床驽上的巨大弩箭如离弦弓箭射向了会宁府的城墙。
显然，金人在投降者喊话之后，也在墙上竖起了弓箭，等着皇帝和将领下令。
赵缨络数人是完颜吴乞买下令押到城墙上的。
在城门遇见想要投降的兵，劫持了他们，冲了出来。
张公裕，赵羽等人脸上都是笑容。
自己主帅真是神了，算定金人不是铁板一块。
两三句喊话，就让我大宋顺德公主被营救出城。
眼看城墙上的金人弓弩手被压制。
李敬还是不放心,于是大声吼起来。
“吴乞买,看你送我大宋公主出城的份上，我给你一个传承金国皇位的机会！”
宋军床弩冷色，完颜吴乞买被护卫压着，不敢露头。
心里骂开了。
狗日的，老子要是知道谁送大宋公主出城，诛他九族。
“吴乞买，想过没有你死了，金国的皇位传给谁？”
李敬这话一出来，所有金人都望着残破城门楼子上的完颜吴乞买。
再也没有人注意城门洞中，又冲出来一队降军。
也簇拥着一个女人。
城墙上似乎也望了，要举起弓箭，射杀这些降军。
这女人太特别了。
尽管李敬，张公裕，赵羽都不认识这个女人。
但是她那张酷似朱琏的脸，一下子就让人能确认她的身份，郓王赵楷之妻，朱琏的亲妹妹，在靖康之变，冒充朱琏的郓王妃，朱凤英。
“李敬，你狗日的不要装好人，如非你围了会宁府，我大金岂能需要传位！”
吴乞买真的是又气又急。
大金内部矛盾重重，要是自己跟赵佶，赵桓一样，还没有来得及传位就死了。
想必大金也会跟大宋一样，分崩离析。
出现两个，或者三个朝廷。
自己死了不要紧，大金和完颜家断了传承，自己就是完颜家，女真族的罪人。
“大金铁骑不是天下无敌吗？我们赌一把，让开北门大道，三百步卒赌你三百骑兵，他们若是冲出去，传你传位诏书，我一概不拦截，若他们冲不出去，全部死在城门之前，你率领会宁府所有金国人向我军投降！”
赌一把，李敬调侃语气犹如猫爪老鼠。
张公裕等人脸上都露出戏谑的笑容。
昔日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带领的金军，可没少戏弄大宋的二帝。
如今提出对决，更像是在戏弄完颜吴乞买。
倘若金人连三百对三百都不敢应战。
就太丢人了。
在这大金的兴龙之地，在女真部落的家乡。，
丢了最后的勇气，完颜家还有脸继续传承吗？
完颜吴乞买当然不会拒绝传位。
天祚帝，宋朝赵佶赵桓的结局他也已经看到，若是自己主动传位，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也有一个自己选择继承人的机会。
选谁呢？
完颜宗翰他肯定不会选，昔日汴梁城，自己千里传输支持了完颜宗翰。
这混蛋恩将仇报。
不准动用国库的钱给皇宫营造宫殿，不肯动用国库的钱为自己添加奴仆。
连他挪用一点来购置美酒，美食，也被当众拉下来，打了二十军棍。
说什么宋属火，灭了北宋的大金应该属土，传承大宋江山，让自己土黄色的龙袍。
哪家皇帝被自家将领拉下龙椅打军棍。
丢死个人。
吴乞买就是死了，也不会把皇位传给完颜宗翰。
大金除开了完颜宗翰，能统帅金人，为自己的复仇的，唯有支持自己称帝的完颜宗望了。
完颜吴乞买可以选择的范围并不宽。
想定以后，他就开口了。
“李宣抚使既然想看我大金勇士的实力，我如你所愿！”
“吴乞买，你听清楚，这是赌约，我会派人草拟书信，送到城墙上，要你签字画押，输了你就要率领会宁府上下投降！”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城墙上金国的权贵，官员都听见吴乞买一声长叹。
“罢了，赌就赌，我希望李宣抚使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论输赢，不要屠戮我女真族人，大金百姓！毕竟我们对于赵佶，赵桓二帝也不曾有过伤害！”
宋军在城外哄笑起来，这种笑声，传到吴乞买耳边，异常的屈辱。
更让他屈辱的想吐出一口血的是，他看见了吴孝民。
此人手捧着张公裕刚刚书写赌战契约，在李敬的指示下，毕恭毕敬的捧着，对李敬点头哈腰。
然后灰溜溜的朝着会宁府城门而来。
这位昔日金国的谈判使者，被扣登州，如今居然做起了大宋使者。
还有没有一点骨气。
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陛下，我跟李敬打赌，赌他不能攻到会宁城，把自己输了！”
周围的金朝权贵们都气疯了，感情你小子叛变，还是我们的错？
吴孝民哭丧着脸，他全家都在会宁城内，金军没有投降之前，他不仅受制于吴乞买，还受制于李敬。
你们神仙打架，我谁也惹不起。
想一刀砍了吴孝民的金国皇帝再次强忍愤怒。
“罢了，蒲家奴，你去城内统计，我大金勇士多少愿意于金人厮杀的，自愿出战，满三百人，即可编组，记住，传位斡离不，让完颜宗望打起精神来，团结我女真二郎，为我大金复仇，营救我大金被掳族人！”
皇帝还活着，被人逼迫到传位。
吴乞买恨死完颜宗翰了，要是大金有汴梁那样的国都，少说他也能率领朝臣坚守到援军抵达的那一刻。
如今四门洞开，城墙被炮火轰的千疮百孔。
就连那些叫嚣着死战的完颜家勇士，也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三百人倒是不愁，很快就凑齐了。
都是轻甲快马，一副出城以后，以命报国的样子。
“勇士们，你们此番出城，如苍鹰翱翔，带着金国不灭的信念，把朕的旨意传达四方，朕委屈求全，为了大金的江山，传位于斡离不，希望所有能冲出敌阵的健儿，效忠我们大金新的君主！”
眼看着宋军沿着官道闪冲击骑兵冲击道路，留下了三百铠甲鲜亮的步卒。
而会宁城内的勇士也已经集结戴甲。
或许这些勇士还有血战的勇气，或者他们只是希望逃离这个被死神一样大炮包围的小城。
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完颜吴乞买的吼叫仿佛是最后的哀鸣。
却没有得到城墙内士卒的回应。
没有号角，只有金军惯有的吆喝声。
就有人冲了出去。
冲击的金军阵型很乱，不过他们要抓住机会，因为前方官道上的宋军不是列出的所谓战阵，只是整齐的排成了五排，手上拿着管子一样的武器。
一马当先，剩下的骑兵蜂拥而上。
在三百的这个数量级里，骑兵不容易窝兵力，比步兵优势大太多。
城楼上观战的金国权贵们都以为李敬在学着宋国君臣沽名钓誉，想要为金国传承留下一个正统。
可是，当三段击的士兵们扣动扳机时候。
金国城楼所有人惊呆了。
奔跑在最前的大金勇士纷纷坠马，跟的太紧的骑士也被绊了个人仰马翻。
与之一路混乱，甚至挤出了官道相比，宋军从容不迫的变换队形。
放了枪的第一排士兵闪身转到最后，连忙往枪里投放火药，铅弹。
原本第二排列队的士兵，半蹲的姿势迅速瞄准，依次开火，开火以后再次转身。
两轮射击，城门内冲出的骑兵三分之一都倒在血泊中。
可是冲击距离越来越近。
从百米开始倒下，一直冲到了不到五十米。
这让城头观战的金国权贵们提起来的心，完全揪紧了。
有希望，只要冲进了宋军阵里，就是胜利，他们手里都是远程的武器。
第三轮火枪响了，冲到最前的骑兵再次倒下。
然而刚拉进到不到四十米的距离，第四轮火枪又响了。
三百名骑兵，其中不少是金国权贵的子侄，好不容易才抢下来的名额。
如今不仅没有能活命，还眼睁睁看着阴阳两隔。
会宁城头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吼。
张公裕，李敬，李易峰等人翘起了嘴角。
赵福金紧紧的拥着刚救出来十九妹赵缨络，一起紧张的看着李逵领军的三百火器营杀敌。
一张黑脸的李逵，看着最后几十骑越冲越近。
一边挥舞着旗帜指挥三段击，一边举手让投掷手点燃手上的震天雷。
“都给我延时五秒，数着数字，一，二，三，四，五，丢！”
随着震天雷和第六段击在会宁城门口响起。
李逵吹着口哨，让士兵冲上去补枪。
一切都结束了。
几个从地上爬起来的金狗，还试图去抓过别人没有受伤的马匹，就被冲上去的士卒步枪。
这一幕太残酷。
让城墙上不少金国权贵捂脸看不下去。
也让完颜吴乞买万念俱灰。
直到李逵跑步回到李敬身边，笔直的敬礼。
“报李副使，我火器营三百将士全歼敌三百骑，无一漏网，特此缴令！”
这家伙阵前嘚瑟，李敬向赵福金的方向努了努嘴。
意思是记功不归我管。
他接过了铁皮喇叭，对着城墙上吼叫起来。
“吴乞买，愿赌服输，下来投降！”
“李敬小儿，你使诈，说是冲杀，你却用火器！”
完颜银术可在金国可是名将，他弟弟因为赌战，被李敬用火器杀死，让大金朝廷上下义愤填膺。
刚才的一幕，如出一辙。
一种再次受骗的愤怒涌上心头。
不止吴乞买，城墙上都在吼叫。
“宋人使诈，两军对敌当以血勇武艺较量！”
“吴乞买，你输不起，看看你手中的协议，约定中没有说明不用火器，我没有搬出大炮，已经给你留了一条生路了，要怪，只能怪你们的兵没用！”
“李敬小儿，朕不服！”
义愤填膺的金人举起手上的刀箭，在残存的城墙上嘶吼。
愤怒的完颜吴乞买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刀，抡起架在了朱琏堂妹，朱慎妃的脖子上。
“除非你用刀剑再次跟我军对决，否则我拉着赵桓的老婆儿子一起死！”
“吴乞买，要点脸吧，你们金人就是这么输不起，这种肮脏的国度，我看没有必要留在这个时间上了，有你们大金皇帝，王爷，皇妃，公主陪葬，我大宋皇子，皇妃都值了！”
李敬回了吴乞买一句，立刻转身对着赵羽他们吼道。
“全军准备炮火，我要用火炮轰平了会宁府，找到吴乞买和他儿子的尸骨布阵！”
“喏！东南西北四门所有火炮装定诸元！”
赵羽才刚刚回应，城墙上就有人在嘶吼。
“李军神且慢，我家陛下会遵守和约投降的！”
宋军火炮太吓人了，城墙都能打垮，挨在人身上，身体就碎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宋军贼可恶，死了还要被砍下头颅铸造京观。
如今变本加厉，还要布阵，永世不得超生。
“陛下，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宋军作恶多端，天地不容，你总的活下来，看着李敬小儿被天罚啊！”
“就是，陛下，先暂时降了，我大金还有百万大军在南面，二太子一定会设法营救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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