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老臣无能
宗泽豪迈的放言，大震宋军声势。
曹辅，李纲都在心里叫好。
山东积累两载，即可收复燕云，此番战败金狗就在眼前，整合大宋全境，开疆拓土也只在眼前。
折彦质，钟彦郁都有些激动。
只要大宋有自强之心，钢字军虽然后起，也愿意为大宋开疆拓土，名垂千古。
面对城墙上的欢呼。
完颜宗翰有些郁闷。
宗泽跟自己是一类人，大宋疆域已经支撑不了他的野心，他已经把眼光投向了东北邻国。
辽东半岛，白山黑水，全大金都是你大宋疆域。
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学着年轻人做什么白日梦。
别忘了，宋国还有两个皇帝在自己手上。
于是干脆的让人解开了堵在赵佶嘴巴上的布条。
“宗卿家，救命啊！”
学着李敬装逼的宗泽看见全军上下，士气大震，本来还在高兴。
忽闻赵佶喊救命，浑身上下都觉得晦气。
“太太上皇，我乃是大宋皇后朱琏教旨所命枢密使，你退位让贤，却不甘大权旁落，两次衣带诏令康王称帝，贬太后，太妃，皇后，你觉得我该救你吗？”
“宗卿家，衣带诏不得已而为的，北狩路上，朕被人诓骗，怕大宋失去传承，怕赵家江山旁落，不得已，废太后，太妃，皇后那是秦桧那个狗日的传递消息，说李敬淫辱我大宋宫闱！”
真想大白，宗泽和李纲等人心里升起一股悲哀。
真正淫辱你大宋宫闱的是你自己吧。
金人围困汴梁，不敢上城墙守城不说，什么狮子大开口的条件都敢答应，连金人提出用嫔妃，公主，你老婆女儿抵帐你也答应了。
如今却莫须有的指责李敬淫辱你大宋宫闱。
“父皇，老九称帝建都临安，偏安一隅，秦桧带着你的衣带诏受到了老九重用，已经传檄天下了。皇后娘娘跟李敬，宗帅苦苦在山东，河东，汴梁撑持大宋战局，你寒了我大宋功勋李敬以及皇嫂的赤诚，郑太后都不想见你了！”
听见赵玉盘在城墙上喊父皇。
赵佶无言以对，他最害怕的就是面对自己女儿。
自己和赵桓北狩之后，大宋分为皇后监国势力以及赵构称帝势力，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眼下面对宗泽率领的兵马，他无言以对。
甚至有些庆幸李敬没在。
赵桓也没在。
正当赵佶无语的时候，他惊恐的发现，完颜宗翰又让马车拉出一个高架，上面绑着的，居然是赵桓。
“昏德公父女战场叙旧，好感人，怎么能缺了重昏候！”
赵玉盘听见完颜宗翰阴阳怪气的吼声，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宗泽却呆了。
“参见官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柔嘉尚未登基，此刻的赵桓，还是宗泽，李纲等人心中的大宋皇帝。
在宗泽单膝跪地之后，城墙上的大军纷纷单膝跪地行礼。
这阵容，再次让赵桓泪流满面。
眼看着宋军致敬，行礼，阵容庄重，赵佶无语。
同样是皇帝，儿子比老子排场都大。
太上皇虽然交出了实权，可是地位在皇帝之上。
凭什么？
“宗卿家和将士们平身，宗卿家辛苦了，李卿家也辛苦了！”
城墙上的白须白发的宗泽很显眼，他身边的李纲也被赵桓一眼认出来了。
“完颜宗翰，你不是想谈吗？今日我派人渡海，接来皇后娘娘，让她说说能答应你的条件！”
君臣情谊跟国家利益比起来，微不足道。
敬礼完毕的宗泽立刻对完颜宗翰嘶吼。
完颜宗翰皱着眉头没有立刻答话。
让赵佶赵桓两个皇帝出丑，只是他临时想起的恶趣味。
再说，赵桓自从上次宣布传位赵柔嘉之后，也就不再以自己大宋皇帝自居，甚至这次被推出来，也不对宗泽下任何命令。
唯一跟以往相同的是，一直在哭。
哭的心烦。
“宗泽，你不要耍花招，你要知道，赵桓赵佶在我眼中，还不是很重要，杀他们如同宰羊！”
“完颜宗翰，你也不要忘了，老夫一把年纪，没几天活头了，我已经准备好棺材寿衣，准备带着你们几十万金狗头颅一起，跟二帝殉葬了！”
宗泽这话很有风骨，牺牲自己，一力承当二帝之殇。
完颜宗翰对这样的对手，心怀敬意。
不过他不能弱了自家气势。
“我不信，你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弑君！”
“欺辱我大宋皇帝也好，残害我大宋皇帝也好，罪魁祸首都是你完颜家，你女真族，你金国，大宋皇帝之失只是你我宋金死仇的基础上加一笔血债，我宋人只需要灭了你大金国，把女真改为满，屠尽完颜家所有人即可！”
灭门，改族，覆国，宗泽再发豪言。
连李纲，曹辅，钟彦郁等人在城墙上也心里叫好。
但是完颜宗翰不这么看。
哪有什么死仇，只有永远的利益。
宗泽这老家伙，拿着复仇借题发挥，不仅觊觎辽国故土燕云十六州，还觊觎我大金在白山黑水，在辽东广袤的森林草场。
“宗泽，只要你宗州所部，以及岳飞所部退兵，我就把昏德公赵佶还你！”
“完颜宗翰，在汴梁城头你拿自己信誉不当一回事，如今没有宋人信得过你，真要又诚意，你无条件释放二帝，我可以考虑上书皇后娘娘，缔结停战条约，勘定两国边境！”
当着赵佶赵桓在，宗泽说话还是很谨慎的。
他在考虑，要不要派人去登州，把朱琏，赵柔嘉，郑太后等人接来，让他们赵家人在战场见一面。
可是又有些担心，朱琏见到赵桓，容易被情感左右，被完颜宗翰诓骗。
想起赵柔嘉想父皇的言语，心里的坚硬的壳仿佛破了。
宗泽低声问李纲。
“我们是不是派人把皇后和公主接来？”
“我觉得可以！”
“宗帅，先跟完颜宗翰谈一谈，别到时候人接来了，却见不到官家！”
“不会的，见不到我们就杀过去！”
宗泽余生只不过期望收复大宋故土，山东靖康武三军表现，已经远超他的期待。
眼下不仅可以收复故土，还能打下燕云。
宗泽这几万军哪怕全军覆没，也值了。
有为柔嘉公主浪一番的本钱。
再说，登陆宗泽，不就是为了牵制完颜宗翰，给关胜，李敬等人争取时间的吗？
“完颜宗翰，三日后，我大宋皇后驾临宗州，你带着官家和我家皇后直接对话！你自己想好什么条件让我军赎买官家，如果是金银，现在就可以开口！”
“宗泽，不要学李敬，一副暴发户的嘴脸，以为学着我们大金，打下几个小国都城，有了点钱，就忘乎所以，有种去打我大金国都啊！”
金银换赵佶赵桓，完颜宗翰根本没有兴趣。
昔日城下之盟的狮子大开口，是为了完整的吞下战果。
今日正好话赶话到嘴边，完颜宗翰想知道，宋军有没有如他担心的那样，派出一支劲旅，偷袭大金的国都会宁府。
“完颜宗翰，别以为二帝在手上，宋军将士就有顾忌，要不，我们在宗州城下摆一个战场赌战，斗将，斗兵都可以，我输了退兵，你输了交换二帝！”
从宗泽和身边的宋将反应来看。
完颜宗翰看不出宋军有偷袭会宁府的迹象。
都在吼着斗兵，斗将。
完颜宗翰可不傻，银术可的弟弟斗将死的莫名其妙，昔日李敬这不会武艺的小儿都敢约战斡离不，指不定有什么坑呢。
“宗泽，拿出点诚意，如果三日后，李敬，关胜，种彦鸿，岳飞都出现在宗州，我们再商议，可以考虑释放赵佶赵桓！”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宗泽恍然大悟。
这混蛋无利不起早，之所以押着赵佶和赵桓过来，无非想误导自己，给关内战场多争取一些时间。
扭头看见李纲，曹辅脸上欣喜表情，难不成他们以为就这样金人就被打趴下了，就能迎回二圣。
城下拉着赵佶赵桓的马车开始转向。
李纲学着宗泽的话叫着恭送吾皇，全军也跟着行礼。
宗泽暗骂完颜宗翰，这孙子真阴，不是个东西。
带着二帝来晃了一趟就可以让手下朝臣浮想联翩，以为可以通过谈判得到和平。
最适合李敬修理他。
完颜宗翰来的很小心，走的也很小心。
弓弩手隔着老远列队，金军骑兵谨慎的在断后。
目送二帝离开，看着金军阵容的李纲脸色也冷峻下来，完颜宗翰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宗帅，他什么意思，想和了？去他娘的，他想打就打？想和就和？”
看着李纲奇怪的表情，宗泽开怀大笑。
难得这个主战派的旗帜没有倒下。
“能有机会救官家，你我不能放弃，再说，把人救回来，我们可以继续打嘛，想当初完颜宗翰在城墙上答应过勤王军不犯百姓，不伤害赵氏皇族，他们说话当放屁，我们也没有必要遵守信誉！”
“要是能救回二帝，我们今年北伐也算是巨大的成功！”
曹辅，折彦质可没有宗泽想的这么远，更多看做金人害怕了，不想打了，昔日的金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在宋军面前，不值一提，这已经让他们恨满足了。
身穿铠甲的赵玉盘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靠在城墙阁楼的墙壁上，望着北方。
她在想，完颜宗翰自以为聪明绝顶，还在鄙视大宋只敢打南洋，东洋小国国都。
要知道自家国都会宁府可能被李敬端了。
那该多打脸。
宗泽一看赵玉盘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脚指头都能知道她在想李敬。
心里暗叫，孽缘。
连忙对李纲发问。
“完颜宗翰无利不起早，李右相想没想过，他来宗州干什么？”
“我要知道，我问你干嘛？”
“根据我们从金国内部查到的资料，他是金国南侵最坚定的主战派，昔日汴梁城内，完颜宗望想把皇位留给赵家人，被完颜宗翰上书吴乞买拒绝了！”
宗泽说出这话，钟彦郁，折彦质，曹辅大吃一惊。
“宗帅，你说他这次来是一个阴谋？”
“不管阴谋不阴谋，完颜宗翰绝不会轻易释放官家，他连金银都不动心，赶紧让人去海边，调让刘雨亭亲自把娘娘，公主，太后他们接来，官家父女想见一面，太难了！”
“该当如此！”
“该当如此！”
折彦质，钟彦郁拔腿就跑，跑下城墙，翻身上马就朝着海边跑去。
还惊动了在一边发呆的赵玉盘，呆萌的眼神望着宗泽。
宗泽和曹辅哈哈大笑。
“李右相，你这两个得力助手对娘娘，可比你尊敬多了！”
钢字军是朱琏亲自命名的，自己提出让折彦质一个败军之将和钟彦郁这样跟兄弟关系不好的人领军，朱琏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亲自去钢字军授旗。
军服，武器，装备，军粮，军饷也和胜字军，靖康武三军没有区别。
折彦质和钟彦郁对朱琏的感激，发自肺腑。
再说，李纲也很喜欢赵柔嘉，敬佩朱琏，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才不在意宗泽的调侃。
“我等乃是大宋肱骨之臣，烈火见真金，忠于皇后，当全力辅助娘娘治理大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玉盘搞不懂李纲哪里来的自信。
整天牛气哄哄的，他李纲就是天下数得着的能臣，干的都是国家大事。
论治国方略，别说比李敬，就是比周宁都差的不是一丢丢。
论行军打仗，在宗泽和李敬面前就是一个外行，胜字军要让他独自领军，别说比关胜，种彦鸿，岳飞，就连折可求，张叔夜也能甩他几条街。
在赵福金，赵珠珠几个公主眼中，李纲和赵明诚一样，都是名气大，却不堪用的人物。
偏偏跟自己姐妹不一样，还不能不用。
朱琏，赵柔嘉，郑太后，两位太妃来的很快。
听到能在战场见到二帝，一群人连东西都没来及收拾，坐着马车就上了船。
还是刘雨亭发现他们没有带随身的用品。
才慌忙留了一条船，等着女官给他们送来。
大清早到了宗州，也知道跟完颜宗翰约定的是明天，还是在赵金儿带的禁军护卫下，坐着登州运来的马车，进了宗州城。
“宗爷爷，你见到了我父皇了吗？他在金狗军中吗？他还好不好！”
当赵柔嘉如乳燕归巢，扑倒宗泽怀里的时候。
宗泽顿时想起被金人弄的脏兮兮的赵桓极可能因为金狗战败，被恼羞成怒的完颜宗翰杀死。
一时感慨万千。
他都没敢抱起未来的大宋女帝，蹲下来老泪纵横。
“公主，老臣无能，老臣拥兵十万，却救不下官家！”
“宗爷爷不哭，父皇落入金人之手，是奸臣所害，不是宗爷爷的错，若父皇被金人所害，宗爷爷助我倾大宋之兵，踏平金国！”
赵柔嘉暖心的拿出手绢，替宗泽擦去泪水。
身后的朱琏，乔太妃几个女官，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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