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青梅竹马

周若雪三周岁生日这一天，刘子墨开着边斗，载着刘逸轩和邬梅，带上了一壶槽房老酒和一大袋零食去给小若雪过生日。

??在家帮忙照看若雪的孙招娣和周老汉，不知为何，始终不见出来开门，屋子里，却传来了小若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刘子墨用力地拍打着周家的大门，屋子里竟一丝反应都没有。

刘子墨不知道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子墨敲了好几次门，皆无果，他便到周新宇邻居家里去打听。

??周新宇家的女邻居对他说：“招娣姐她争乍冇有出来过，大哥也冇有看到人，不晓得他们都到哪里kri打，照理性看，不应该两个人都出kri，他们屋地有伢要招呼，是不是在睡阔暑？冇有听到。（招娣姐她今天没有出来过，大哥也没有看到人，不知道他们都到哪里去了，照道理讲，不应该两个人都出去，他们家有孩子要照看，是不是在睡觉？没有听到。）”

?“不可能，我前头后头都喊了个遍，冇有听到回音，该不会出了么问题吧？”

?“冷那说地黑死人，有个么问题可以出呢？我来帮冷那喊一哈。（您说得吓死人，有什么问题可以出呢？我来帮您喊一声。）”

??女邻居拍了拍窗户，大声喊道：“招娣姐，大哥，来客打（了），开哈门。”

??屋里仍然没有回应，女邻居嘀咕道：“这是么回事啊？”

?屋里传来了小若雪带着哭腔的声音：“爹爹，婆婆，睡觉觉。”

??女邻居用力推开窗户，只见孙招娣倒在床边，周老汉倒在房门口，小若雪抱着身体已经僵硬了的孙招娣，哭得满脸泪花，鼻涕冒泡。

??女邻居见状，大声喊道：“招娣姐，大哥，冷那们这是啷搞打？肯定是出打拐。（招娣姐，大哥，您们这是怎么啦？肯定是出大事了。）”

??刘子墨连忙跑到窗户边，朝里面望了望，对女邻居说：“冷那跟我做个见证，我去把门撞开，现在救人要紧。”

?刘子墨说完，飞快地朝屋后跑去，他飞起一脚，踹开厢房后门，在厢房内拿起一条长板凳，用尽全力砸开了中后门，他冲到周老汉身边，用力摇了摇周老汉，却发现周老汉的身体已经僵硬了，眉宇间还有道青黑之气，双拳紧握，身体蜷曲。孙招娣的死状也与周老汉相同，只是嘴角处有些白沬。

??两人衣着整洁，无明显搏斗痕迹，喜欢看侦探小说的刘子墨，当即排除了谋财害命的可能，从表象看，两位老人应该是死于食物中毒。

??老人死得蹊跷，刘子墨也不敢过多地破坏现场。

他把小若雪抱了出来，让邬梅帮忙照看着：然后骑上边斗，飙到横口邮局，跟周铃打了个电话。

??周铃回拨了过来。

??“喂，您是哪位？”

?“是我，我是子墨。”

??“子墨兄弟，你有么事吧？”

?“出大事了，伯伯和大妈他们都过世了。”

?“什么啊？大大，姆妈走了，我照业的爷爷姆妈呀！冷那们尚啷（怎么）就走了呢？呜呜呜呜！”

??“铃儿姐，人死不能复生，你可要节哀呀！”

?“呜呜呜！我的大大和姆妈是枪啷（怎么）死的？枪啷（怎么）会在同一天呢？”

??“据我初步观察，他啷们应该是死于食物中毒，死得比较轻松，没有受过太多罪，你们需不需要报警，做一下尸检？”

??“我相信你的判断，报警就算了，做尸检要开肠破肚，我爷爷姆妈照了一生地业，死了无论如何都要给他啷们留个全尸。”

??“那现在怎么处理啦？”

??“麻烦你帮忙去把姨妈姨父接来，再跑一趟沙林场，把嘎嘎爹，嘎嘎婆帮忙接一哈，我们不在家，总要有人帮他啷们守灵吧？我马上去买票，明天十点钟左右，你到318国道燎原段来接我们。”

?“这些都是小事，我先把雪儿和轩儿送回去让我姆妈招呼，我们两口子来给伯伯和大妈守灵，嘎嘎的前辈就等新宇哥回来接。”

??“那就给你添麻烦了，还有那些长明灯，续魂香，穿寿衣，写对联，写招魂幡的事，也要麻烦你，隔壁那几家都是大大的堂兄弟，有些事情你如果施展不开的话，就让他们几兄弟来做。”

??“我们之间客气什么？我们不仅是兄弟，而且还是亲家，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好了，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这个时候，还有没有菜卖？要是有的话，多帮忙买点，回头我给你报销。”

??“我们之间谈钱就没意思了，这个时候肯定是没有菜卖了，不过，我家冰柜里，有满满一冰柜菜，我回去给你们拖过来。”

??“全拖过去就不必了，我们家里今天只需要做晚饭的菜和给守灵人的宵夜，要的菜并不多，少弄点去，你明天还要去买些新鲜菜。”

??“好吧！新宇哥那里，我就不打电话了。”

??“行，家里的所有大小事情就全都拜托给你了。”

??“那我就先挂了，see  you！”

??“see  you！”

??刘子墨挂断电话，开始忙碌了起来，他把穿寿衣，设灵堂的事交给了周家兄弟几个，他自己带着邬梅和两个孩子回了一趟自己家，把两个孩子交给李秀照看。

??一路哭哭啼啼的小若雪到了刘家之后，居然不哭了，在小逸轩的带领下，玩起了捉迷藏，还不停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刘子墨看了看玩得正高兴的小若雪，朝邬梅会心地一笑说：“你看雪儿，过不过瘾？刚才还哭得撕心裂肺，现在和轩儿玩得好开心啰！”

??“雪儿和我们轩儿，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个孩子结了人缘，都喜欢和对方玩，看到他们开心，我也高兴，反正，我们两口子也不想出门，要不，你跟新宇哥说说，让他把雪儿交给我们来带。”

?“你要是同意帮新宇哥带孩子，新宇哥他一定会感激你的，我估计他现在也在为孩子的难，伯伯和大妈突然离世，雪儿就没人照看了，他们两口子势必分开，让一个人留守在家，照顾雪儿。”

?“他们也可以不分开呀！他们又不是没钱，可以像我们这样，在家里照顾孩子，修心养性。”

?“新宇哥他们的想法和我们不同，我们是小富即安，不想发大财，他们不同，他们是穷怕了，不赚钱，他们心里就不踏实，睡觉都不安稳。”

?“他们也可以把雪儿带到广州去照顾，那样，他们两口子就可以不分开了。”

?“亏你还在广州呆了那么长时间，你不晓得广州日夜不分，晨昏颠倒，孩子怎么休息？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那么多人，身都转不过来，怎么带孩子？再说，那里到处都是灰尘，大人都受不了，孩子的抵抗力本来就弱，被灰尘一呛，不生病才怪，你看哪个把孩子放在广州？就连婉婉都放在嘎嘎地，睿宝和月儿也都交给他们的爹爹婆婆在带。”

?“好像也是，这么说来，你要是开口的话，新宇哥他肯定会答应吧？”

??“这还不一定，要是别个开口呢！或许他会答应，我开口的话，他有可能会拒绝。”

??“这是为么事呢？”

??“这个还用问，首先，他不想让人施舍同情心；其次，雪儿和轩儿是订了娃娃亲地，他会怕别人说闲话。”

?“那有个么闲话好说呢？”

??“解放前，那些地主老财都兴跟儿子找个童养媳，我估计新宇哥他肯定会有这方面的顾虑。”

??“我看你是想多了，轩儿和雪儿这么要好，还有你这么一个文武全才的老师教他们，这花儿草儿，还有鸟儿，大彩电，功放音响，环境这么好，别个就是哭着求我们带，我们都不会带，跟他带孩子，那是给他天大的面子。”

??“你不要光看你自己，其实，新宇哥的钱比我们多得多，他要想改变么环境，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钱多钱少，那都是他的，与我们无关，我们也有他们羡慕的地方，首先，我们头胎是儿子，他们想要儿子，还得熬两年；其次，我们两个都想得开，不钻钱眼，轩儿既能享受到父爱，也能享受到母爱，比他们的孩子幸福多了。”

?“我不跟你聊了，我今天去给伯伯大妈守灵，你去不去？”

?“我还是不去了，两个娃儿要洗澡，还要哄他们吃，哄他们睡，姆妈一个人肯定照顾不过来。”

??“也好，你就在家里照顾孩子们，我在冰柜里拿点菜，去接秦叔叔。”

??“冰柜里的菜不多了，你少拿点，至少要把明天的菜给我们留着。”

??“我明天再买菜回来，跟你把冰柜装满。”

??“子墨哥，我提醒你，虽说我们现在暂时还算是有钱，可日子长远，你要懂得细水长流，跟周家买的菜，你心里要有个数，即使不要钱，我也要晓得他们欠我们多大一个人情。”

??“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新宇哥和铃儿姐，他们两个都不是小气人，他们家以前那么穷，就为了招待我一顿饭，真是倾其所有，十几个菜，上十斤老酒，那叫一个丰盛，桌子都码不下了，我初到广州，铃儿姐也是天天好酒好菜地招待我，后来，我们到广州开厂，也是在他们那里落的脚，你说哪天不是人家铃儿姐请的客？餐餐下馆子，人家也是花了钱地。”

??“我，唉呀！的确，相对于他们来讲，我们做得还不够好，这次所有的费用和花销，你就不用跟他们提了。”

??“我就是不提，他们也会提，即便我不要，他们也会想方设法来弥补我的。”

??后来所发生的事，果真如刘子墨所说的那样，周新宇先是一口回绝了刘子墨帮忙照看若雪的要求，而后又硬塞给刘子墨两千块钱，作为酒菜开支，把情份和金钱分得清清楚楚。

??周新宇父母双亡，小若雪无人照看，刘子墨主动提出帮忙，反被周新宇一口回绝，陈佩雯很是生气。

??孙招娣夫妇头七刚过，陈佩雯那边就发飙了，她对着周新宇横眉竖眼，怒骂道：“周新宇，你个王八蛋，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你想把我们娘俩撇开吧？”

?“雯妹，你这没头没脑地，骂我干嘛？我么时候招你惹你了？”

??“你说，爸妈都过世了，你打算把雪儿交给谁来带？”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带娃吗？”

??“我带娃，你让我在哪里带？”

??“当然是在家里带，难道还能把雪儿带到广州去吗？”

??“我就知道你没有安好心，家里就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空荡荡的房子，你让我和这么小的孩子住，我不害怕吗？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会被别人欺负吗？”

??“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人家子墨兄弟要帮你带孩子，你为么事一口回绝了？你是嫌人家屋地条件不好，还是嫌墨儿两口子不灵醒？”

??“子墨兄弟家庭条件肯定没得说，他本人当过老师，又能文能武，梅儿又做得一手好菜，把轩儿也照顾得蛮好，他们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我们两家不该订娃娃亲，我要是把雪儿给他们带，外人不会说，我们的雪儿是童养媳吗？”

?“放你的屁，你晓得么家叫童养媳吧？童养媳是旧社会的产物，是那些地主老财花钱买的，通常比他们家的公子少爷们大好几岁，甚至十多岁，做童养媳的女孩子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不停地干活，雪儿是哪一样符合童养媳的标准？讲钱，我们比他们刘家多，讲年纪，我们雪儿还比轩儿小半岁，刘家条件那么好，用得着我们雪儿干活吧？你要是怕别人说，可以每年支付一定的费用给刘子墨，花钱请他照顾。”

?“你说这话，我还是蛮赞成，那就按你说的办，这样，我们今天就带上雪儿去刘家，你去找梅儿说说好话，把这件事促成了，你们女人之间好交流。”

??“你放心，凭我和梅儿的关系，我包管她会答应。”

??周新宇点了点头，带上陈佩雯和若雪，去了庄湾刘家。

??刘逸轩看到周若雪来了，高兴拉着她的手去过家家。

??刘子墨连忙出去找了一个陪客回来，陪周新宇在客厅里打跑得快。

??邬梅和陈佩雯到厨房去做饭，陈佩雯边给灶里头加柴边说：“梅儿，你们上次说的那个话，还算数吧？”

?“我不记得了，说的是么话？”

?“就是你们帮我们带娃儿的事。”

?“算数啊！当然算数，你不晓得，我们全家都喜欢雪儿，特别是轩儿。”

?“我也感觉轩儿和雪儿一伴，也蛮好，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绝对是完美的一对，只是新宇哥他是个死脑筋，他怕别个说闲话，想换种方式给你们带。”

?“你说说看，是个么方式？”

??“这话，我还真说不出口，我也晓得你们不缺钱，新宇哥的意思是，我们每年给点钱你们，麻烦你们帮忙带。”

??“这没什么呀！你们出点钱也是应该的，这人工费和教育费就免了，但是这吃饭开销，伤风咳嗽，还有衣服零食的钱，必须由你们出。”

?“那你说多少钱合适呢？”

?“简单点，一天十块钱，一年365天，就算300天，你给三千块钱就行了。”

?“那好吧！我们正月初六走，到时候，我们把娃儿送过来。”

??“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千万不要让子墨哥和新宇哥晓得了，他们都好面子，晓得后比较难堪。”

?“这件事，请你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娃儿交给冷那了，就请冷那多费心了。”

?“雯姐，你跟我还客气，我也是雪儿的未来婆婆，轩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雪儿对于我来说，就只差十月怀胎了，我会把她当成亲骨肉一样看待，请你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这几天还有点忙，雪儿先到这里玩，我们过两天，再来接她。”

??“行，雪儿呆在这里，就跟呆在自己家里一样，你们当着她的面走，她都不会赶你们。”

??“这孩子跟我们不亲，她还是喜欢她的轩哥，这人啦！可能就是前生的缘吧？”

?“我看了琼瑶的一部电视剧，那里面就有缘定三生这种说法。”

?“但愿他们能缘定三生，生生世世相亲相爱。”

??周若雪和刘逸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刘家花坛苗圃间躲迷藏，过家家，捕蝶弄蝉，摘花折柳，度过了一个无比快活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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