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谁愿意留下来
未来的女帝还没登基，先御驾亲征。
送给朱琏，郑太后，乔太妃她们的马车海运过来，被安置在了大营的中间。
几个武将呈三角形的护卫在周围。
将士们举着火把挖掘战壕。
李敬绷不住了，他从会宁府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临闾关附近，为了避开完颜宗翰的骑哨，还绕道到海边。
眼看着战壕初步能应付了，找了个坑，拉了一张皮毛做垫子，躺下秒睡。
没一会，赵福金看着李敬躺这里，也双眼打架，一身铠甲都没有脱，就在李敬头顶边上的皮毛垫子上睡着了。
“怎么在这里睡下了，要不搬到马车上去？”
把赵柔嘉哄睡的朱琏睡不着。
带着赵金儿，宗泽等人在战壕给还在挖掘战壕的将士们打气。
走到靖字军中，才知道他们昨夜根本没睡，前天也没有怎么休息。
连夜赶到海边的。
“娘娘，刚才我也想让人抬他们到马车上，害怕把他们弄醒了！”
跟赵福金换位的赵玉盘，让几个女官盯着武字军。
早就守在旁边了。
“去我马车上把被褥搬下来给他们盖上，再从其他军中调集一些被褥，给靖字军将士盖上，别受凉了！”
其实李敬这两万军在会宁府缴获为了很多马车，也带着被褥，只是急行军太困了。
将士们拖拽着火炮，穿着铠甲，把被褥放在后勤的马车上。
懒得去拿。
连送被褥的也睡着了。
本来看着公主和李敬睡一个坑里，李纲差点就喊出了一口成何体统。
眼看朱琏和太妃亲自给他们两盖被褥。
顿时闭嘴了。
陈过庭看着李纲那副模样，差点笑出声来。
“李右相，你说，我们乔太妃撰写的稿件已经派人送回登州，这期复兴报刊行天下，各地什么反应！”
赵桓传位赵柔嘉的消息一出。
举国哗然。
大宋没有过女帝，更没有过皇帝传位公主的先例。
尽管太后解读这是官家过度举措，是在维护皇后监国的合法性。
但是杭州还是组织了很多地方，纷纷发表文章，抨击赵桓这一做法。
说什么大宋帝位可以传弟，可以传侄，就是没有传女人的道理。
认为此举混乱了帝位传承，不接受一个小女孩统领大宋江山。
变着法不承认女帝。
这些发声的官员也好，名士也罢，一个个被记录在李清照的小本本上，等着打败金狗再秋后算账。
“赵瑾救回来了，官家还不知道，要不明天看看能不能有机会见到官家，立赵瑾为帝？”
李纲倒是没想过，宋军拿下会宁府，俘虏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会在大宋掀起怎么样一场波澜。
光注意了复兴报刊发赵柔嘉即将登基的各地反应。
“军中将士怕是不答应吧？”
赵柔嘉不仅深受李敬，关胜，种彦鸿的喜欢。
跟受到将校，士卒的爱戴。
不全是因为赵桓在汴梁城头的封赏。
因为赵柔嘉本身就很可爱，很懂事。
“李右相，现在的大宋，不是靖康之前的大宋了，昔日武人毫无地位，如今周宁，李敬，张叔夜都是武将出身，宗泽以文转武，刘韐，李邈能文能武，关胜拿下燕京后，定可封王，朝廷似乎又回到了唐代文武并列的格局！”
这次开口的是曹辅，到了山东全力辅佐朱琏，沟通地方和中央，曹辅也从一个七品小吏，跃升五品吏部侍郎。
说什么文武并列都是客气的。
此战大胜已经在眼前。
若关胜封王，李敬，种彦鸿定可封王。
附带部分有功属将封公封侯。
年时已高的宗泽再告老还乡，李纲根本压不住李敬这伙人。
说什么文武并列都是面子话，大宋朝廷将会到来武将主导的时代。
这伙子武人才不管什么传承纲常，就李敬，关胜，岳飞，种彦鸿对赵柔嘉千依百顺的态度。
李纲想要扶起赵瑾登基，比登天还难。
“陈侍郎，曹侍郎，你们两说说，女帝之后，大宋将如何传承？”
“李相，你就瞎操心，堂堂大宋，继承华夏大统，还能少了皇帝？金狗这么嚣张，这么强大，我们照样报仇靖康之耻，还能光复河山。以后的事情，后代们自然会解决，能追随皇后娘娘，为我大宋汴京之痛复仇，我就是现在死了，也含笑九泉。”
“就是，我说李敬怎么大战来临，神神秘秘跑去了扶桑，置战事于不管，结果带着舰队迂回数千里，直捣对手国都，想想都觉得解气！”
亲眼见到被俘虏的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陈过庭，李纲，曹辅忽然都觉得浑身松弛。
说完的曹辅看了一眼前面的朱琏。
拉着两人低声嘀咕。
“听说璎珞公主和朱慎妃提议，绘制尝后图，李敬忙着南下攻伐，没有搞成，你们两有没有兴趣！”
“当着这么多人，还画画，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绘制尝后图最好还把吴乞买带着，让他亲眼目睹，方可解我心头之恨，对了，我还听说李敬俘虏了不少金国公主，老子去找李敬要一个！”
金人给宋人带来的屈辱太重了。
怎么惩罚完颜氏也不过分。
曹辅都知道了，李敬还抢了完颜宗望的老婆，很漂亮的辽国公主，说是关胜很早就定下来的小妾。
关胜讨的，他如何讨不得。
“李敬什么态度？”
想起李敬家里一堆的侍女，还跟公主不清不楚的，太妃也在太上皇面前辞位。
李纲顿时头大。
立女帝，散后宫。
金狗破了汴梁，就把大宋宫闱搞乱了，看样子根本重建不起来。
李纲无法想象，未来的大宋朝堂，一个小女孩听政，下面文武对喷，后宫仅有成为太后的朱琏和朱慎妃等人，建立的新都皇宫会是什么样一副局面。
尤其是李敬攻占了金国国都。
朝野声望定然超过所有人，他还手握着大宋第一精锐。
今日宗州城外，靖字军即便是奔袭千里的疲惫之师，整齐的列队，威逼，给金狗造成的压力，这也是他胜字军办不到的。
“你们三个在嘀咕什么呢？”
李纲脑子有点乱，都不知道宗泽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
连忙发问。
“宗帅，是不是明天开始进攻？”
今年的渡海之战，打到如今。
每一步都堪称完美。
每一战，都打的金人悔恨不已。
打掉了盘踞燕京的金国重兵，奇袭打下了金国都城。
扼守住了金国通往内地的重要咽喉临闾关。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战。
这一战如果能打败对手主力，大伤对手元气。
大宋将会赢得辽东和渤海湾大量土地，在海边构筑城池，借此地牧马放羊，编练骑兵，才能封狼居胥，彻底打败金狗。
别说李纲迫不及待的希望宗泽开启这一战。
宗泽自己也巴不得明天就把完颜宗翰击溃，班师关内收复失地。
昔日李敬协助朱琏制定的攘内必向击外战略空前明智。
虽然没有能救回官家，抓回了吴乞买。
一样可以雪耻。
此战之后，临闾关，宗州，兴城，锦州，复州，盖州皆可以建城，以水师作为桥梁，以城内守军作为依托，训练骑兵。
如要吞下金国全部疆域，进一步西进戈壁追逐胡虏，大宋需要从长计议，凝聚大宋疆域国力，执行下一步骑兵养成和训练的战略。
“宗帅，北方发现数百骑，冲入金军营中，要不要通知副使？”
宗泽还在没有回答李纲的问题，就看见岳飞老远的跑过来，跟他在一起的还有种彦鸿。
“不是我宋军？”
“肯定不是，有些像是骑哨，但是我怀疑是信使！”
看着岳飞皱起的眉头。
顿时觉得有些不妙的宗泽想去叫醒李敬，又走回来了。
“鹏举，完颜宗翰今日在战场上的反应，分明是相信李敬拿下了会宁府，然而他们军中将领还不知道真实的消息。所以人心惶惶！”
之所以对岳飞提问，他还是想看看自己判断是否正确。
“宗帅所料和卑将相同！”
岳飞也听懂了他的意思，连忙点头，继续说。
“三弟的想法，就是故布疑阵，让敌人搞不清楚自己国都有没有被端了，从而疑神疑鬼，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给我军全力进攻造成战机！”
用火炮威胁，逼得对手用战壕战对战壕战。
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胜利。
金人善于骑射，而不善于步战。
战壕对决明显对宋军更加有利，在加上对手摸不清后路是否阻断。
这是宗泽敢于用不到二十万兵去进攻三十万骑兵的根本原因。
可是现在，如果完颜宗翰得到了准确的消息。
他会怎么做呢？
吴乞买可有两个儿子完颜宗磐，完颜宗固在完颜宗翰军中。
他们是想报仇，还是想谈判？
“你们说，完颜宗翰军中集中了金国朝廷各派系的将领，得到会宁等地陷落的消息，会不会吵起来？”
其实宗泽更期待吴乞买的儿子可以豪横的站出来。
提出用赵桓来换回自己父亲。
“宗帅，你是说，万一完颜宗翰控制不了金军大局，极可能被吴乞买的儿子和心腹提出换人？”
曹辅这个偏向于宗泽内心渴望的想法，宗泽没敢肯定。
盯着岳飞和种彦鸿看。
“如果你们是完颜宗翰，会怎么做呢？”
岳飞本想说要猜完颜宗翰的想法，最好把三弟拉起来，什么时候不能睡觉啊，这么年轻，他能坚持。
但是种彦鸿很坚定的说。
“我如果是完颜宗翰，肯定会换人，但是我不是，他极可能不会同意换人，而且我更加担心完颜宗翰会跑，毕竟骑兵不是拿来防守的，如果完颜宗翰回撤二十里，然后分兵，看似一哄而散，机动性发挥出来，若是我军要坚持追击，对我们威胁更大。”
种彦鸿这个话，是李敬分析的。
他陪着种彦鸿巡视，看见金狗龟缩在战壕里面，一直没有动静，才去睡觉的。
“我现在问的是金军可不可能内讧？”
“不知道！”
话说到这个地步，李纲，陈过庭，曹辅等人心里也清楚了。
宗泽希望金人内杠，希望金军犯错。
这样才有救回赵桓的机会。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的期盼。
“宗帅，要不把乔寒所部上岸的炮兵，全部北调，我胜字军和钢字军的炮火也向北调，北面包围圈的缺口很大，又有金人数千在巡视，若强行占领，必然惊动完颜宗翰，若不占领，无法挖掘陷蹄坑！”
岳飞也明白了宗泽的意图。
他在期待奇迹。
“鹏举此言有理，我赞成！”
李纲点头，陈过庭等人也认为这是必要的。
宗泽从善如流，立刻开始铺排起来。
正如同他预料的一样。
会宁府，兴中府，利州，一连三处的陷落，在完颜宗翰大帐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原本一些心系国都的将领，在昨夜完颜宗翰的分析下，还对会宁府没有陷落抱着期盼。
如今探马回来。
会宁府城墙扛不住宋军炮火坍塌，不仅投降沦陷了，城里所有人还被李敬掳掠上了松花江上的舰艇。
完颜家祖庙被拆了，祖坟被刨了，宋军还堆上了柴火付之一炬。
几个人躲在城中地窖里，逃过一劫，在宋军撤离后，被完颜宗翰派去的骑哨和信使找到。
陷落的过程很清楚。
听见吴乞买投降，很多金人将领哭喊起来，他们的父母妻儿都落在宋人手上了。
生死未卜？
照宋人对金人的憎恨，他们肯定好不了。
昨夜完颜宗翰最坏的打算，变成了决策。
“四太子，求求你，救救我父皇！”
“胡鲁，昨夜我就说过，我们自身难保，现在救不了任何人，唯有学习大宋，卧薪尝胆，当我们占领了辽阔的西域和西域更西的草原，牧场，打造出更猛烈的火炮。有了强力的后方，有了宋军步卒不敢轻易踏足的疆域，才能回头杀回来，才有跟宋人谈判的余地。别忘了，我的妻妾，我的孙子，都在李敬手上，我也想救他们。”
这么多骑哨带着准确的消息回来。
近三十万军的大小将领在得知情况后，纷纷涌进了中军大帐。
完颜宗翰动情的跟完颜宗固说完。
又站起来对所有将领说。
“谁愿意留下来？”
完颜宗翰的心思，在场将领都摸不清楚，眼看没有吭声，不得不再次解释。
“大金需要有猛将留下来，长久的跟宋人对峙，守护我们的故土，我沾罕把他视为大金的英雄，不仅不反对，还同意他带领部落北上，授权他收拢不愿意西迁的女真人和金国各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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