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杨志染病
暗格内有一个小箱子，装的都是王元岁摸爬滚打的家当。
他全都拿了出来，数了一遍。
一共三百五十二两。
原本，仅仅俸禄是没有这么多的。
王元岁在京中受了打压之时，有一个官员接济了他。
也是那个官员的上下打点，王元岁这才有了外放的机会。
临行之前官员派人送了三百两银子给王元岁。
王元岁推拒，但敌不过官员的一片好心的，到底还是接下了。
但一直到了现在，王元岁都没有动用过这些银子。
哦，不对，现在要动用了。
王元岁将东西塞进了一个小盒子，出了刺史府。
入了夜，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王元岁有些沉重的脚步声。
他循着月光，走到了商户林立的巷子。
刚到巷口，王元岁看到了很突兀的一幕。
巷尾正是林书集的家，同其他威严华丽的宅院不同。
林书集的宅子之前，一片狼藉。
王元岁走进了一些，地上是没有收拾过的几盆花草，已经枯黄了。
门上的灯笼掉了一个，石狮子缺了一角。
一个门房也没有，房门就这么松松垮垮的开着。
王元岁想了想，从缝隙里进了门。
院子很是破落，野草长了一地。
还有一间屋子的油灯亮着。
王元岁一瞥，两个人影投射在窗户之上。
看身影，应该是林书集的妻子和母亲。
王元岁脚尖一点，很轻松的上了屋顶。
轻轻拿开瓦片，一老一少瞧着正在做绣活。
王元岁记得，这林书集家里是做布料生意的。
老妇人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咳嗽两声。
这时候，年轻的妇人总会放下手里的针，端起一碗热汤。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坐，也不说话，有种无端的落寞。
这个时候，一声啼哭打断了宁静。
王元岁侧耳细听，这应该就是林书集刚满一岁的小儿子。
妇人的脚步匆忙，去了隔壁的屋子。
王元岁跟了过去。
孩童张牙舞爪，睁着大眼睛一个劲的嚎哭。
妇人神色匆匆的进了门，抱起孩子，轻轻的摇晃了起来。
孩子仍旧哭个不停，妇人神色疲倦，静静的抱着。
“小宝，你是不是想爹了？”
“你爹他出门去了，马上就会回来抱抱小宝，小宝乖。”
王元岁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有些心酸。
怀中的孩子渐渐冷静了下来，妇人将孩子放进被窝，缓缓地坐在了地上，呆滞的盯着一处虚空。
随着一阵风，细碎的哽咽声传来。
王元岁拳头捏的紧紧的，妇人坐在地上，抱住膝盖哭了起来。
像是怕吵到孩子，她的声音低之又低，就像无声的哭泣。
王元岁不忍再看，抬头看着月亮。
良久，妇人起了身，先是用帕子将眼泪擦干，然后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孩童，这才转身出门，神色如常的进了另一个房间。
王元岁心上沉甸甸的，不知道作何反应。
良久，这才轻轻叹息了一身，利落的翻下屋顶，将小盒子里的钱财放进了屋子里。
做完这一切，王元岁原路返回。
来到大门口，他将地上的灯笼捡了起来，飞身挂了回去。
而后，他再也没有回头。
隔日，王元岁和雷云意见还是不同。
两人商议之下，想到了杨志。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对杨志，已经形成了一种莫名的信赖。
那就听听杨志怎么说。
但谁也没想到，还没出刺史府，便传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杨志染上了疫病。
不止杨志，陈南，还有几个进了西区的大夫，通通都中招了。
这是今日辰时发现的。
雷云和王元岁自然是万分心急，但偏偏没办法进出西区。
最要命的是，还没有调配出汤药。
这些日子以来，得了疫病的人最多就是吃一些谢神医开的汤药进行缓解，严重的人只能等死。
这样在痛苦折磨中死去的人，已经五百多人了。
谁能救杨志？
西区，谢神医面色十分难看。
杨志躺在床上，还未苏醒。
陈语嫣趴在床边，眼角还挂着泪珠。
杨志今日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早早的就起了床，直到陈语嫣觉得不对，过来以后才发现杨志已经是昏睡过去了。
不止杨志，陈南也是一样的状况。
这些日子在西区，陈语嫣是见过疫病的症状的。
再加上前两日杨志老是畏寒，这分明是染病了。
谢神医听说杨志不对，连忙赶了过来。
这一把脉，杨志确实是染上了疫病。
谢神医赶紧让人把消息传给了王元岁和雷云，对其他人却三缄其口。
这不是一件小事。
谢神医当机立断，让陈语嫣熬了缓解的药汤给杨志喂了下去。
谢神医看着杨志将药喝了下去，转身又钻进了配药房。
除了这件事，别的是没有什么能做了。
陈语嫣这些天以来，已经见过了不少病人死去，现在看到杨志躺在床上的样子，心里疼的厉害。
她在杨志床边守了很久，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杨志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伏在床边的陈语嫣。
他动了动胳膊，有些无力。
而后，胳膊上传来的湿意让他愣了愣，再一看，陈语嫣的眼角还挂着泪珠，显然是哭过了。
嘴中还有些许草药的味道，杨志待在西区这么久，自然不陌生。
这是…缓解疫病的草药。
杨志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
说实话，他并不意外。
自从进了西区，他就想到会有那么一天。
没想到，这一天如此之快。
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这个时候，响动惊醒了陈语嫣。
她缓缓抬头，看到杨志醒了过来，先是露出了一个笑容，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瞬间无影无踪。
杨志笑了笑，“干什么，见到我醒过来不该给爷笑一个吗？哭丧着脸做甚？”
一贯的嬉皮笑脸。
陈语嫣这次却笑不出来，“侯爷，你…”
杨志点了点头，“我得病了，我知道。”
陈语嫣刚想问怎么知道的，却又想到，杨志本就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杨志吐了吐舌头，“这什么药，可苦死我了，还不快找几块蜜饯过来。”
陈语嫣抬起小手擦了擦眼泪，“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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