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求上进
客村地形十分复杂，横街直巷，矮围墙，低阳台，握手楼比比皆是。行凶伤人的那个嫌疑犯对当地的地形极为熟悉，只见他越过矮墙，攀上阳台，在楼顶上翻腾窜跃如履平地，三个警察在后面紧追不舍，奈何此人身手敏捷，转眼工夫，便消失不见了。
??三位阿sir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回到立交桥下，找那个小姑娘录起了口供。
??“靓女，请你出示一下身份证。”
??“记录一下，广东省广州市海珠区客村七街xx号，姓名，林雪怡，1975年8月27日出生……小林女士，你是否认识嫌犯和受害者？”
??“他们两个，我都不认识，这个人，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个坏人好像就住在这附近，我听他的同伴叫他杰哥，有人说他是个放码的（放码的意思是在赌场和牌场借钱放高利贷），在上涌村和大唐村开场子（开场子和开课是指摇骰子和用钢帀两种方法进行赌博）。”
??“这还是条大鱼，感谢林小姐提供的线索，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回来找你了解情况的。”
?林雪怡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满脸是伤的余毅，不免心生怜意。
余毅苦笑了一下，捂住了又青又肿的眼睛。
??三位阿sir把余毅带到了南洲派出所，详细地录了一份口供。
??花了近一个小时，口供才录完。
??余毅回到鹭江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刘芙刚从加工厂回来，她看了一眼一身是伤的余毅，皱起眉头问了一句：“老余，你这是怎么啦？”
??“唉！我出去散了一下步，却碰到了一个疯子，白白挨了一顿打。”
??“厂里那么忙，你怎么还有闲心去散步啊？真搞不懂你。”
?“我受了伤，你不关心我，还反过来指责我，你究竟把我当作你的什么人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啦？事不想做，净想偷懒，还在外面惹事，你惹事，我也不管你，只要你不让我看到，不找我麻烦，你想干嘛都行，你想在我这里寻求安慰，门都没有，我安慰你，谁又来安慰我呢？”
??“刘芙，你变了，变得盛气凌人，咄咄逼人了，完全不是以前那个小鸟依人的芙儿了。”
??“女人本来就善变，我要是不改变，任由你在那个水都喝不饱的单位里混吃等死，我们娘俩迟早会被人轻视死，我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小鸟依人，哪有劳力士给你戴？耐克和阿迪达斯给你穿？”
??“这些穿的、戴的，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那种简简单单的生活。”
??“简单的生活是什么？不就是混吃等死吗？我说你胸无大志，自甘平庸，没有说屈你吧？”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其实，不是我不想努力，而是没有努力的方向，你能给我指条明路吗？”
??“你还要我给你指路，真是笑话，你在广州能干什么？这里没有你的用武之地，你要是听话，一门心思地把质量管好，就是你对我们这个家庭做出的最大贡献。”
??“唉呀！好疼，你能不能用冰块帮我把脸敷一敷？”
??“帮你敷脸可以，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挨打的实情？”
??“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
??“我打算一个人到丽影广场去看电影，走到客村立交桥下，看到有几个人在摆残棋，我一时技痒。”
??刘芙木着脸，露出一丝不快，她不耐烦地说：“拣重点说，是谁打的你？为么事打的？要不要把墨儿找来，跟你找回场子？”
??“那个人叫杰哥，在上涌开课放码，很有些功夫，恐怕墨儿来了，也不是他的对手。”
??“哼，我管他杰哥八哥，敢欺负我的男人，我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我马上去给墨儿打电话，让他到广州来一趟，帮你报仇。”
??“芙儿，现在都是法制社会了，哪个还在讲打讲杀？墨儿已经蹲过一次监狱了，你还想再让他蹲第二次吗？”
?“你懂什么？这都是面子问题，要是你这样子走出去，别人会不会笑我？”
??“什么面子里子？人怎么能和疯狗一般见识？难道疯狗咬了你，你还会咬回去吗？”
??“不行，如果不把场子找回来，我刘芙怎么在鹭江这一块混啦？”
??“你又不是什么黑社会的，找什么场子？”
??“你懂什么？这鹭江康乐的从业人员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我们湖北老乡，你在外面挨了打，我们要是吱都不吱一声，会让人以为我们老刘家无人，觉得好欺负。”
??“我挨打是我们老余家的事，怎么就扯到了你们老刘家？真是莫名其妙。”
??“你承不承认，你是我们老刘家的姑爷？姑爷挨了打，我们老刘家派人出面，怎么就不行了？”
??“我不追究，自有我的道理，那个杰哥有黑社会背景，惹上了他，我们的生意就没法做了，宁与君子争高下，不与小人论短长，阎君好惹，小鬼难缠，碰到这样的烂人，我们避之惟恐不及，哪个还主动去招惹他，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对付恶人，我们要以暴制暴，要不然，他会觉得我们好欺负，得寸进尺。”
??“我看还是算了，姑且不说墨儿打不打得过人家，就是打得过，又有什么用呢？伤人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墨儿是主动挑事，属于蓄意报复伤人罪或者寻衅滋事罪，抓住了是要坐牢的。”
?“你这样怕事，那就算了，你的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这个人在警察局已经挂了号，不愁他不进局子，到时候，自有罪让他受。”
??“你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满脸是伤，丢人现眼的。”
??“好吧！等我脸上消肿了，我就去帮你管质量。”
??“你就先安心养伤吧！你管不管质量，都无所谓，你要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就回去照顾我们家的睿宝，没有父母在他身边，孩子也怪可怜的。”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非得把我撵回去。”
??“并不是我讨厌你，而是孩子不能从小缺少父爱，你回去是照顾你自己的宝贝儿子，钱的问题，不用你操心，你想买摩托车也行，想装电话也行，想买小舅舅的房子也行，不想买小舅舅的，也可以买别人的，吃的、穿的、用的，只要你爷俩开口，我都会满足你们，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你这么一说，我真的感到无地自容，照你这种说法，我余毅就是一只典型的寄生虫，一个吃软饭的混蛋，我不想过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回家后，我会去找一份工作，养活我自己和孩子，你的钱，你想置办什么，我都给你办，只求你不要用这种异样的眼光来看我，我没变，我还是那个正义感爆棚，能写会算，唱得了歌，吹得了曲的毅哥。”
??“毅哥，我承认你没变，但就是因为你不想变，不能与时俱进，你已经被这个时代给淘汰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忙碌，那么的拼命，他们争分夺秒，努力奋斗拼搏，殚精竭虑，只为了多挣点钱，让自己的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些人都是平民英雄，他们不仅改善了自家的生活，而且繁荣了市场，还增加了国家的税收，这些人都是些俗人，平凡人，但他们的行为却不平凡，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像你，只想过简单安逸的生活，一点都不愿意付出，你对你的不改变，不觉得有愧吗？”
?“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如此不堪吗？”
?“我再怎么说，你都意识不到，你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再对你说一遍，你要改变自己，不能还像以前一样，沉浸在才子佳人的美梦之中。”
?“我也想改变，但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事，动手能力很差，你能给我时间吗？”
??“这里的生活节奏这么快，你到中大市场去转一转，看看那些做生意的人，他们是怎么在做事？路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在小跑，人家那是在赶时间，迟一个小时出货，客户就会被别人抢走，你再想把客户抢回来，就难了，像你做什么事都是慢条斯理的，跟个下象棋似的，做得好生意才怪，不是我不给你时间，是你不给我时间，我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恨不得用出二十五个小时来，你还不给我省心，今天献花，明天看电影，我们来这里是来挣钱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我不搭理你，你还给我置气，像个不听话的孩子，我心里烦得很，面对客户，我还必须陪着笑脸，你说我容易吗？”
?“你就不能一边赚钱，一边享受生活吗？”
??“搞笑吧！生意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不努力，分分钟就会被淘汰。”
??“为了不耽误你的生意，我还是先回岳阳去照顾睿宝，解除你的后顾之忧，芙儿，你给我一个准确时间，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岳阳，和我们父子团聚？”
??“这里每年腊月十五关档，正月初八开档，你说我什么时候回去呢？”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做半月夫妻。”
?“不然呢？你想怎样？”
??“你我都是正常人，有些正常需求，我如何解决呢？”
??“你要是想我了，孩子放暑假，你也可以把他带到这里来玩，都老夫老妻了，哪有那么多激情？暑假两个月，寒假一个月，还不够你发泄吗？”
??“也只能这样了，过两天，我好了，就回去。”
??“嗯！这就乖，你回去后，就跟爸妈说，你想孩子了，不要说其它话。”
“嗯！我答应你。”
半个月后，余毅一个人回岳阳照顾余盼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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